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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兩個侍郎的王炸

2023-11-16 09:11:22 作者: 憨皮拉朋丫
  王仲林和曹慶熏還真有點忍不住了。但是,卻還沒像陳老爺預料的那般,馬上就要爆炸了。

  準確的說,是一群尚有良知,沒有被士大夫那一套蒙蔽的有識之士們都在隱忍,暗暗積蓄力量。

  是的,大宋朝還沒爛透根子,有人顛倒黑白,也有人能明辨事非。

  心存正道的,不光是和趙維關係好的老相公。

  其實,若沒有張簡之領著世家大族這般支手遮天,這些有識之士也許還沒這麼深的感處。

  和陳宜中、陸秀夫當初的想法差不多,那就是現在的大宋挺好了,挺蒸蒸日上的,何必用教改來撼動基業?

  可是現在一看,不是味兒了。這時候,他們才明白寧王的遠見在何處。

  放眼大宋處處都是新的,有如一個三百歲的老婦重煥新生,對照千古也是絕無僅有。

  可是,這樣的欣欣向榮,這樣的老樹逢春,卻交給一幫子腐朽的舊官僚?不荒唐嗎?

  也許寧王早就看破了這一點,這才借朝廷遭遇難題的機會,來推動教改之方。

  不得不說,趙維被收押獄中,反倒讓一些有識之士更加理解寧王,佩服寧王。甚至想寧王所想,與文官集團漸行漸遠。

  而這些人之中,無疑以工部侍郎王仲林、戶部侍郎曹慶熏為翹楚。

  雖然人數不算多,但是,能量卻絕不容小覷。

  本來呢,王仲林還想再忍幾天,別看他天天和匠人們在一起廝混,吆五喝六,像個莽夫,但王侍郎可真不是莽夫,很是沉得住氣。

  摸清形勢,外加聚攏一批有相同志向的官員一起發力。

  到時,看是先把寧王解救出來主持大局,還是直接掀桌子重提教改之務。

  結果,王侍郎一個沒忍住,提前爆炸了。

  事情是這樣兒的。

  寧王被關進了宗正寺,幾位親近之臣也都受到了牽連。教改自不用說,已經是無人提起,就當沒這回事兒了。

  可是,朝庭施政還要繼續,張簡之新晉提拔的官僚親信,與之前的老臣們還要同朝為官。

  這期間,沒有什麼狗血的狗仗人勢,拿老臣不當人。

  都是讀書人,也都是聰明人,呂師留也好、其他官僚子弟也罷,這點智商還是有的。

  對待老臣,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見面也是客客氣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這期間,也就呂洪生跳了一點。但在兄長的安撫之下,也知道什麼該收斂,說白了,智商都還在線。

  就算要排擠誰,那也等站穩腳跟,徹底掌控局勢之後再說。

  一上來就逮誰干誰那種,連奸臣都不配,頂多叫二愣子。

  甚至可以說,張簡之提拔的這些人,除了教改,還有教改牽連進去的人之外,誰也沒動,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也是陸秀夫、陳宜中至今還能隱忍的原因。

  王侍郎和曹侍郎最開始沒有站立場,沒有支持寧王,現在這般更是沒理由跳出來。

  本來一切都還過得去,可是今日早朝,呂師留上奏一事,卻把王仲林惹惱了。

  呂師留上議,要廢除寧王建立的匠人人獎勵機制。

  原本有重大技術貢獻,朝廷除了財富獎勵之外,還有酌情賜官、封爵的賞賜。

  像是魯班候王五郎,甚至是寧王和幾位相公抬驕遊街,風光無限。

  而呂師留言,大宋新收瑪雅數十城,還有奇布查三王,以及西雅圖、新都、五湖城三座北方城池,疆域甚廣,民族甚雜。

  如今的情況,連從小讀書識政的文官都難以應付,那些只識技術的匠人更難為官。

  而如果只賜閒職、閒官,那不就要重蹈舊宋覆轍,再行冗官、冗費之弊政嗎?

