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你們的電影太爛了

  聖莫尼卡，惟朵影像和追夢聯盟總部辦公室，葉惟正用新的工作手機打著電話，「再見」都幾乎沒說完，那邊的發行部接線員就掛斷了，態度是從聽到「偽紀錄片」開始變化的，失笑的語氣簡直跟普萊斯他們一樣。

  此前已經聯繫過IFC了，就算《婚期將至》是IFC今年最賣座的影片，$3856萬北美票房，遠遠高於第二位《終極探險》的$459萬、第三位《金屬樂隊:某種怪獸》的$122萬，經過經過半年來的海外發行，現在也有了$2392萬海外票房，總票房達到$6248萬。

  就算如此，IFC同樣沒什麼興趣，沒有VIY？影碟發行可以，影院發行就……兩三家影院試試吧，不過宣傳費是零。

  這樣都很可能要虧錢，IFC今年發行成績最差的《深林欲》3周在最大4家影院收下總共8106美元票房，一萬都不夠，四個拷貝的錢都賺不回來。

  葉惟可不認為《驅魔錄像》只能得到這種待遇，IFC和夢工廠都會後悔的，還有上百發行商等著識寶，雖然有實力的數得過來。

  「你好，環球公司嗎？我是個獨立製片人，尤尼克-顧，手上有一部驚悚膠片電影《驅魔錄像》找著發行……」

  「不好意思，顧先生，我去問過我們經理了，我們公司現在對偽紀錄片並沒有購買興趣。我們建議你先參加一些電影節，如果影片能拿到什麼獎項，可以再聯繫我們。」

  「下午好，華納兄弟公司嗎？你好，我叫尤尼克-顧，是個獨立製片人，我最近製作了部膠片電影……」

  當得到一聲「NO」後放下手機，葉惟嘿的一笑，巨頭就是巨頭，多說幾句都不。

  如果是在70年代、80年代，你在好萊塢大喊「我這有部電影要賣」，大家會很感興趣，因為那時候拍電影還比較貴比較難，說電影肯定是35MM膠片拍的，現在？拿部迷你DV都能拍片了，有著那麼多數字格式，拍電影不再是高門檻，看看聖丹斯電影節每年報名影片數量的急增就可見一斑，所以現在喊「我這有部電影要賣」，很難得到理會，尤其是部小成本偽紀錄片。

  哪怕他強調了是膠片電影，六大公司和它們的知名子品牌都搖搖頭。

  聖丹斯電影節？明年那屆的報名截止日早就過了，再要參加就得等2006年那屆。IFTA（獨立電影電視聯盟）舉辦的AFM（美國電影市場）？11月初就完了。其它的電影節和交易市場？

  葉惟不能親自出面，不能用「葉惟」的名義，出面的人只會是格蘭德和波特寇，以他們的生涯成績去賣偽紀錄片，那真的不如以新人身份先電話聯繫，他就不信沒一家發行商想看看，打電話的老頑固不多了啊。

