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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什麼是蓋爾

2023-11-16 09:20:37 作者: 機器人瓦力
  「噢,好的。」

  「你認為呢?」

  「一個善良的無知少女。」

  「蓋爾-洛克倫是一個夥伴(Sidekick)。」

  葉惟讀《冬天的骨頭》的第一遍就看明白,因為寫得十分清晰,相對於芮,蓋爾也是一個更好把握的人物。

  原著這麼介紹蓋爾:

  【蓋爾-洛克倫是芮最要好的朋友,因為懷上了弗洛伊德-朗安的孩子,不得不跟他結了婚,住在這黃褐色的房車裡,就在公婆家的旁邊。二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大家到猛獁泉旅遊,芮和蓋爾在一張野餐桌下追同一隻青蛙,結果腦袋撞在了一起。兩人揉著腦袋,站起身來。從她們眼神相接的那一刻起,兩人就一直十分親密。每年空閒的時候,她們都快樂地交換衣服,聊聊夢想和對其他人的看法。蓋爾有了一個四個月大的寶寶,名叫奈德。她也新添了一層疑惑的傷逝,一種被遺棄的悲情,仿佛她眼睜睜看著這偉大的世界朝前滾滾而去,而一夜之間自己卻被困在了原點。】

  最後一段話可謂把蓋爾的心態揭露得一清二楚。

  而在寫作編劇學裡,芮是主人公,蓋爾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標準的Sidekick。

  什麼是Sidekick(夥伴,搭檔,死黨)?夥伴不同於盟友,除了戲份的多寡,最大的一個不同點是盟友因為各種原因而和主角統一戰線,可以是被迫的、利益的、不得已的;而夥伴只有一個原因,「追同一隻青蛙」。

  主角和夥伴有著相同的目標,在W’sB里是找到芮的父親,過上好的生活,對女權的爭取。

  看看夥伴的工作,看看蓋爾都做了些什麼:

  一:夥伴追隨主角,共處的時間非常多,還會和主角在完成目標的旅途中共患難,但不是故事的推動者和發起者,在整個過程中都不是任何重大轉折抉擇的來源。夥伴通常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和主角爭功勞,所有推動故事發展的思想和力量都是主角的,但夥伴會給故事帶來各異的戲劇性,也會提供另一個層面的關注和共鳴。

  所以蓋爾跟隨著芮一起尋找芮的父親,但她從來不是出主意、拿主意的人,她只是力所能及地幫助。

  二:夥伴對主角絕對忠誠,簡單來說,在任何情況之下,夥伴永遠不會背叛主角。

  為了芮,蓋爾什麼都可以貢獻,她丈夫的小車,她的時間,還冒著被丈夫和公婆責罵的風險。

  三:夥伴不和主角擁有一樣的能力,說白了,你再有能力再了不起,你從來不會和主角一樣厲害。

  華生厲害吧?福爾摩斯更厲害。羅恩厲害吧?哈利-波特更厲害。蓋爾是更加女性化的少女,她是妻子和媽媽,她有個小寶寶,她要餵奶,她有她的本事,但沒有芮的能力。

  四:夥伴不會死亡。有趣的是結局時主角可以死,夥伴不會死,大概這是夥伴唯一的福利了。因為夥伴象徵著延續,如果夥伴死了就等於破壞了主角承載對社會未來的使命,也能這麼說,如果主角連夥伴都救不了,你還當什麼主角,還救得了誰?但反過來主角結局時死了,夥伴卻可以繼承主角的遺願理想,把他的傳奇講給別人聽。除非以毀滅告終的結局。

  所以追尋目標的過程中,芮幾乎被打死,蓋爾毫髮未傷,她好好的照顧芮。

  五:夥伴不會經歷人物成長。因為夥伴的存在是為了服務他們的英雄,給夥伴成長經歷就會讓整個故事分散掉,也使得主角的光芒變得黯淡。如果夥伴有成長,那就不是夥伴,而是主角了,一個故事雙主角、三主角都行,但夥伴不是主角。

  結局時芮完成了女權覺醒,而蓋爾依然迷茫的困在原點。

  六:夥伴經常質疑主角的行為,並引發衝突,然後提供建議。因為夥伴是世界上最了解主角的人,主角的優點、缺點、弱點、內心、內褲尺碼……別說其他人了,比主角自己還了解。通常主角要做這件事,夥伴要不會說「這樣真的行嗎?」主角說「我只知道我一定要這麼做。」夥伴就會「哦好吧,告訴我你的想法。」夥伴要不就說「你這樣真的好嗎?」主角就會「呃讓我想想。」

  蓋爾就是這樣,芮就是那樣,而蓋爾能做什麼?幫助主角吧!

