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火速製片

  兩人都是紐約大學電影學院的畢業生，三十好幾了，卻還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成就。雖然他們在電影業還算得上年輕，可他們真不好受，就算無視葉惟那樣的妖怪，跟同學托德-菲利普斯一比，他們就……

  菲利普斯實在是個喜劇天才，讀書的時候還不覺得，格蘭德和他一起製作《聯誼會》、《甜苦旅館》兩部紀錄片時也還不覺得，2000年的菲利普斯自編自導的《哈拉上路》是個分水嶺，這影片大獲成功後，菲利普斯就像火箭般衝上天了。

  跟文斯-沃恩、威爾-法瑞爾合作的《單身男子俱樂部》成功，跟本-斯蒂勒、歐文-威爾遜合作的《警界雙雄》成功，只大了他們一歲的34歲，就已經和喜劇巨星們拍電影，話筒不愁，前途無量。

  而他們連小人物都還不算，只是無名人物。

  並不是沒有得到過機會，兩人也寫劇本，會寫劇本的電影人總是比不會的多機會。格蘭德自編自導的小成本喜劇《益智風雲》在2002年推出，沒有影院上映，只有電視播出和影碟市場，發行商似乎是對的，因為它並沒有創造什麼收益……

  接著今年兩人合作編劇、導演的又一部小成本喜劇《郵購新娘》終於有上映機會，他們對它期望已久了，格蘭德親自主演，請到尤金妮婭-原（原麗淇）搭檔，她是誰沒多少人清楚，不過說到她媽媽鄭佩佩就不同，《臥虎藏龍》里的碧眼狐狸。

  結果在最大放映規模4家影院的情況下，只收到六萬多票房就下畫了，機會變惡夢，這下兩人的事業跌到黑暗的谷底。

  兩人也承認自己的才能沒有菲利普斯那麼高，但怎麼說呢，以前是好兄弟，現在不同了，菲利普斯很忙，好久沒有聚一聚了，聚又能怎麼的，他談跟明星合作的幸福煩惱，他們談找不到投資的可憐落魄，那能說到一塊去嗎？

  兩人不但感到自慚形穢，又憋著一股勁，所以沒有尋求菲利普斯的幫助，想憑自己混出來趕上去，他們也是NYU的畢業生啊！

  面對現實吧，下個項目沒有著落，還能怎麼辦？獨立製片，拿著他們那些劇本去找投資吧，就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新機會，他們已經失敗兩次了，也許幾個月，也許好幾年。

  就在這一天，突然出現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情況，有人想買《科頓》！

  兩人太驚訝了，怎麼會是《科頓》？這個劇本是他們當年受到《女巫布萊爾》的啟發而創作的，還借鑑了《驅魔人》等一些經典恐怖電影的元素和故事，但寫好四年了，他們都不知道投稿了多少次、投去了多少個地方，沒有人有興趣，能得到回覆的都說它普通、模仿過重、缺乏商業特質。

  他們知道這些評語也不算錯，說它剝削《女巫布萊爾》並不為過，可是《女巫布萊爾》自己就把蛋糕全吃了，《女巫布萊爾2》就沒什麼成績，今年的《驅魔人前傳》也爛了，《科頓》是個沒有機會的劇本。所以他們連修改都懶得做，直接把它用來墊桌腳。

  沒想到發生這種事，負責買賣的中間商CAA經紀人布瑞恩-斯伯萊爾的助理沒有透露買家是誰，只說是一家新獨立製片公司「懸崖電影」要買，有意製作成一部小成本剝削片。

  兩人對此當然非常驚喜，尤其懸崖電影還開出了一個偏高的價格，8萬美金！對《科頓》來說，3萬是機會價，5萬是公道價，6萬、7萬是厚道價，8萬那是送錢價。

  他們還沒有蠢到認為CAA會做虧本生意，對方說清楚了原因，懸崖電影是懷著誠意購買這個劇本的，那神秘人很尊重編劇的勞動成果，願意以雙方都高興的價格做買賣。

  也說劇本買回去後會進行大幅度的修改，第二幕中段往後會完全不同，不用他們做，他們不同意的話，新編劇也不會署名。新編劇就是買家，而且也會是製片人和導演，他不喜歡露面，買賣過程中會身份保密。

  兩人知道劇本賣出去就不屬於他們的了，要修改要怎麼都不算事，但他們現在不是只想得到一筆意外之財，還想得到一個機會，就算沒有導演話筒，那能不能參與到製片工作上去，總有第二、第三製片人吧？

