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聊不動

  基里瓜的三位國王，提前十天就到了，這也充分說明了基里瓜的艱難，這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其實，想想也正常。

  瑪雅就是這麼奇葩，他們一方面創造了輝煌的文化，在天文、數學等方面，即使大宋也要望其項背。

  可是另一方面，又過度依賴自然。

  原始的耕作水平，簡陋的水利技術，使他們又無法面對天災人禍，抵禦風險的能力弱得不能再弱。

  現在被長平三城斷了貿易供給，就徹底活不下去了。

  按理來說，這樣的局勢最有利於大宋，稍稍使些手段，送一點溫暖，就很容易臣服。

  可是，偏偏這就是一個極為執拗的民族，篤信神明，視大宋為異端。

  所以，瑪雅的情況就是那麼回事兒。

  一方面需要大宋的救援，起碼要恢復貿易，得低聲下氣的來求大宋。

  可是另一方面，又視大宋為異己，宗教仇視。所以腰杆子還得挺的直直的，擺出姿態來。

  說好聽點，叫擰巴。既想求人，又拉不下求人的臉。

  說不好聽點，就是二百五，搞不清楚狀況。

  要是放在平時，趙維都懶得搭理他們，直接上對付奇布查的辦法，拉一部分，打一部分。

  拉攏像三部那種親宋的勢力，給好處，幫助壯大。剩下的，自生自滅去就完了。

  可是，現在卻不行。

  一來，在瑪雅，沒有阿爾克他們那種多年來往的基礎；

  二來，瑪雅太大了，數十個城邦，每個城邦都趕上奇布查八部加一起那麼大了，沒個十幾年、幾十年的工夫，拿不下來。

  所以，只得另闢蹊徑。

  總之，對於基里瓜三位國王，趙維還是比較感興趣的。親自出城迎接，也算給足了面子。

  但讓他意外的是，瑪雅人是真的有點憨。

  也不是憨，就是處事哲學和漢人完全不一樣。

  一見面，就給趙維擺了個臭臉子，指責大宋在他們的城邦宣講異教，這讓他們無法接受。

  弄的趙維差點懷疑他們是來宣戰的，而不是來參加婚禮的。

  對此，趙維也只能訕笑回應。

  「其實不算什麼異教，根據我們的古籍記載，我們的祖先就是你們的祖先。並在數千年前來到這裡，繁衍生息。」

  「說起來，最多算是一個祖先的兩個分支。只不過，你們把龍神和祖先崇拜發揚到了極致，而我們則是從祖先留下的瑰寶之中悟出了其它的道理，僅此而已罷了。」

  好吧，趙維又拿羽蛇神和真龍這個事兒來說話。

  三位國王皺眉看著他，卻是無言反駁。

  怎麼說呢？這事兒只能怪他們自己太過天真。

  當初大宋推出真龍神，說是與羽蛇同源，還拿出了他們的古籍。就真有傻子信了，還興師動眾地把大宋真龍請回城邦供奉。

  可是，後來大宋又宣講理學，他們才反過味兒來。

  所有這些都是大宋在說，他們這邊卻是一點證據都沒有，誰能肯定就一定是真的？

  但是木已成舟，真龍都請回去了，對待神明的問題，瑪雅人可是一點都不馬虎，認了就是認了，再反悔就是褻瀆神明了。

  被趙維一句話給唬弄過去，弄的三位國王啞口無言。

  可是趙維還不收場，「其實這是真的！」

  煞有其事道：「為此，我們還查閱了很多祖先留下的古籍，你們瑪雅人很可能是我華夏殷商遺民。那時，一批先民因戰亂逃離中原，自極北洋原上遷徙到扶桑。」

  「這一點，和你們的歷史記載中，那些為瑪雅人開啟智慧之門，傳授天文曆法的先祖屬於同一時期。

  而且，我認為這並非巧合，你們歷史記載中，那些先祖後來又離開了，可能就是不舍中原故土，回到了中原。

  之後又約定若干年後歸來，很可能就是想先回去一部分看看中原還有沒有戰亂。如果沒有，就接你們回去，畢竟兩岸一家親嘛！對，一定是這樣的！」

  三位國王：「.」

  更是無語，想罵人。

  這編的跟真的一樣啊，可你也太得寸進尺了吧？勾連一個羽蛇神還不夠，又把他們和偉大的祖先聯繫在一起了？

  但還是沒法反駁，吵架抬槓這個事兒，瑪雅人真的不擅長。乾脆不說話了，任由你大宋寧王一個人表演去吧！

  而趙維見他們不說話，也是心中暗笑，小樣兒了，和我比嘴皮子？

  也不再提，笑呵呵的，「三位親自前來參加小王大婚，當是三生有幸，還請入城，我大宋定厚待各位。」

  三人一聽，登時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其實，我們不是特意來參加寧王婚典的。這不符合我們瑪雅人的習俗，不配讓三位國王來參加。」