  所以,呂師留建議,剔除匠人有功授官授爵的榮譽,只發銀錢獎賞。

  說實話,呂師留這個意見真還說的過去,畢竟大宋看冗官這個事兒如洪水猛獸,曾經吃虧不小。

  再說了,趙維當初立下授官授爵的標杆,其實也是迫於無奈。

  第一,當日除了給錢,沒有別的更好的獎勵機制,朝廷又急需激發匠人們的創新意識。

  第二,是被元朝逼的。

  元朝對待匠人的獎賞機制就是封官授爵。大宋要是只給錢,怎麼都顯著比元人弱上三分。

  第三,致知院的評級、評獎機制還沒有形成規模。

  也就是說,還沒有比封官更好的,讓匠人感到榮譽的替代品。

  你要是致知院評個一等,就跟考了狀元一樣光榮,你試試。給技術人員官當,他們都嫌耽誤他們搞科研。

  種種原因吧,造成了現在的匠人獎勵機制。

  別說呂師留,就是趙維早晚也得提出這條來,改進獎賞方法是遲早的事。

  但是,事兒沒問題,可呂師留在這個時間節點提出來,那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他的目的可不單純的是為了防止冗官,而是針對一個人。

  誰呢?

  王五郎!

  王五郎被削了爵,罷了官。這事兒鬧的比封殺王應麟,還有謝迭山,這種大儒鬧的還大。

  畢竟王五郎的身份不同,出身草根,一步登天,又是寧王和相公們抬轎遊街那等殊榮。

  在百姓心中,王五郎簡直就是「大宋夢」的完美體現,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標誌。

  他被打下去,百姓們議論的很多,也很是為王五郎不平。

  而偏偏,王五郎又是那種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的人。

  你削我的爵,老子不在乎。罷我的官,那最好不過。省得工部大事小情的,還要找他去開會,不去還不行。

  他就是個技術瘋子,只要不炸了他的實驗室,愛怎麼著怎麼著,天塌了他都不管。

  可是有一點,王五郎重情義。

  當初是寧王這個伯樂的一雙慧眼,才有了他的今天。

  王五郎人憨,可心不冷。你們把寧王抓起來,當成了反賊,這王五郎不幹了。

  也不管朝廷什麼形勢,更不管誰掌權,抓了寧王那就是不行。

  這貨又有人氣,有名聲,又長了一張沒把門的大嘴,你想去吧!

  自從寧王出了事兒,張簡之也好,是呂家兄弟也罷,連沒出聲的陸秀夫、陳宜中老哥倆都沒放過。

  在實驗室里罵,在工部衙門罵,誰勸還不行。

  惹急眼了,站在衙門門兒罵街,引得無數人圍觀,無數人附和。

  現在民間對於寧王的不平情緒,可以說有一半兒都是王五郎挑起來的。

  可你拿他還沒辦法,茶鋪子裡說書的平頭百姓你能秘密逮捕,讓他閉嘴。

  王五郎這麼大一個人物,你怎麼辦?你怎麼讓他閉嘴?

  而且,不光沒法讓他閉嘴,甚至提心弔膽的連覺都要睡不著了。

  因為人家黑五郎罵街的時候說了,「老匹夫張簡之,狗娘養的呂師留、呂洪生,還有董大林、范起征,都特麼是王八蛋!白眼狼!」

  「老子以前是不想當官,不想當候爺,可你們爹娘偏偏就管不住褲腰帶,生出爾等這般敗類!」

  「逼老子是吧?等著吧!等老子新成果一出,我看這回該賞我個郡王還是國公!」

  「到時,老子再回朝堂,當著官家和相公的面,掘了爾等八輩祖墳!」

  「.」

  潑婦罵街都沒王五郎罵的花花,而且這話你不能細琢磨。

  細一琢磨,能嚇出你一身白毛汗來。

  啥意思啊?他又要出新成果了?而且,聽這架勢,成果還不小。

  上回拿出一堆逆天的玩意兒也才封了侯爵,這回呢

  他誇海口,直接能封到郡王國公!?

  你說,這幫舊官僚能不怕嗎?