  七:如果這是個愛情故事,同性夥伴通常會有喜劇愛情,去呼應、烘托主角的浪漫愛情。是的,你們屎尿屁,我們詩歌畫。

  所以蓋爾以她悲劇的婚姻生活控訴沒有女權是什麼樣子,襯托芮在這方面尚存的自由和未來可能性。

  「蓋爾真是一個盡忠職守的好夥伴!艾麗絲,你說呢?」

  10月3日W’sB的片場繼續在「多利家」,這個大場景的戲遠沒有拍完,這時候中午午餐時間,眾人回了大本營進餐休歇。繁忙山坡的偏靜一處是線上人員區,葉惟坐在導演椅上,與旁邊的艾麗西卡、吉婭聊天談戲。

  艾麗西卡早已聽得愣愣的:「我認為?這很酷……」吉婭持相反意見:「這才不酷,這只是很可怕。」

  葉惟聳了聳肩,繼續說道:「這的確很可怕,當你了解了創作故事和講故事的門道後,會少了一些樂趣,但也會多了一些新樂趣。有得必有失,至少你現在知道了聰明的話就不要和主角爭功勞,不然你不是夥伴,你是死得很慘。

  蓋爾有什麼魅力?她既不像貧嘴驢那麼搞笑,也不像R2-D2那麼可愛,就只是個普通人。

  但她真是這個故事的重要一員,尤其對於拍攝一個現實女權狀況而不是討好女權的故事,蓋爾就是那個人,讓假女權主義者們,意思是包括極端的、瘋狂的、偽裝的那些女人一邊恨得牙痒痒「這個沒用的女人」,一邊長吁短嘆「看男人多壞」的那個人。

  蓋爾是不是女權主義者?是,也不是,她的情況就像四個月的寶寶,女權初生狀態的時候……BANG!只能傷逝了。

  她是一個叛逆的、嚮往女權的卻最後被自己和現實扔向傳統的女性代表。

  她漂亮,與男生廝混,被人搞大了肚子,不得不嫁人生孩子,走上她的黃臉婆之路。年輕丈夫還在搞外遇,她還得忍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夜之間一切就全完了。這就是蓋爾的生存狀況,也是很多很多年輕女性的生存狀況。

  蓋爾能看到女權主義潮流大勢的前進,但她被拋棄了,其實那股潮流不斷都在拋棄女人出來。一個女人總會因為遇到某一個男人,愛情,或者意外懷孕,或者金錢、其它什麼東西,就完了。這是女權主義者不想承認的事實。

  這樣不一定得不到幸福,一個女生,一個男生,愛情,結婚,生兒育女,白頭到老,怎麼就不幸福了?

  真女權主義者說「我們談談婚後怎麼保持我的事業追求,怎麼分配經營家庭的事務。」假女權主義者說「怎麼就幸福了?為什麼懷孕不由男人來?」女孩們,為什麼站著撒尿不由女人來?那很累的知道嗎,上個洗手間還要站著,我們也要坐著一邊撒尿一邊玩手機,不然不公平。

  別笑,我很認真的!芮和蓋爾都是真女權主義者,特別是蓋爾,她偏向於傳統,她只是希望丈夫能對自己好好的,也能和公婆好好相處,日子可能過得很清貧但也時常有歡樂,然後奈德健康的長大,也許再生一個女孩,周末一家四口開著房車、穿著印有愛探險的朵拉的T恤去遊玩之類。有一天小女兒迷上了選美比賽,有機會到加州參加「陽光小美女」全國賽,在蓋爾的堅持下,全家出發了,談著九步成功法則的弗洛伊德、不考上軍校就不說話的奈德、自殺的同性戀弟弟、吸毒的老混蛋家公……

  但她不會得到的,她是個失敗的愛情追求者,她也是個失敗的女權追求者,她是個失敗者。

  還不是喜劇,這是悲劇,可憐的傢伙。W’sB結局時是那樣,但在未來呢?