  CAA說懸崖電影現在唯一確定的就是買劇本，而且非常急，給他們的考慮時間只有30號的夜晚，明天早上他們就得回復賣不賣，那神秘人正找著劇本要立即拍片，如果他們不賣，他就買別的拍去了。

  送錢價，假不了的CAA，立即投拍，以後會發行，這意味著有機會成功，成名……

  格蘭德和波特寇要考慮什麼，這樣一個墊桌腳劇本，為什麼不賣？

  賣！但他們衷心希望，可以得到《科頓》劇組的一份工作，得到個機會。

  ……

  12月1號，新的一個月，2004年最後一個月。

  「買下來了！」

  上午，男生房間裡，葉惟對DV鏡頭高興地一笑，說道：「一切順利，意向合同今天內就可以簽好，我們的公司都還沒有註冊好呢，等好了再簽正式合同。不過我們改劇本的工作可以開始了，我要在今天內完成新版的初稿，再在籌備和拍攝的過程中隨時精細修改，LET『S-GO！」

  因為布瑞恩有過調查，不用擔心兩位編劇會反水，他們沒有理由那麼做，必要時VIY登場，他們更會賣。

  葉惟往電腦桌前面坐下，已得到劇本的電子版，當即忙碌起來。

  首先，有幾點需要明確：惡魔是存在的，瑪姬的確被惡魔附身了，驅魔也是存在的，驅魔師需要真正信仰上帝才有力量。

  第一幕更迅速地完成交待故事背景和人物介紹，讓科頓一行人更快地到達斯威策家農場，更快地進入主故事。這就要刪減掉一些不重要的場景，比如這幾場教堂戲，按動DELETE鍵，要表明科頓不相信有上帝有很多簡單省時的方式，而且往後的故事不會有討論宗教的意思，所以前面這些鋪墊、渲染都要剔除。

  新的重點在於科頓的驅魔家族傳人身份上、驅魔的神秘氣息上，增加新的渲染，以及必要的鋪墊。

  第二幕也要改短一點，不要那麼漫長，前半段的主體保留，從後半段起大刀闊斧地DELETE鍵，把一些沒必要的元素和懸疑刪掉，刪除邪教、刪除黑暗牧師曼利，把故事集中在農場裡，一種封閉困鎖的感覺，而不是擴散到整個小鎮。

  保留瑪姬的懷孕懸疑，答案是簡單的惡魔生長；增加瑪姬母親死因懸疑、惡魔=瑪姬母親懸疑，答案其實全是惡魔在偽裝、挑撥、欺騙；增加更多的視覺恐怖場景、更多的動態緊張刺激、更多的驅魔交鋒。

  提升家庭溫情的渲染，加強科頓、瑪姬、斯威策的內心情感刻畫，突出惡魔和親情的矛盾對決，明確驅魔師的責任感。

  新的第二轉折點，新的第三幕，全部都要重寫，因為第一第二幕的縮短，第三幕的時長得到了增加，科頓的信仰重塑、斯威策家的無助痛苦、惡魔的可怕，這些都要有爆發，通向強而有力的結局，力求同時做到恐懼心靈和震撼心靈。

  一個恐怖的、刺激的、真實感的、讓人噓唏憐憫心痛難忘的故事，這就是了。

  這一天白天，房間裡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響個不停，中午的時候停了一會，很快又響了起來。

  期間也有響起手機談話聲：

  「很棒！比我期待的還快簽好。哦……告訴他們，想加入就要先簽下保密協議，這是個特殊的項目。」

  「還要過兩天才回去，我有個大驚喜給你，是的我說了驚喜，但絕對還是會驚喜到你的，等著吧，哈哈！」

  「我還在洛杉磯，今晚？不出去了，非常非常忙碌，具體的我不能告訴你，反正跟電影有關。什麼，再說一遍，女孩叫夏素-柏特西婭-羅伯茨-莫達，男孩叫賓尼斯-華特-羅伯茨-莫達，好名字，很考驗記憶力。」

  「你說誰？麥可-安格拉諾！真的？」

  葉惟不禁瞪眼，轉了轉座椅，真是被LMS選角組這消息驚到了，麥可-安格拉諾居然想參加「迪懷恩」的試鏡。

  他想做什麼？除了那天晚上打了一架，他們再沒有其它的來往，一條簡訊都沒有，之前列夫說的八卦新聞，安格拉諾和斯圖爾特複合了，真不知道他怎麼受得了的。隨便吧，葉惟根本不把安格拉諾當敵人，也不是朋友而已。

  可現在是怎麼了，善意還是惡意？

  先不管這個，葉惟讓自己以純粹的專業眼光去看，安格拉諾能不能演迪懷恩？雖然年紀是符合的，真演起來卻會顯得有點小，迪懷恩是憂鬱的、古怪的、內向沉靜、但似乎隨時會歇斯底里，安格拉諾的氣質卻是鄰家、陽光、親和、老實，也不怎麼適合。

