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不配？

  馬上就是2021啦，祝大家在新的一年：看好文，行大運，天天順心，事事如意。

  （正文）

  奪那帶著他三萬殘兵灰溜溜的離開了基里瓜。

  可謂是來時雄心壯志，去時慘澹經營。

  不過，奪那本人倒還好，並沒有太多沮喪，而且還有點鬥志昂揚。

  臨走之前，甚至特意去見了一次趙維，當著所以瑪雅國王和祭司的面，信誓旦旦的宣誓下一次會戰勝大宋。

  弄的趙維有點無語，這是蹬鼻子上臉唄？放了你，還跑我這兒來挑釁？上哪說理去？

  而奪那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他要斷了自己的後路。

  是的，趙維放了他，也放了他的戰士。他不是不知道感激，只不過，正因為被趙維的心胸氣度所懾，他才怕。

  怕他會念及這份人情，而對宋人心軟。

  所以他來挑釁，徹底斷了這份糾纏。否則，他怕以後遇到宋人的時候會心軟。

  他不能心軟，科巴的信仰是堅定的，他絕不能動搖。絕不能背棄信仰和祖先，更不能對宋人生出好感。

  只能說，奪那是個性情中人，當國王可惜了，更適合入江湖成一代豪俠。

  圖姆、萊加這些人自從那天之後，幾乎每天都跟在趙維身後。

  對於趙維放了奪那這件事，有意外，但也能理解。

  淳樸歸淳樸，可又不是沒腦子，他們可不是奪那那個傻冒兒。

  宋人這是收買人心的把戲，明眼人一看就知曉，也就憨貨奪那轉不過來這個彎兒。

  他要是能轉過來，也不會特意跑到趙維這兒來糾結了。

  在圖姆等人看來，當個笑話看就得了，別當真。誰當真，誰就輸了。

  降宋？

  現在看來，不得不當成一個選項來認真對待，但也僅此而已。只憑放了奪那一件小事，就想讓他們降宋，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些天跟著趙維，多半也是因為將之納入選項的緣故。

  圖姆他們意識到，之前他們太輕視大宋了，以至於只了解表面，對大宋的底細簡直就是一無所知。

  所以，他們更加的接近趙維。不為別的，只想從這個大宋寧王嘴裡，多套出一些關於大宋的「內部消息」。

  對此，趙維也是心知肚明，並沒抱太多的幻想。

  到了一城之主這個層次，執掌十幾萬、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的生死，像奪那那種傻冒兒，已經少之又少了。

  大多都是心思縝密，滴水不漏的性子，陰謀陽謀也是看得通透，降宋是他們不得不擺到檯面上來考慮的一個結果。

  儘管他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低，可也必然會做足準備，這就是上位者的基本素養。就這麼簡單。

  趙維自然也是任由他們跟隨，對於閒談之時有意無意引出大宋的一些實際情況，也是能說的就說，沒什麼好隱瞞的。

  就比如現在，大家在田間一面考察農業成果，一面閒聊。萊加繞來繞去，終於繞到了飛舟上面，趙維都替他著急。

  「殿下，難道宋人有神力不成？怎麼能讓那麼大的東西飛上天去？」

  趙維淡然一笑，「這可不是什麼神力，而是人力，是我宋人的智慧所成。」

  簡單和眾人說了說熱氣球的原理，是怎麼飛上天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

  他可沒藏著掖著的意思，知無不言，連熱氣比空氣輕的道理都給他們講了。

  至於為什麼說的這麼詳細.

  呵呵，真不怕他們知道，因為知道也造不出來。

  說句不好聽的，熱氣球上無論哪個零件，都不是瑪雅人能夠染指的。連球體上的一塊布他們都織不出來，說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而萊加等人果然聽的是雲裡霧裡，還不如不聽呢，更迷糊了。

  圖姆見毫無價值，一半感嘆，一半試探，「真的是太神奇了！我想除了宋人，這世界沒有第二個民族可以製造了。」

  趙維一聽，微微一笑，「那還真說不準。」

  「起碼大宋的那個敵人，只要看一眼，就能仿造個七七八八。」

  圖姆一驚，「不會吧？」

  只見趙維苦笑，「怎麼不會？熱氣球對於你們瑪雅人來說太難了，可是對於元人來講，就是大號的孔明燈。那是我漢人的祖宗，一千多年前就玩剩下的東西。」

  「我們知道，蒙古人也知道。他們要仿製，只需要看一眼，然後交給時間就可以了。」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宋人的敵人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趙維，「這和厲害沒有什麼關係。本王說一句諸位不愛聽的，不是我們宋人，又或蒙古人懂的太多，而是你們瑪雅人知道的太少了。」