  也許突然一天,蓋爾女權覺醒了,受夠了!去他馬的。要麼拋下了奈德,要麼帶著奈德,帶著奈德吧,因為她的善良。她帶著奈德坐灰狗到了加州,走在路上忽然被個傢伙發現「你這姑娘長得很有氣質,有興趣做演員嗎?我是個導演,葉惟。」蓋爾說「我們母子有口飯吃就行了。」哇那是真的葉惟,他讓她本色演出了一部關於骨頭的電影,在冬天怎麼禦寒保護好骨頭之類。

  沒想到這一演就成了個大明星,這個少女單身媽媽被八卦媒體瘋狂挖掘黑歷史,但誰在乎,那只是幫助她擴大知名度,好萊塢式故事、美國夢、追夢女郎、奧普拉脫口秀、《時代周刊》,杜拜一堆富翁邀請她免費去旅遊,但她忙著呢,為洋基隊開球、為超級碗中場表演、為麥當娜演唱會當嘉賓、為葉惟的新電影首映禮走個場,葉惟高興得向每個人大喊「看到了嗎,我和蓋爾-洛克倫是朋友!」

  蓋爾到處大談自己的不堪過去和女權意識,她成了女權主義者們的又一個領袖。她讀大學進修自己,她做了大量的女權運動工作,當了聯合國女權大使,由別人代筆的自傳成了暢銷書……幾十年後,她正式參政了,先是加州州長,然後是競選女總統,她的參選口號是「每個女性都是主角!」

  然後所有女性都瘋狂了「啊啊啊!」被女性們掌控著男性們也瘋狂了「啊!」,「嘿我的夥伴,看來你是想晚上點擊選擇『你是否年滿18歲』了。」然後男性們就像「啊啊啊,蓋爾!蓋爾!蓋爾!」最後蓋爾成了又一位美國女總統,為什麼是又?因為以現在的女權運動趨勢來說,在那之前早就有老女人當上了,也許是希拉蕊,她女權得連自己丈夫搞外遇都OK,因為她不在乎。蓋爾延續了美利堅精神,偉大的蓋爾。

  而奈德成了一個終日沉迷於派對的墮落星二代,在搬進白宮之前,某天吸毒過量死了。蓋爾稱之為「人生最悲痛的時刻」,還有了一場震撼的演講「男人都是垃圾,包括我兒子。」她的民調支持率上升到前所未有那麼高。

  但也可能有一天,蓋爾離婚了,奈德歸她,她成了單身媽媽,以她微薄的酒吧服務生薪水和小費一個人養育著奈德。被粗魯的垃圾男人言語調戲、拍拍屁股只是家常便飯,一次有個酒鬼真的很過分,那不只是拍,那是揉,蓋爾潑了他一臉酒水,結果是向他苦苦道歉,還有哭著哀求暴怒的老闆「我錯了,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不要解僱我,我需要這份工作」,蓋爾吻乾淨那酒鬼臉上的酒這事才解決了,這還是好運的。

  她也許再被哪個混蛋玩弄感情、溜人前還偷走她的錢;也可能一直保持單身,有那麼兩三個長期炮-友,偶爾和英俊風趣的男客人一夜情,他們在臥室里瘋狂做愛,奈德就在客廳里看著電視,播著《芝麻街》呢,但他沒在看,他聽著那些奇怪的聲響,一心想著「我長大後一定要給媽媽過上好生活」但奈德從來沒有得到好的教育,在公立學校里盡被欺凌,高中沒讀完就不讀了,他有過闖蕩,就只是成了一個外賣員,但他愛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其中最大那個女兒叫蘇茜。

  是的,蓋爾成了「奶奶」。某天她和蘇茜通電話談起了初吻,蓋爾說「蘇茜,我的寶貝,別擔心那個,我和芮(Ree)的初吻就好極了,你和雷(Ray)也會好的,記得使用你的舌頭。」蘇茜悲慘的被個中年變態姦殺了,奈德瘋了,可憐的蓋爾!她真想死了拉倒,但她還得想辦法幫助這個家庭振作起來。