  是真的怕王五郎又弄出什麼逆天的玩意,真讓他站上朝堂,那可就熱鬧了。

  要說,舊文人集團還真不怕王應麟、謝迭山這種窮酸書生,就怕不講理,還人氣旺的。

  讓王五郎上殿,一百個文人綁一塊兒都不一定說得過他,因為他根本就不跟你講理。

  況且,萬一他天天提教改,天天提寧王怎麼辦?你是應還是不應?怎麼應付?

  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所以說,打死也不能讓王五郎上殿。

  於是,便有了今天這麼一出。

  呂師留也是夠損的,為了一個王五郎,把所有匠人的路給斷了。

  就算你發明出個如來佛祖出來,也上不殿,封不了爵。

  王仲林開始的時候也沒想太多,只覺得這幫人真是齷齪得緊,為了一個王五郎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可是,一旁的陳宜中見他沒多大反應卻是不幹了。

  心說,你得反應啊!得憤怒啊!你不反應,不憤怒,那老爺我不就猜錯了?不就在小陸子面前丟人了?

  心急的陳老爺趁呂師留侃侃而談的時候,捅了捅王仲林。

  「你不說兩句?」

  王仲林:

  「魯班侯可是你王仲林治下,你不為他出頭,太不盡人情了吧?」

  王仲林:」.」

  「這是搞完了寧王,又拿你工部開刀了啊!小王子,當你是軟柿子嘍!」

  王仲林:」.」

  「罷了,寧王都倒了,你一個小小的侍郎又能如何?忍著吧!」

  王仲林:」!!」

  「忍著忍著,就忍出縮頭王八的真諦了。」

  「!!!」

  陳老爺這把火加的,王侍郎直接原地爆炸。

  嗷的一聲:「姥姥!!」

  整個大殿都是一哆嗦,中間正得色著的呂師留更是差點沒坐地上。

  瞪著王仲林,心說,你要幹啥?我這正說的好好的,你叫「姥姥」算哪門子掌聲?

  結果,就見王仲林直接排眾而出。

  還就受了陳宜中的激將法,就站出來了,怎麼地吧!

  朝呂師留擺了擺手,「你先回去,我說兩句!」

  堂堂一個中書舍人,讓侍郎劃拉走了。

  可偏偏呂師留還拿他沒招兒。

  沒辦法,別看人家是個侍郎,但就是那麼牛逼。

  不服氣?

  不服氣你把他撤了啊!換個人當這個工部侍郎啊!你看別人幹得了幹不了?

  一個工部、一個禮部,還有一個戶部,這三個部門,別看衙門不大,可是裡面的佛爺卻不小。

  目前來看,一個掌管大宋所有的新技術、新軍備,外加城市基建。

  一個負責與瑪雅、奇布查,還有周邊所有殷人的外交和溝通。

  最後一個戶部,則是管著新崖山的統籌規劃以及戶籍。

  屬於那種工作緊任務重,而且技術含量還高,誰也替代不了的角色。

  不然的話,你以為陳老爺為什麼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侍郎身上?你以為王仲林哪來的底氣暗中積蓄力量?

  無他,人家有這個底氣。

  有本事你換了我啊?

  換了我工部不說直接停擺,戰鬥力起碼廢一半兒。

  你還想這建城,那建城,今兒個要炮,明兒個要飛艇的?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王仲林往那一站,呂師留自然而然的就弱了三分。

  「不是,呂相公什麼意思?當我工部好欺是吧?」

  王侍郎也是文人出身,也是進士及第。但是,這個時候文鄒鄒那一套,顯然沒有和匠人們養成的市井之氣來的霸氣。

  「行啊!撤了我,工部五萬匠師隨你怎麼搬弄!」

  冷笑一聲,「別說不給封爵了,拉出去排隊剁腦袋,他們也受著!!」

  呂師留:「.」

  呂相公汗都下來了,趕緊賠笑,「王侍郎說的哪裡話,這不是.商量嘛!」

  「商量?」

  王仲林平時讓趙維擺弄的跟兒子似的,更被工部的匠人拿眼珠子瞪的跟孫子似的。

  可是在這兒,誰都不入王侍郎的法眼,上首的官家都懶得看一眼。

  「怎麼商量?我說這事兒沒商量!」

  「你想打匠人的主意,除非把我王仲林撤了,否則休想!」

  「我」

  呂師留沒丟過這麼大的人啊!我畢竟是中書舍人,是相公,一點面子都不留的嗎?

