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美麗的謊言

  樹蔭路上，葉惟一路狂奔，猶如在綠茵場上進行著一個單刀進攻，三個女孩兒也沒走多遠，他很快就追上了，放慢腳步，笑著打招呼道：「嗨，莉莉，翠絲特，還有？」

  「康妮-亨特，八年級生，你好。」康妮有點興奮，沒辦法，VIY太酷了！翠絲特則有些緊張，看看莉莉，看看他，「嗨，惟。」

  「那麼說，你是獵人的後裔，酷！不像我祖上是拉拉隊。」葉惟開了個玩笑，把康妮逗樂了，但他馬上就看著沒有說話的莉莉。

  「你想怎麼樣，混蛋？」莉莉臉容淡淡，眸光銳厲，一點不留情面，「想泡妞走遠點，這裡沒有你想要的無腦火辣小妞。」

  她幾乎都要說出更難聽的粗話，心中翻湧著一股莫名的煩惱，不時就一陣酸痛或刺痛，讓她很難受……她知道了，那天的感受全是錯覺，是因為自己得到簡-愛娃娃太高興了，高興過了頭，傻了，做了好幾天傻子！

  邀請出去約會？去聖莫尼卡吃晚餐看海景？嘗試買酒？一起做點瘋狂事？小克莉絲！？小克莉絲！

  啊！這不正是自己這幾天，偶爾會有的胡思亂想嗎？莉莉感到心臟扭成一團了，糟糕的可笑的一團，三天多沒有半點聯繫，她以為是因為他太忙，還有想慢慢來，但她期待著周日，期待著他打來電話……

  結果別人摟著兩個辣妞有說有笑，做著約會計劃……「我的小克莉絲」……！

  那她算什麼？一個搞笑的傻瓜！還有「灌木叢」、「假小子」、「長毛怪物」，那個怪獸叫薩利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的眉毛很粗，那又怎麼樣，這是她的個性標誌，她喜歡！！就算這樣讓她跟周圍格格不入，像個傻瓜，但那些人懂什麼，媽媽說「莉莉，這是上天給你的恩賜，讓你這麼特別。」他不會懂的，他就喜歡細眉的金髮大胸浪-女，膚淺的混蛋……

  幸好，她現在全醒過來了，不想再跟這傢伙說話，半句都不，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想踢他幾腳。

  「說啊，你想怎麼樣？」莉莉還是壓抑不下怒氣，挺起粗長的雙眉，瞪大了雙眸。

  「打招呼？」葉惟微微聳肩，真有點不知說什麼好，那是個誤會？我跟那兩個女孩兒半點關係都沒有？

  問題是他和莉莉又有什麼關係（Relationship），跟那種程度還差得太遠了，一周之前他們甚至都不是朋友，只是有過一次開心的閒逛而已，也許互相有些好感，就只是這樣。

  這幾天他一直忙著眾籌的事，電話講個不停，而且想著剛成了朋友，別跟蹤犯似的嚇著人家了，就沒有聯繫她。本來想看不看周日能不能約她出去玩的，但現在，情況變得有點複雜。

  她在生氣對吧？他看得出來，但生氣什麼？卻不能確定。

  「那你打過了，可以走開了嗎？」莉莉冷言冷語，「你的小克莉絲在等著你呢。」

  旁邊的康妮有點傻眼，搞不清楚狀況，感覺很微妙呀？

  翠絲特則大感頭痛，果然，VIY和莉莉的關係並沒有改善！她以為葉惟是來搭訕的，就解釋道：「惟，我們和克里斯蒂娜-斯里特那幫人不是朋友，她們最喜歡嘲笑我們，像莉莉的眉毛、我的眼鏡和牙箍、康妮的大額頭……」

  「翠絲特，別跟他說這些！」莉莉急道，「他也是嘲笑我們的那種人……不，那種白痴！」

  葉惟大概得出原因了，就使了使眼色：「兩位美女，我有幾句話想跟莉莉單獨說，所以……」

  「哦好……」翠絲特和康妮識趣地先繼續前行了，臉上不無好奇。而周圍來往的學生們，也都會投去目光。

  莉莉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留下來，卻沒有大步走人，禮貌，對，是因為禮貌！她微微發紅的臉龐扭向一邊，不去看他，「你有什麼廢話，就說吧。」快點說完，了結這件事。