  這是最有可能發生的蓋爾,也是原著給出的答案。

  當上女總統的蓋爾是假女權主義者們做夢都想要的蓋爾,討好女權就那麼發展、就那麼拍,不是完全不可能,一億個蓋爾中可能會出一個;當上奶奶的蓋爾是現實世界的蓋爾,那其他的99999999個蓋爾的代表。

  現在我們要拍的是現實的蓋爾,她只是個沒有能力、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普通小女孩,突然之間莫名其妙的就懷孕成了妻子和媽媽,她都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直到現實告訴了她,她的人生完了。

  她向芮提供幫助沒什么女權的色彩,不過是想提供幫助,給自己個正當的理由離開那輛破房車,離開那個所謂的「家」,在外面多待一會而已。這算是女權覺醒嗎?這不算。

  所以艾麗西卡,很抱歉,你的角色就是這個樣子,這個作用。芮的未來可以是女總統,蓋爾只可以是奶奶。因為蓋爾的存在,芮才顯得更加強大,女權這事才顯得更需要、更迫在眉睫,也更值得思考現狀和如何去發展。」

  葉惟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以眼神來回看爆笑過後靜默的艾麗絲和吉婭,開口道:「說話啊?」

  「我的榮幸……」艾麗西卡有些痴然,身心都在發熱。

  這是VIY第一次這樣給她解剖蓋爾,不是從演員—人物的角度,而是從作者和導演的創作角度,以前她只知道蓋爾自身怎麼怎麼,哪知道隱藏著這麼多藝術,還有「樂趣」,聽他說話真是一種享受。

  她又微笑問出一個疑惑:「為什麼原著的答案是蓋爾成為奶奶?」

  「為什麼?」葉惟把礦泉水放回旁邊的墊箱上,上面還放著原著小說、劇本等物,他說道:「因為Gail這名字有兩個含義,其中之一是監獄的意思,蓋爾的人生就是個監獄。」艾麗西卡頓時噢了一聲,點頭的笑了起來。

  「我的名字含義是地球。」吉婭說,葉惟不想讓她威風:「在外星人看來,地球等於監獄。」吉婭果斷的比了一下中指。

  「我的是真誠的意思。」艾麗西卡笑說。

  「Gail的另一個含義是為什麼有等會的戲,我說這麼多是因為……」葉惟正又要開說,卻見到詹妮弗拿著幾個百吉餅走過來,繼而闖進了導演休息區。他立即沉下了臉,以冷漠的目光看著她,「走開。」

  詹妮弗怔了怔,「老兄,我只是……」

  「走開。」葉惟又說了一遍,「別他馬的惹毛我。」

  艾麗西卡、吉婭都看向詹妮弗,知道不能幫腔。這種事情昨天清早開始就一直發生,葉惟警告了誰都不要幫詹妮弗除非想惹毛他,而詹妮解釋說那是為了適合的氣氛,給她一個芮的真實處境,都為了電影,讓大家不要過問。

  「老兄,現在不是休息麼?」詹妮弗想留下,站著就行,遠遠的聽著艾麗絲一陣陣大笑,真的想參與。她和葉惟目光對峙了幾秒,微微聳了聳肩,轉身走去,開始有點討厭他了……

  「嘿,詹妮弗!」葉惟突然叫喚,詹妮弗驚喜的轉身走回去:「我能留下?」他卻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胖?」