  加油，加油，希望就在下一個電話！他繼續看著辦公桌上的發行商名錄，繼續打給下一家。

  「嘿，米拉麥克斯嗎？我是獨立製片人尤尼克-顧……」

  「顧先生，偽紀錄片不在我們經營的範圍，不是現在，你早5年找我們就好了，祝你好運。」

  「你好，新線影業嗎？我是……」

  「先生，我們已經要放假了，你可以在假期後再打來，但還是偽紀錄片就不必了。」

  ……

  「告訴你們一件有趣的事，剛剛有個獨立製片人打來推銷他的驅魔偽紀錄片，《女巫布萊爾》那樣的，問的還是影院發行！」

  紐約，下班時分，新線影業發行部寬敞的辦公室還一片熱鬧，上映還沒一周的《指環王3》北美票房已破億，這回全球票房破10億美元可以說毫無懸念，又是輝煌的一年！

  《指環王》系列給新線帶來了巨大的成功，讓經過三十多年發展的公司隱有主流巨頭的風範，公司上上下下都倍感昂然。

  現在一聽到這事，整個辦公室哄然大笑，眾人都滿臉歡樂，不只是即將到來的假期，這笑料足以讓他們笑上一年。

  電影業有很多聰明人，也有很多蠢蛋，這裡就有一個。

  驅魔、偽紀錄片，開什麼玩笑！

  在《驅魔人前傳》票房失利不久的今天（$8000萬製片費，$4181萬北美票房下畫），驅魔類型根本不值錢。這部剝削片應該是跟風之作，想乘著《驅魔人前傳》帶起的效應賺一筆，結果風沒有跟成，還爛在手裡了。真蠢，像這種跟風、山寨剝削片本該搶先出手的。

  什麼年代了，還偽紀錄片，《女巫布萊爾》能成功是因為當時的網絡面貌還不發達，才能欺騙大眾，現在能騙誰？

  「倒霉可憐的製片人。」、「他有沒有說花了多少錢？50萬！？他多半要破產了。」、「沒有人會理他的。」

  「聽上去他不那麼認為，還跟我說什麼市場需求，『要不你們先看看？也許是個像《指環王》那樣的驚喜呢？』」

  「哈哈哈！」、「我就知道還有笑點！」

  ……

  「顧先生，我們給你個建議，你可以參加電影節，或者走海外發行，北美市場已經被《女巫布萊爾》掏空了。」

  「我們可以看看電影，但只對光碟發行有興趣，顧先生，這個類型上不了院線的，奇蹟沒有第二回。」

  「先生，抱歉，我們要開始放假了。」

  「聽你的聲音，你年紀不大吧？我個人給你個忠告，別在這部偽紀錄片上浪費時間了，你會損失更多的。年輕人不要老想著走捷徑，試圖複製成功不會讓你獲得成功，沒有人是傻子。」

  紐馬克特、帝門影業、IDP、木蘭花、細線、思索影業……

  NO，NO，NO，NO，NO，NO……！

  在這個下午，葉惟幾乎被所有活躍於市場的發行商拒絕了個遍，除了已經放假電話沒人接的，接通的近40家發行商里只有僅僅5家願意看看電影怎麼樣再說，它們是：

  獅門影業（Lionsgate）、羅格影業（Rogue-Pictures）、阿萊恩斯（Alliance）、源泉（Wellspring）、時代精神（Zeitgeist）。

  其中獅門是迷你主流獨立公司，剛因為《電鋸驚魂》大出風頭；羅格是環球今年剛辦的子公司，專門製作發行低成本動作和恐怖片，今年發行了《殭屍肖恩》和《鬼娃孽種》；另外三家是實力平平的小發行商。

  而其它公司直接連面談都沒有地拒絕，還是那些原因，偽紀錄片不行的，就連《女巫布萊爾2》都走正片風格，沒有人相信可以再來一次，哪怕不是像《女巫1》那樣$6萬製片費收$2。48億全球票房，哪怕只是賺十萬八萬，都沒有人相信。

  群體心理有時候真的很奇妙，能讓人睜著眼睛都看不見，一開始是一個兩個人說不行，然後是三個四個……然後形成群體心理，他們就斷定絕對不行，打從心裡那麼覺得，直至被事實狠狠地教訓。

  不過還好，還是會有不受群體心理影響去看待事情的人，也有可能是因為如今打電話說「我這有部電影要賣」的人太少，他們閒著沒事做等放假，於是不看白不看。五家公司約定的時間不一，明天節前有兩家，格蘭德和波特寇分別去一家。