  「本王說過，你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恐怖，早晚會亡。」

  圖姆等人無言以對，也許吧！

  也許真的如寧王所言，外面的世界很危險，瑪雅人真的無力對抗。

  可是

  沉吟了一會兒，圖姆開口道：「寧王殿下.」

  「殿下的心思我們其實很明白，可是，請殿下理解。」

  趙維挑眉，「理解什麼？」

  圖姆，「如果把殿下換到我們的位置，會甘願被奴役，被征服嗎？」

  趙維想了想，「你說的不對，大宋並沒有奴役瑪雅人的意圖。至於征服，說心裡話，我們宋人所謂的征服，和瑪雅人理解的征服也是不一樣的。」

  萊加皺眉，「有什麼不一樣呢？併入大宋就是被征服，被奴役，我們會失去一切！」

  趙維，「真的不一樣的。」

  在萊加開口之前，又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萊加國王不光指的是會失去國王的特權，也意指瑪雅人民會失去現在的自由吧？」

  萊加補充，「包括信仰和祖先！」

  趙維笑了，「算了，本王先不和你們承諾什麼好處，那些靠嘴說是沒用的，你們看看奇布查三部就應該很清楚了。」

  「本王就給你講講，所謂征服和奴役到底有什麼不同吧！」

  眾人一聽，來了興致，側耳細聽，這應該是又一個了解宋人的絕好機會。

  只聞趙維道：「征服有很多種方法，奴役也可以換上各種各樣的外衣。」

  第一句就很高深。

  繼續道：「其實在兩千多年前，我們宋人也經歷了你們瑪雅人所經歷的時代。」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的意識，和我們兩千年前差不多。你們現在的奴役和征服，也和我們兩千年前一樣。」

  「我們漢人，管那叫奴隸時代。只是早就廢除廢棄了，換了更為高效的統治之法。」

  圖姆皺眉，「奴隸時代？殿下可以說的再清楚一些嗎？我們聽不太懂。」

  趙維再次皺眉，想了想，「這麼說吧，如果把每一個民族從最原始到現在的發展軌跡羅列出來，就會發現，即使沒有任何關聯了兩個民族，卻幾乎都經歷了相同的文明軌跡。這是天下大同的規律。」

  「我們漢人把它分為，原始社會、母系社會、父系社會，封建社會。」

  「原始社會，就是我們的祖先剛剛開智，在山洞裡茹毛飲血、結群而居的那個時期。我想，你們瑪雅的歷史之中也有記載吧？」

  「後來，生存條件的惡劣，生育成了維繫部族最大的需求，漸漸就形成了以母為尊，靠母親的血脈維持家族分類的時代，也就是母系社會。」

  「再然後，祖先們開始馴化植物和動物，男人在力量與生產上的優勢漸漸突出，進而取代了以女性的地位，自然而然就進入了父系時代。」

  「加勒比人你們了解吧？」

  「了解。」

  「他們現在的狀態，就有些父系氏族時代的味道。以男人為尊，部落統一獵食，再由族長統一分配，也沒有相對穩定的政體。」

  圖姆等人點頭，「那殿下說我們瑪雅呢？我們是奴隸社會？」

  「瑪雅？」趙維道，「瑪雅比加勒比人要超前一個時代，你們現在所處的確實就是奴隸社會。」

  圖姆，「有什麼不同嗎？」

  「很大的不同，隨著生存技術或者生存環境的向好，糧食和其它產品除了維持生活必需以外，開始有了剩餘。」

  「而剩餘產品的出現，一方面為一部分人擺脫繁重的勞動，專門從事管理和文化科學活動提供了可能。那此負責分配食物的父系族長，可以把多餘的食物留下來自己享用，或者分給親近的人。慢慢的，形成了統治貴族。他們不是靠勞動獲得食物，而是靠剝削別人來養肥自己。」

  「而這一部分人就是貴族、祭司.奴隸主！」

  「說好聽一點，這是文明發展自然產生了階級的概念。說不好聽的，就是少數人凌駕於大多數人之上，是剝削階級。」

  」咳咳.」

  這話確實不好聽。

  圖姆心說，能不能留點面子？我們是神的使者，子民擁戴下的至高存在，好不好？怎麼到你嘴裡這麼不堪了呢？

  「呵呵。」趙維笑著，「不用多想，本王沒有別的意思，這裡又沒有外人。」

  「嚴格來說，本王也是剝削階級，本質上不比你們高尚多少。」

  嗯！趙維要這麼說，他們就舒服多了。

  只聞趙維繼續，「奴隸社會，說到底就是最原始獲取利益的手段。利用極致的壓迫，無論是利用武力，還是神明，都是將奴隸的價值壓榨到極致，剝奪了他們的一切。也就是你們現在處於的狀態。」

  討厭呢！又提到圖姆他們身上了。

  趙維繼續：「然而，這樣肆無忌憚的剝削手段是有弊端的，造成的上下對立、仇視的狀態也是無法調和的。說白了，貴族得到的越多，奴隸付出的就越多，兩方開戰的危險性就越大。」