  艾麗西卡一愣,吉婭張圓嘴巴,當面說一個女生胖超賤,而且詹妮還不胖。

  「沒有。」詹妮弗好笑的語氣,就聽到葉惟說:「那我告訴你,你很胖。」

  她笑了笑,自己真不胖,只是不瘦,在現實里沒有人會覺得她這樣是胖,上了影像會顯得有點胖而已。誰不想很上鏡?但代價是現實里瘦得能被風吹起來,她不想長成那樣。

  「胖就胖吧,這就是我,我媽媽告訴我,健康才是最美麗。」

  「你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很好,你很漂亮,你很聰明,你很特別……」葉惟問道。

  「有啊……」詹妮弗點頭。艾麗西卡、吉婭也都默然地點頭,都會有的吧。

  葉惟認真的說:「無論你媽媽說了些什麼,那不是真的,那只是媽媽脫口秀,別以為你與眾不同。現在,走開。」

  這傢伙!詹妮弗有些真生氣,心中泛起在學校被欺凌的記憶畫面,「去你的。」她罵了聲就轉身離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事情就這麼運轉,表現派需要理智的頭腦,他卻在扯著她失去理智,所以她就得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後快速回歸,再去想芮怎麼樣,而不像方法派直接就演。這樣做的好處是她多了更多的情感經驗,可以更理解、更想像芮的內心,以及激發潛意識裡相應的部分去創作。但非常難!

  她聽到葉惟還在喊說:「JL,媽媽脫口秀里只有一句話是真的,『我愛你!』媽媽會不停說,因為媽媽知道,你個可憐的小東西,你不會從我這裡之外的人那聽到這句話了。JL,懂數學嗎,你得到的『我愛你』有個總額,媽媽說得越多,別人說得越少,為什麼你總被欺凌,因為你很惹人討厭!你渾身甚至散發著豬屎的氣味!」

  聽著這些VIY說了,吉婭的表情被一輛大貨車剛剛迎面撞擊了一樣,詹妮弗這都能忍住,真強……

  艾麗西卡皺眉的望著加快腳步走遠的珍,她的背影似乎有點顫抖。

  「我們說回剛才的話題。」葉惟突然像變了一個人,溫聲的道:「艾麗絲,我說這麼多是因為那場戲可能會用上,我必須把這個素材拍下來,剪輯的時候再看看用不用。」

  「我沒問題的,我是個專業演員。」艾麗西卡對他一笑,「吻戲、裸-戲、床戲,只要是為了藝術,對手是女演員男演員,我都可以。」吉婭也覺得葉惟大驚小怪,不就是蓋爾和芮的熱吻戲嘛,有什麼大不了。

  換了另一天,葉惟不會這麼重視,說道:「今天是你的生日,18歲生日,這對你有多重要?今天你做的每件事都應該是特別的、有意義的、以後回憶起來會說『哇噢』的,所以每件事,我得向你解釋清楚為什麼,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你需要知道。」

  「謝謝。」艾麗西卡一時間說不出別的話,忽然理解了珍的意思,她現在一定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神情,無法自然反應。

  葉惟繼續解釋道:「蓋爾和芮的接吻,是對假女權的一個絕妙諷刺。」

  原著這麼寫的:

  【芮第一次親吻男人的時候,其實對方並不是一個男人,而是蓋爾扮成的「男人」。隨著這個吻漸漸深入,扮成男人的蓋爾把芮推倒在樹蔭底下的一片松針上,舌頭深深地伸進芮的嘴裡。芮發現自己吸吮著想像中這個男人的舌頭,直到她嘗到早晨喝的咖啡還有雪茄菸的味道。口水從她唇間流到下巴上。她睜開眼,然後微笑起來。繼續扮男人的蓋爾粗魯地揉捏著她的乳房,親吻著她的脖子,低聲地喃喃。芮說:「就這樣!我就要這樣!」就在這樣的嬉笑之中,她們練習了三個季度,一有獨處的機會,就撅起嘴唇做準備。她們輪流扮演男人,輪流在上面和下面,一個哼著聲爭取,一個嘆著氣接受。芮第一次親吻一個真正的男孩兒時,他的嘴唇軟軟的,羞怯地貼在她的嘴唇上,乾乾地一動不動,直到最後她不得不開了口:「舌頭,甜心,舌頭。」結果這個她叫作甜心的男孩兒轉過頭說了聲:「噁心!」】

  什麼是真的男女差異?什麼是假的男女差異?假女權往往混淆、無視、否定它們的存在。

  整本書,芮和蓋爾雖然都是異性戀,卻表現出一種同性戀的親密。首先女生就會表現得那樣,天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但兩個女生能手牽手的一起去玩,而兩個男生再怎麼死黨也不會手牽手的一起去玩,如果不小心碰到了,還得來個嚴正聲明「夥計,相信我,那是無意的。」但兩個女生好起來,可以拉手,可以抱著睡覺,親嘴就為了好玩和訓練。