  現在聖誕節的氣氛隨處可見，葉惟家也是如此，屋內屋外都有著各種裝飾，朵朵有空就去後院瞅瞅那棵掛滿飾物的巨型聖誕樹，生怕它會溜走一般。

  星空下，朵朵和托托又一次去巡視聖誕樹，她讓它在樹邊守著：「不要吠聖誕老人，他來了就叫我們，別讓他走了！」

  而在屋子二樓的男生房間裡，葉惟正用電腦和妮娜進行著視頻通話。

  熱戀之中，一天不見都睡不著。他們早已計劃好這個假期去歐洲兩人旅遊，等聖誕節那天過了，妮娜就來洛杉磯會合，玩上一天再出發，真讓人期待的旅程。

  「真棒！」妮娜聽了他說《驅魔錄像》成功打動大人物們，《陽光小美女》可以改用膠片拍攝，她頓時高興地歡呼，為他開心。她越來越接受尤尼克等於VIY的事實了，因為好像真的沒有太多改變。

  不過更關心的當然是《驅魔錄像》，她興致沖沖地問道：「那它什麼時候上映？」

  「呃，會的……」葉惟話聲停頓，妮娜顯然不懂電影發行這些，不清楚會有什麼難題，她覺得電影拍好了，接著不就是上映嗎？這麼想也正常，他怎麼都是VIY，不是沒有上映過電影。

  看著屏幕里她滿懷期待的笑臉，他笑了笑，只道：「可能不會那麼快，發行需要個過程。」

  妮娜驚訝地瞪目：「是要做什麼宣傳嗎？尤尼克，我這幾天有想過……」她的笑容有很多躍躍，也有一點羞赧，「我是不是也要像個明星那樣，接受媒體採訪、上電視節目……哈哈，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我該說什麼？我想不到。」

  「你會的，但是。」葉惟笑了聲，雖然很掃興，卻還是要說：「你知道因為我的身份要保密，我們的戀情也要儘可能地低調，另外這是偽紀錄片，銀幕里外都要營造一種真實感，所以影片不會做多少前期宣傳，你暫時不用跟媒體打交道。」

  「噢。」妮娜微微地點頭，似鬆了一口氣，又似有點失落。

  「你想做宣傳？」葉惟不由問道。

  「有些想。」妮娜低眸、咧嘴、擠眉弄眼，傻乎乎的窘迫模樣像做了什麼壞事，「我就是想說說……你的片場是最好的片場。」葉惟溫聲笑道：「會有機會的。」妮娜直視屏幕，提起勁地問道：「那有個大概時間嗎？」

  葉惟揚起了劍眉，想想，終究沒說暫時連發行商都沒有呢，「還沒有定，但會有的。」

  ……

  聖莫尼卡，源泉電影公司總部。

  「波特寇先生，我得說，這個開頭不怎麼樣。」

  小型放映室里正播著《驅魔錄像》的DVD，接見波特寇的部門主管羅彼-斯文頓的中年臉龐上已經顯出不耐煩，沒等波特寇說什麼，他拿著遙控器按起了快進。

  「嘿！」波特寇不禁面容變色，才看了兩分鐘不到就快進？太不專業了。他連忙陪笑的道：「斯文頓先生，你不能快進……」

  「為什麼不能？」斯文頓不以為然，繼續時而快進、時而停下看個一分鐘地觀看，六分鐘不到就拉到了影片結尾，語氣十分肯定的說著：「這種剝削片看個五分鐘就知道好壞了，基本上看個開頭和結局就行。」

  看著對方一臉的自以為是，波特寇心想幸好今天來的是自己，如果是VIY，可能給這傢伙一拳了。

  可他心裡也夠鬱悶的，拉著看？這是看電影嗎？這人根本沒有想過要好好看，沒有以一種公正平和的心態去看待要看到的影像故事，只是在找自己想要的片段，兩者的差別太大。

  「結局也不行，觀眾喜歡更血腥的場面，你們這樣不行。」斯文頓雙手環了環胸，靠著椅背，一副大人物的派頭。

  「不是的，正常觀眾不是這樣看電影，當進入故事，投入了情感，隨著劇情發展到最後，這是非常震撼的結局。」波特寇不是第一次受氣了，製片人找發行不可能不受氣，陪笑地想說服對方從頭好好看。