  具體行不行需要通過試鏡才知道，試鏡階段拒絕明星的主動參加，會損害項目和他個人的聲譽，沒什麼必要。

  葉惟想安格拉諾不至於落敗後跟媒體抱怨說有黑幕，以他的名氣那麼做是掉份，而且以現在的LMS，他犯蠢想搞破壞，他經紀人也不會一起蠢。安格拉諾應該真想試鏡，一種和解示好吧，VIY厲害了，做朋友比做敵人好，又或者安格拉諾沒這麼功利，就是被VIY迷倒了，真想來合作，順帶學點功夫什麼的，哈哈。

  「他想試鏡就讓他試，我等著看他的表現。」以安格拉諾的外形和演技，進入終選沒問題的。

  這事就這樣，放下手機後，葉惟繼續望向電腦屏幕，寫著第三幕的一個場景：

  瑪姬：爸爸，殺死我吧，趁我還清醒，殺掉我！

  科頓（擋到槍口前）：別，別，一定還有其它辦法！

  斯威策（顫抖）：上帝在看著嗎？上帝有看到我女兒的痛苦嗎？上帝在哪裡？

  ……

  當完成了草稿，又做了些初步的潤色，葉惟敲下THE-END，已經是這天傍晚時分，一天下來修改和新寫了近40頁，儘管還要做很多精修的工作，這成果足夠讓人高興和得瑟一下的了。

  「呀咪！《驅魔錄像》初稿完成，我愛這個結局，愛它愛它愛它，迫不及待要拍出來了，哈哈哈！」

  葉惟手舞足蹈地離開電腦桌，打開鎖上的房門出去，先前朵朵過來撞門好幾回了，他來到屋子後院，和歡呼的朵朵、托托踢了一會足球，直至發現放在門廊椅子上的手機來了條簡訊，莉莉發來的。

  「大伙兒，奧瑞安順利生下了寶寶，我又多一個弟弟了，我爸爸把他取名為馬修，我想他是個女孩的，^_^」

  「哇，恭喜。」葉惟看著不由祝福的笑，雖說是群發簡訊，也頓時給她和菲爾-柯林斯發去不同的祝賀簡訊。

  他忽然想起今年的春遊，那次夏威夷旅遊，當時莉莉就說想要個妹妹，就差一個妹妹了……

  他說那十天像一部全程幸福的愛情電影，她說那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十天，他們都得了旅遊結束恐懼症，但他們都相信以後會一起環遊世界……其實那只是三月份的事，他甚至清楚的記得那每一天的歡笑甜蜜，為什麼卻感覺過了那麼久？

  事實上那十天對於她來說是什麼？葉惟生起了這想法，挺好奇的，純粹對愛情的思考，什麼時候拍愛情電影就有積累了。她會偶爾想起這些嗎？她會不會心頭空空的，好像沒了什麼，無力，慌亂，發急，好像……不想失去。

  這好像叫失戀綜合症，奇怪的是他都再戀了，卻還會有一些。

  她呢？葉惟搖搖頭，應該不會吧，她那麼強大，她那麼獨立，對她來說，那十天是阻礙她迅速邁過去、所以要扔掉的垃圾。

  她有哭過嗎？沒有，真不知道什麼事情才會讓她哭呢？

  女孩們是不同的，他想，都一樣難懂，妮娜好懂一點，因為她心裡藏不住話。

  他忽然對《安妮-霍爾》有了更深的理解，可惡的知識分子！他忽然又一驚，自己現在做的難道不像艾維-辛格對安妮-霍爾做的嗎，如果什麼時候妮娜看起《大路》、讀起《戰爭與和平》、談起莎士比亞，噢不……算了，還是不推薦她看《拜倫詩集》了。

  ……

  火速製片，每一毫秒都要爭取，1號還有一個夜晚，可不能白白浪費。

  劇本有了，錢也有了，接著就是籌建劇組，葉惟需要一支製片團隊，多一個人多一雙手，工作速度當然會更快，他本來有意聯繫南加大的老熟人達魯姆他們再度合作，但老兄們忙著做畢業作品，沒空。他們畢業後倒少不了合作的機會。

  安德魯-格蘭德、赫克-波特寇，兩位NYU學院派高材生，又多次做過項目了，儘管創作力不怎麼樣，製片執行力理應是有的，他覺得可以給他們個機會，他們也簽下保密協議了，就在洛杉磯閒著沒事，於是他這晚約定他們見面。