  「沒有,沒有這回事。」極端女權主義者不會承認這些差異,「你關心這個做什麼?我們談著女權!不想談?那談談為什麼你一把年紀還和你媽媽住在一起。」一不小心,話題就被她們用攻擊要害轉移了,真氣人。

  芮和蓋爾的親密表現是一種男女差異,也是一個隱喻,在假女權的眼中是沒有男生的,男人都是渣滓,那找個女生談戀愛過日子去吧,卻又不行,不是那種感覺。只要是異性戀,男生離不開女生,女生也離不開男生,這個事實都要被假女權去扭曲。

  女生和男生有些「差異」是性別歧視,是假的,應該被推翻的;有些差異則是真的,應該被繼續承認和直視的,那樣大家都活得更輕鬆。只是通常被假女權所道德綁架,什麼都要推翻,恨不得女生也是男生。

  所以這段真是把假女權諷刺得爆炸,芮和蓋爾假扮男人,那時她們都沒有覺醒真女權,只是假女權的假男人和假女權方式「有時候就哼著聲爭取,有時候就嘆著氣接受」,在同性之間互相嬉笑和崇拜,親著的是女人,想著的卻還是男人。結果來真的了,要和男生接吻了,假扮慣了男生的芮就被嫌棄,因為通常「甜心」應該是男的叫女的,就連這個假女權都要爭。是的,很多假女權主義者就是「噁心」。

  你們知道,我打過女人,也被女人打過,有趣的是我打女人的那次,很多女權組織跳出來說「該死的葉惟,你個暴力渣子,連女人都打,你怎麼能打女人,就算她往你臉上扔了一陀屎,你也不能動她一下,因為她是女人。」我被女人打的那次,那些女權組織又跳出來了『艾瑪寶貝,打得好!沖沖沖,繼續打!打死他!肯定是他的錯,肯定!」

  無論如何,除了男女差異,這段還有又是女權面對現實的脆弱、假女權面對現實的荒謬。那么女權的蓋爾就因為一個不入流的弗洛伊德-朗安,她的力量、她的人生可以因此全部完蛋。

  這是女性的一個由來已久的情況,為什麼?這很複雜。

  是時候說說Gail的另一個含義了,歡快的、放蕩的,詞源是Gay,同性戀者,她和芮,還有,假女權、失敗女權似乎唯一承認的『女性是高貴的,男性是下賤的,配得上女性的只有女性』,轉頭被人搞大肚子。

  但是這些內容。「

  葉惟看著聽得入神的艾麗絲,說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在一部電影裡全部表達出來,要不要放進這趟旅程的行李箱裡,也許行,也許不行,在剪輯室才能知道答案,現在先把素材拍好。」

  「沒問題。」艾麗西卡點點頭,「我想吻珍很久了。」

  「哈哈!」他不禁大笑,她也笑了:「女生。」

  「不好意思?」靜了許久的吉婭疑惑,突然的大聲:「為什麼我18歲生日的時候,你只是一通電話?嘿,我是吉婭大師!你的夥伴!」葉惟問道:「什麼時候?」吉婭答道:「2005年1月1日。」

  葉惟攤開雙手,「選擇在新年出生,你就怪不了別人不重視你的生日,你自己的錯,不是我的。」在艾麗西卡的笑聲中,他笑道:「那時候我……唔,那時候,我和妮娜在歐洲旅遊呢,當時我們在戀愛……」

  妮娜的笑臉在心中閃過,他沉靜了下來,《魔女嘉莉》就要上映了,這部電影…他之前沒有出席首映禮,是通過內部DVD看的。一來因為忙,二來獅門的宣傳策略改變了,不想讓他和《嘉莉》扯上太多關係而影響了《靈魂衝浪人》的宣傳效果。

  他非要出席也可以,但感覺現在還不適合和妮娜見面,她應該也不想他出席,那樣她可以更輕鬆自在的看電影。大家都還需要時間,等她什麼時候有了新戀情,也就好了吧。

  不過《嘉莉》上映之後,葉惟想,自己有必要打個電話和妮娜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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