  「呵呵。」斯文頓頗是不屑地笑，那樣子更似乎在說「拉著看這幾分鐘已經很給你面子了，還想怎麼著，全部看完？你以為自己是誰，以為我是誰？史學家嗎？又不是只有你一部電影，我就是這麼看片的。」

  他一邊站起身，一邊說：「不好意思，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其實我對這次會面是懷有期待的，可惜你們的電影太爛了。這個故事本身就無聊，拍得也很差，沒有足夠的商業元素，也沒有讓人激動的地方。男主角不是騙子嗎，怎麼中間又會驅魔了？」

  這下波特寇深吸氣，真想給對方的驢臉一拳，什麼叫科頓是騙子怎麼又會驅魔，哪裡有這個問題，影片裡已經清清楚楚地拍出來，科頓之所以是騙子是不相信，會驅魔是他相信了，再遵從家族古書記載的做法，這有問題嗎？

  對一個只看看劇本梗概，然後拉著影片六分鐘「看完」的人來說，可能是有問題的，不是影片有，是那人的腦子有。

  「還有那個女孩，她長得並不嚇人，你們應該……」

  「閉嘴吧。」波特寇突然說出讓自己都震驚的話，可是一想到大家的努力、明明的好影片卻被個傻子亂糟蹋，又充滿豁出去的勇氣，他咽咽口水，對愣住的斯文頓斥道：「以你的觀片方式，你沒有半點評價它的資格，你知道那女孩演的角色叫什麼名字嗎？」

  斯文頓的臉色也變了，看著波特寇從放映機取出DVD要離去，喊道：「這部爛片是不可能成功的，真浪費我的時間！」

  ……

  阿萊恩斯公司總部，小型放映室，正播著《驅魔錄像》。

  部門主管肯-維爾曼耐著性子看了近二十分鐘，第一幕要結束了，終於對旁邊的格蘭德說了觀影以來的第一句話：

  「不行，越看越不妥。雖然故事展開得慢了，氣氛出來後還不錯，但是這種剪輯手法和鏡頭方式，怎麼能叫偽紀錄片？它既不是偽紀錄片，也不是正片，不行。」

  格蘭德皺皺眉，惟格已經準備過會發生這種情況，交待過要怎麼說：「這正是它和《女巫布萊爾》的分別，是它的自身特點，觀眾不會再接受一部《女巫布萊爾》，但不代表不會接受偽紀錄片……」

  「不不不，你們沒有弄清楚，我們就是想看到又一部《女巫布萊爾》！」肯-維爾曼聽了直搖頭，諄諄般說道：「不是說完全複製它，是要相同的節奏、結構、風格，做好二度剝削該做的。」

  「肯，我們不是二度剝削……」

  「不是？偽紀錄片就是這樣，觀眾要看的就是那些，怎麼不是？你們改變不了的，二度剝削都比現在更好！你們重新剪輯一個版本吧，那我們可以考慮做影碟發行。」

  格蘭德很無奈，只得繼續說著葉惟的話：「我們都應該以一種新眼光去看待每件新事物，那樣才能有新收穫不是嗎？它並不是剝削《女巫布萊爾》，從技術的層面上來說，它比《女巫布萊巫》是更好的，而且我們拍出了自己的情感……」

  「呵呵呵。」肯-維爾曼忍不住笑了，收住笑聲又搖頭說：「你們在想什麼，驚悚類偽紀錄片要什麼技術？情感？你們以為自己是在拍《沉默的羔羊》嗎？我告訴你們怎麼做，只要鏡頭夠搖晃、場面夠嚇人就行了。」

  「它很嚇人，不是有著技術、情感就不嚇人了，是更嚇人！我們是想說，這是一部高品質的偽紀錄片，不應該拿看待《女巫布萊爾》的眼光去看待它……」

  「這些話你跟別人說去吧，抱歉。」肯-維爾曼站起身，不準備再看下去了，「也許這是部好電影，但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就是想要又一部《女巫布萊爾》，明白嗎？其它都不想要，都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