  求助似的看向張簡之。

  卻見張相爺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意思是:別惹王仲林,忍著!!

  呂師留心頭一苦,別提多憋悶了。可是張相爺發話了,他又不能違抗。

  只能照做,可是心裡卻結結實實的把王侍郎恨上了。

  可惜,他哪知道?更屈辱的還在後頭。

  王仲林既然今天發了個火,那就豁出去了,就沒想好好的收場。

  呂師留憋屈?他還憋屈呢!

  見呂師留不說話,繃著臉退回班位,王仲林不依不饒。

  「回來回來!汝退回做甚?不是要上議嗎?不是要拿我工部開刀嗎!?」

  「來來來,你我好好說講,陪你議上一議!」

  呂師留臉色已呈豬肝,勉強賠笑,「王侍郎,莫怪.既然既然工部有意見.那此事.不提也罷!」

  「別不提啊!」

  王仲林窮追不捨,「彈議寧王之時,也沒見你這麼好說話吧?」

  「構陷王、謝、文等相公之時,也沒見你忍讓半分啊?」

  「把嚴指揮和蜀王打成寧王黨羽的時候,更不見你如此為難啊?」

  「怎麼?我一個小小的侍郎就把你難住了?不會吧?」

  問的呂師留啞口無言,卻是猛一甩袖,折身而返。

  「原來只是只聽話的狗,不中用的東西!」

  「.」

  呂師留被罵的,牙都要咬碎了。不看王仲林,卻是死死的盯著張簡之。

  意思是,已經至此,還不回擊嗎!?

  但依舊只收到張簡之冷冷的搖頭回應。

  而就在王仲林回身,呂師留羞憤的一剎那,隱形人一般的曹慶熏也開炮了。

  王仲林罵的痛快,而且已經撕破臉了,那他就沒必要再繃著了。

  這位雖然沒和匠人們天天廝混學一嘴的騷話,但也是天天下基層,和百姓打成一片。所以論罵街,曹侍郎聽的多,學的也多,不比王仲林差到哪去。

  此時,邁步出班,皮笑肉不笑。

  「王侍郎好大的膽子,怎可如此污衊相公?呂相那還是相當有本事的!」

  王仲林挑眉,「我說錯他了?那你倒是說說,他有何本事?」

  只見曹侍郎侃侃而談,「莫看呂相未於沙場立過功,未得國難半點忠!」

  「可是呂相爺保命的本事卻是一流啊!當年崖山海難,呂相爺第一個衝出重圍,跑的怎叫一個快字了得!」

  「也莫看扶桑數年,呂相不曾為國朝添置片瓦,未得忠良之名。可是呂相彈劾起忠良來,卻有一手啊!」

  「寧王一眾忠義良臣,哪個不是功蓋當世,哪個又不是被呂相一手操持下去了?」

  「這才叫真正的亂世獻忠無他事,太平禍起有他名!」

  曹侍郎戲謔而談,郎朗上口,沒帶一個髒字。

  話音剛落,只聞身後一聲如野獸般的嘶吼。

  「曹、慶、熏!爾敢!?」

  正是呂師留。

  張簡之讓他忍,可他真的忍不了了。

  「爾含血噴人!!」

  結果,曹侍郎慣你這屁毛病?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

  只見曹慶熏瞳仁充血,狀若金剛,原本還斯斯文文的樣子,徹底瘋了心。

  一雙死人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呂師留。

  「老子忍你很久了,知道不知道!?」

  「他、媽、的!大宋岌岌可危之時你在哪?如今有好日子了,又搞那蠅營狗苟,見不得人的伎倆!」

  「你還有你們那一眾奸黨,你算是人!?」

  炸了,朝堂徹底的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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