  「那傢伙的話很過分，我已經罵過她了，反正我覺得你的眉毛很好看。」葉惟認真的道，「事實上，我跟她們也不是朋友，剛才我只是想耍她一把，你知道她有多婊子。但算了，沒什麼好玩的，倒是拉低了自己的層次。」

  「這不關我的事……還有，我才不在乎她說什麼……」莉莉的話聲輕了下來，明眸依然沒有去看他。

  「是的，別跟我們這些白痴一般見識。」葉惟哈哈一笑，看出冰雪開始融解了，忍不住作出想了幾天的邀請：「我有個主意，今晚你有空嗎？我們出去玩？我想向你學習怎麼成為一個成熟孩子。」

  我看你是想耍我吧！莉莉心頭的感受更亂了，之前的確聽到他的罵聲，而且以他們閒逛一次的朋友關係，他跟多少人約會也不能算冒犯她，自己似乎沒有生氣的理由……那就算了？原諒和答應他？

  她的心跳頓時加速，湧出一股期待，幾乎就要這麼做，但那聲「好吧」剛要說出口，又吞了回去，怎麼行！

  不管怎麼樣，他是個混蛋！不行！傻想了幾天的第二次閒逛或第一次約會邀請，竟然是這樣？她才不要！呆子才會答應……真可惡，這樣的邀請真可惡……她才不要答應……

  「我沒空。」莉莉的語氣恢復了冰冷，「而且我們的交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好，沒有到周末一起出去玩的程度，你明白嗎？」

  你在說什麼啊！只說前面那句不就好了嗎？給他個教訓，還能有……機會！為什麼還要說後面那句？她心裡慌急，不要在意！

  「噢！」葉惟聞言怔了怔，笑容不見了。

  這話讓人鬱悶，說粗點不就是「我不討厭你，也不喜歡你，你什麼都不是，別自作多情的煩我了！」不管這話里有多少生氣的成分，他很鬱悶，一次開心的閒逛不算什麼是嗎？好吧，好吧……

  以前的他或許會死纏爛打，現在不怎麼會了，他點點頭：「OK，OK，也許是我想多了，我明白了，但我想多說一句。」

  他笑了笑，說出一番真心話：「洛杉磯是個喜歡細眉的城市，人們恨不得自己沒有眉毛，所以你會遭到一些愚蠢的攻擊，但事實是，你的眉毛是上天的恩賜，你有著可以改變世人看法的美麗，所以保護好它們，不管它們是英國還是美國的灌木叢，讓它們成為你的標誌。」

  「謝謝。」莉莉臉容不變，其實感到一片心暖，同時又越發焦急，莉莉，簡，粗眉毛，說什麼，再說點什麼！

  「那我走了，還要忙眾籌的事，再見。」葉惟頗是失落，一番真摯的讚美也沒讓她有半點笑容，看來她真的不在乎他的想法。

  「再見……」莉莉話聲僵硬，當他轉身離去了，她才回頭望了他走遠的背影一眼，滿是身心無力的感覺：這是我想要的結果嗎？還是搞砸了？該死的，該死的……我不想這樣……

  她仰了仰頭，又猛地垂下，步伐蹣跚地往前走去，像丟失了什麼。

  另一邊，葉惟也不能簡單地釋懷，皺著眉想著這事，不得不贊同那些古老的諺語：女孩子的心思比宇宙還要難懂！

  還沒到圖書館，他的手機突然來電振動了，趕緊拿出一看，不是莉莉，是焦點電影的製片部經理蓋爾-韋爾遜。

  這幾天，他每天都會打給蓋爾問問回購的最新消息，而蓋爾沒有主動打來過，現在打來肯定不是好事。

  「蓋爾，你好。」接通了來電，葉惟聽到蓋爾很緊張般的話聲：「惟格，回購那邊有意思匹配50萬，也許你得加價了。」

  葉惟暗罵了一聲FUCK，十之八九這是焦點的抬價策略！得好好應對了……

  他一邊走向幽靜的樹林裡，一邊問道：「他們具體有說什麼嗎？無論競爭價是多少，一定要把項目拿回去？」

  「他們的決心很大，而50萬是他們有能力匹配的價格，他們還在尋求著新投資，像之前接手過劇本的製片人馬克-特托圖，他可是個有錢人，一旦他被他們說動，花100萬回購都有可能的。你真的有必要多準備錢。」