  眾人點頭，這一點他們還是認可的。

  每個城邦，每時每刻，奴隸反噬主人的惡行都有發生，他們深有體會。

  趙維：「所以，奴隸社會註定存在制約，無法讓文明達到更高的高度。」

  圖姆、萊加認真地聽著，做為國王、祭司，趙維說的這些問題，他們還是能聽懂的。

  萊加也不由發問，「那殿下剛剛說的那個封建社會，就是解決奴隸社會問題的下一個階段？」

  趙維點頭，「沒錯。無論是漢人，還是色目人，早在一兩千年前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於是，就有了封建分封制度的出現。列封諸侯以尊王上，用來治理更多的人民和領土。」

  「與此同時，也在極力減少奴隸的數量，甚至換了稱乎，稱之為仆。也讓絕大多數治下之民成為良人，擁有權利。」

  圖姆皺眉，「這行得通嗎？」

  他一下就看出問題的關鍵，根本行不通好吧？奴隸變少了，疆域再大，子民再多有什麼用？

  貴族的奢華生活怎麼維持？供奉神明的消耗從哪裡來？

  「圖姆大祭司。.」趙維看著他，「你的目光太短淺了！不是只有奴隸可以為掌權者創造財富。」

  封建社會，最大的受益哪是來自奴隸？真正維持封建貴族生活和國家運轉的是稅收。

  把極致剝削一部分人變成了剝削所有人，但留出基本生存需求和為人的尊嚴。

  是的，只是基本生存需求，無論東西方的封建時代，即使是良人，生活都很苦，保證餓不死都是難事，大多數財富都流向少數人。

  與奴隸社會相比，其實本質上沒變化，變向剝削而已，但卻也促進了國家形態的維持。

  向圖姆等人解釋了封建社會與奴隸社會的不同，趙維這才道：「諸位明白了嗎？你們是落後的，好日子不一定要靠奴隸，也不一定維持現狀就是好日子。」

  「更不一定不降宋，就是好結果。」

  「而且別忘了，不是過了大宋這道坎就安全了。還有元人，還有蒙古的幾大汗國，他們很快就要到了。到時，就不是本王與諸位散著步，聊著天這麼輕鬆了。」

  「.」

  「.」

  「.」

  眾人無言，沉默良久。

  終於，萊加問出一個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大宋.領先瑪雅一個時代？也就是封建社會？」

  卻不想，趙維微笑搖頭，「不！大宋領先瑪雅兩個時代。也許，很快就會是三個時代！」

  「！！！」眾人一驚，「什麼意思？」

  趙維道：「在一千年前，我們漢人的秦朝就已經拋棄了封建分封，你可以叫中央王朝。」

  中央集權是漢人獨有，領先封建制度的社會形態。而大宋也許用不了多久就進入工業時代了，可不就領先瑪雅三個時代嗎？

  眾人聽了，皆是一怔。

  中央王朝！？比封建分封還要領先的時代嗎？

  呵呵，還真的就是領先。

  在趙維看來，始皇帝最大的貢獻除了大一統的華夏之外，就是堅決的廢除了王侯分封。

  什麼是分封制？

  從頂層的角度，就是特麼的土皇帝，只知諸侯而不知周天子，必然導致國家分裂。

  而從底層的角度來說，就是諸侯先剝削百姓，到天子那再刮一層。百姓不是奴隸，可也和奴隸差不多，不但要負擔各種徭役，而且是真真的稅重如山，根本沒有活路。

  始皇廢了諸侯，等於是國家收稅，就算再繁重，也比刮好幾層來的要輕。

  而國家有了錢，除去貴族享樂之外，多多少少也能有一部分回流到百姓身上，用於民生建設。

  這是最實在的好處。

  而到了漢朝，大漢的天子、朝臣一方面把始皇廢除諸侯的制度延續了下來，另一方面

  不得不說是華夏之幸，他們利用諸子百家留下的遺產，建立起了一套束縛貴族和皇權的道德體系。

  天子為民，為官為民！

  儒法道在漢朝真正的發揚光大，給貴族套上了枷鎖。使得「耗民有度，暴政必亡」，成了之後幾個主要朝代所遵循的基本法則。

  這就像一把懸在皇權頭頂的鍘刀，觸之必亡。

  當然了，這些道德上的解釋，趙維不會和圖姆他們說。因為和他們的神明、祖先有衝突，以後自己體會去吧。

  他今天說這麼多，其實就一個目的，就是告訴圖姆他們：

  「本王不和你們談什麼降宋的好處，只是告訴你們，大宋比你們玩的深得多。沒了奴隸，照樣能讓你們過的舒服，不用有什麼顧慮就對了。」

  而這些話，也確實管用。

  圖姆等人陷入沉思，消化寧王說的這些重要信息。

  可是，越消化越生出怪異感覺，這個大宋..怎麼越來越覺得遙不可及呢？

  來基里瓜之前，他們覺得和大宋是平等的，就是來交易的，最壞的打算就是和宋人打一場唄！

  可是現在，別說打一場了，圖姆連和大宋做交易的心思都在動搖。

  發自內心的覺得，不配！

  嚓！

  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