  要做好保密就要在隱密的地方會面，布瑞恩的工作室。

  當葉惟提著公文包、戴著個孫悟空面具走進簡雅的會客室，只見比自己早到的兩人坐在沙發那，一個高高瘦瘦、戴著眼鏡、已經前禿卻蓄著絡腮鬍的是波特寇，另一個稍矮的黑髮濃密的則是格蘭德，他們看到他，有點詫異的樣子。

  「嘿，我是顧游，很高興見到你們。」葉惟朝他們走去，摘下了面具，露出微笑的臉龐。

  「你、你是……」格蘭德和波特寇頓時更加驚詫，霍地站了起身，有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年輕人不是葉惟嗎？是葉惟要買他們的劇本！？這就是葉惟！

  他們為對方的幽默哈哈笑，為這個機會激動得滿臉沖血，VIY要拍他們的劇本！但……葉惟不是正忙著《陽光小美女》嗎？

  怎麼回事！？

  「先生們，請坐，容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的名字叫尤尼克-顧。」

  葉惟和兩人握過手，就往小沙發坐下，向他們簡單地解釋了一番，並沒有透露《陽光小美女》的內部紛爭，只是說籌備工作超前了，他有時間，然後又想哄女朋友開心，就有了這個需要保密的剝削項目。

  格蘭德和波特寇面面相覷，都有點苦笑，原來他們的幸運是源於葉惟要哄女朋友開心，不過也是機會……

  「無論如何，我對待電影不會有任何馬虎，你們願意聯合製片，我就請你們。事先說好，未來這一個月是超級忙碌的，不可能不吃到苦頭，我們必須分秒必爭，還有保密。另外它的發行暫時沒有定數，可能會很漫長，也可能很快，我能承諾的就是它會得到發行，不會只是部私人影片。」

  葉惟頓了頓，認真的問道：「那麼，加不加入？」

  「我們加入。」兩人都欣然地點點頭，以自己的處境，還用想嗎？看到這個天才少年就知道該怎麼辦，劇本免費給他拍都行！

  再怎麼保密也是一時的，VIY拍了《科頓》始終會被人知道，不管它在《陽光小美女》上映前發行還是上映後發行，LMS成功的話，他們就會走運！而且只要有發行就有成功機會，《科頓》自身就大獲成功的話會如何？不管顧游或葉惟，他倆都是製片和編劇之一，為什麼不？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那好！」葉惟一笑，邊從帶來的公文包里拿出兩份新列印的新劇本，邊說：「我今天已經改好了新版的初稿，你們看看。」他派給他們，又說：「我修改的比例大概40%，主要是第二幕後段和第三幕，能不能署名你們決定。」

  這麼快？格蘭德和波特寇都感到心驚，看著封面的名字《驅魔錄像》，一股不同的神秘感已經撲面而來。

  他們默默地翻看起來，雖然是墊腳桌劇本，怎麼也是自己寫的，從昨晚接到消息起又看了好幾遍，翻著一頁頁劇本紙，他們很清楚哪裡做了修改，哪裡是新場景，似乎都不同了，主題、氣氛、重點、情感……

  兩人從不認為自己的版本差勁，到現在還是，可讀著這一版，卻明顯有著一股更清晰、更商業的力量。元素雖然少了，特色卻濃重了，而且人物情感的衝突……當看到結局，兩人都不禁動容。

  這是個很棒的故事，葉惟賦予了它新的靈魂，《科頓》是他們的，《驅魔錄像》是他的。

  兩人相視一眼，都點頭贊了出聲，格蘭德又道：「惟格，不，尤尼克，你當然要署名，這裡面有近一半是你寫的，它是個新劇本了。」

  「OK，那就署吧，顧游。」葉惟笑了笑，沒有羅嗦這事，繼續說回製片：「你們知道這個月內、準確的說是正式啟動後20天內完成製作，這要我們的機動性夠高，拍偽紀錄片嘛，一個集約型劇組就行了。

  預算、拍攝日程那些文案工作也一切簡化，換場少、拍攝周期短，分拆劇本要做好，其它沒必要複雜，這些就交給你們了。

  然後我們的拍攝地，我已經定了，多倫多，什麼都便宜，我也方便，就是現在是冬天很冷，但冬天有一種殘破寒冷的恐怖氣氛，也不錯。然後是演員們，我女朋友演瑪姬，其他人我準備全部都起用非工會的不知名演員，每一張都是陌生面孔，這樣會更加偽紀錄片，而且沒有工會那些條條框框，至少我們可以盡情加班加個夠……」

  格蘭德和波特寇聽得連連點頭，此時最大的感受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