  趙維：「.」

  三人繼續道：「我們前來，其實主要還是想和大宋做生意。」

  說著話，讓隨從戰士將一箱箱的黃金擺在趙維面前。

  「這是基里瓜的全部財富，我們想從大宋手裡換取等價的糧食和生活物資。因為基里瓜如果得不到這批糧食，將消失在叢林之中了。」

  「我們希望大宋可以賣給我們糧食，如果同意，我們可以不參加婚典。」

  趙維：「.」

  我去，這麼耿直的嗎？

  耿直到，趙維都有點想把他們打出去算了。

  「這個.」面露玩味。

  「與基里瓜的生意往來，一直都是長平、昌寧、隆興三座城的王府在做。我宋廷已經把交易的權力委託給了三城，越過三城與基里瓜交易，恐怕不太合適吧？」

  三位國王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

  趙維說的長平三城，就是從前的奇布查三部。

  眉頭緊皺，「寧王殿下，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們基里瓜在瑪雅城邦之中，也算是最愛和平的一支，真的不想和大宋開戰，搶奪糧食。」

  趙維：「.」

  這天真沒法聊了。

  他聽說瑪雅人耿直，但沒想到耿直到這個地步。

  不過想想也是，阿爾克，不，趙克，在印第安人中絕對算個異類，屬於做生意做的比較精明那種。

  可是，他在漢人這邊來論的話，都不夠看。

  也不是說他們不聰明，而是人家的生存環境和咱們就不是一回事兒，習慣了直來直去的解決方式，價值觀不同。

  有仇就干，能聊就聊。而且聊天沒什麼彎可轉，直來直去。

  「挺好！真挺好！」趙維在心中自我安慰。

  看著三人，強壓不適應，「這個事兒吧，小王要與我朝皇帝商量一下，還不能現在給三位答覆。」

  「依小王來看，三位可先在城中住下。我大宋館驛條件不錯，相信會讓三位滿意。至於做生意，甚至是基里瓜所面臨的困境.」

  「說句難聽的，也是三位不愛聽的話，基里瓜的災難，在我大宋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動動手就可以解決，三位不用著急。」

  三人一聽，「不難聽，愛聽！大宋如果能解決我基里瓜的問題，我們求之不得。」

  趙維：「.」

  真不聊了，聊不動。

  把三人安排好，趙維這才鬆了口氣，和直腸子交流怎麼也這麼累呢？

  只能說，自己活的太複雜。看看人家，多簡單，一點都不累。

  馬小乙全程陪在趙維身邊，看三位國王都這麼直，出了館驛就笑了。

  「四哥擔心什麼？就這種，把他們賣了都不知道。我看，太好解決了。」

  趙維卻是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這種人才最難辦！」

  在趙維看來，瑪雅人，與其說是發展偏科的畸形文明，不如說是被宗教崇拜徹底毀掉的文明。

  他們的一切，包括生活，都是為宗教和信仰而生的，這種人最可怕，也最難搞。

  當然，你想騙他們很容易，他們也很容易相信別人。

  可是，你想說服他們太難了。因為讓他們放下信仰，幾乎是不可能的。

  說直白些，打敗瑪雅容易，收服瑪雅卻很難。

  馬二爺聽趙維解釋了一通，終於明白了。

  「我懂了！這就好比對上一個傻子，欺負傻子容易，可是想讓傻子從此聽你的話，可就難了。」

  嚓，什麼奇葩比喻？

  趙維無語，瑪雅人可是一點都不傻，好嗎？

  他們什麼都懂，只不過心裡的那個信仰太根深蒂固了。

  「四哥！」二爺又開口道，「照你這麼說，挺難搞的，你要怎麼辦？有對策嗎？」

  趙維一邊往回踱步，一邊道：「有些想法，還不成熟。」

  「什麼想法？」

  趙維賣關子，「你知道這三位國王是什麼關係嗎？」

  「啊？」馬二爺愣住，怎麼又轉這兒來了，「什麼關係？」

  趙維：「這三人，一個叫多林傑，一個叫多林刺，還有一個叫科潘.蘭琴。」

  「別多想，多林傑和多林刺不是兄弟，而是基里瓜歷代國王都叫這兩個名字。他們是基里瓜城的土生王國的首領。」

  「而那個科潘.蘭琴」

  不等趙維說完，馬二爺搶先道：「他是來自科潘城的？」

  「對！」趙維點頭。

  從科潘的名字上就不難看出，他來自已經消亡的瑪雅古城——科潘。

  這是個外來戶，也是最難搞的外來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