  「呵呵。」葉惟笑了聲，女孩子的心思他或許不懂，但蓋爾這種職業經理，無非是一個錢字！

  他已經有了主意，慢條斯理地笑道：「我不那麼認為，如果有人肯出100萬買下《陽光小美女》的劇本，那他早就出現了。蓋爾，說實話，你們應該全力幫助我買下劇本，合力阻擊回購，哪怕少賣幾萬塊，這才是聰明人做的事，不是嗎？」

  「為什麼？」蓋爾的聲音有些疑慮，似乎也有點尷尬。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沒有回購優先匹配，大家都出價50萬，你們會把項目賣給誰？」

  「我們沒有私人傾向……這就是價格高低的問題。」

  「但你們應該有的！想想吧，如果回購那邊得到了劇本，他們會不會製作出一部好電影來，誰說得清楚呢。而如果我得到劇本？我自己都知道，我就是玩玩而已，你知道，這個項目全部聽我的，我製片、我導演，我爸爸甚至都不會過問。

  所以我註冊了一家新的製片公司，屬於我自己的公司！但是，我雖然覺得自己是天才，卻也沒指望16、17歲的處女作能拍成經典，最主要是，這件事很酷。」

  「什麼……什麼，你才16歲？」

  「我明年二月才會16歲。」葉惟聳聳肩，對手機笑道：「賣給我，還是賣給回購方，我想你們應該知道哪樣比較好吧？」

  環球城總部大樓，因為周六加班辦公的人很少，略顯有些冷清。

  焦點電影製片部辦公室，蓋爾正一臉無奈，旁邊聽著免提的主管羅伯特-哈蒙也大皺眉頭，儘管心裡不舒服，卻不得不同意這個15歲小孩的說法……假如《陽光小美女》被回購方拍成一部好片，焦點就難堪了，所有今天主張出售這個項目的人，都會成為失職的蠢蛋。

  當事情鬧大了，兩位聯合CEO沒事，他們這些主管、經理卻要倒霉，隨時丟掉工作。

  「我們會考慮的……」蓋爾自然不置可否，看了看哈蒙，這位中年主管點了點頭，等葉惟確定拿出錢購買，就向回購方強調劇本很爛，打消他們的決心。蓋爾繼續道：「可你的購買價怎麼都得是50萬，最好下周內搞定。」

  「儘量吧，我有幾個朋友也想玩這場拍片遊戲，我們正商量著股份的分配，等好了我就聯繫你。」

  「好的，有什麼新消息，我們再通知你。」

  結束通話，葉惟呼了一口氣，踢飛地上的一堆落葉，總會有現實的醜惡，對夢想的美好進行著迫害，他不會向醜惡低頭，卻會跟它玩遊戲，50萬，一分都不能加！

  他忽然想起了特呂弗那部經典的《日以作夜》的那句經典台詞「你們這些拍電影的，真是道德敗壞！」不禁笑了，說得真好，電影人不是天使，正如所有人都不是天使，電影人喜歡撒謊，編織一個個謊言讓人們為之著迷，而人們也會撒謊……

  慢著，莉莉剛才會不會也是在撒謊呢？其實她想的跟說的並不一樣？

  他轉動著眼睛，這是個自作多情的想法，可追求女孩不就是這樣嗎，不能因為女孩的心思而決定你的行動，是你的行動去決定她的心思！沒錯，做些什麼吧！

  繼而生起了一個好主意，對眾籌和追女孩，都是個好主意！

  葉惟不去圖書館了，興沖沖地轉頭跑向學術中心，目標地：追夢聯盟俱樂部！

  「哈哈，夥計們，我們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