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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最難的一次忽悠

2023-11-16 09:11:22 作者: 憨皮拉朋丫
  趙維可不知道忽必烈心這麼大,居然想稱霸地球?

  他現在焦頭爛額,快被銀行逼瘋了。

  不是銀行這個事兒太難弄,他駕馭不了,而是恰恰相反,這事兒讓他想複雜了。

  原本,趙維是想按後世的模板,復刻銀行的功能。

  擁有存儲貸、貨幣發行和調控,以及一系列金融功能。甚至可以操控貨幣來打擊對手。

  但是,他想多了,這哪是他能弄得出來的?

  那是幾百年的經驗,無數經驗教訓總結出來的金融成果。他這個前世屁都不懂,就這輩子啃了點書的傢伙也想推演?簡直就是扯淡。

  所以,從去年的十一月份從朝中退出來,到今年的近三月。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趙維都浪費在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妄想之上。

  到了後來,實在沒辦法,他開始降低目標,不再一口吃個胖子。

  複雜的銀行咱們弄不出來,那就弄一個能滿足當下需求的簡單銀行,總行了吧?

  那當下的需求是什麼?

  其實就兩個事兒:

  第一,把印第安傭工的錢全留在新崖山,讓周邊的印第安部落無金銀可用。

  第二,取代當下混亂的貨幣體系。

  說白了,就需要兩個功能,「存取」和「發行貨幣」。

  嚴格來說就是一個事兒,就是存取就行了。

  因為發行貨幣這個事兒,依當下的情況,其實就是存取憑證代替貨幣。

  老百姓可以拿著存摺,或者說偽裝成存摺的貨幣,到市面上交易就可以了。

  完全可以發行兩種存摺,一種是「不定額存摺」,一種是「定額存摺」。

  不定額就和後世的存款憑證一樣,你想存多少都可以,無論是一兩金,還是一百兩金,開具存款憑證。

  而定額存摺,其實就是紙幣。固定面額,一票一據不得更改。

  存一百兩,那就發一百張一兩的定額票據,方便市面流通。

  就這麼簡單,倒浪費了趙維三個月的時間。

  當然,只有存取,沒有貸款以及其它業務的銀行,在後世來看,那就是傻冒兒,散財童子。

  因為,這樣的銀行沒有盈利點。

  而開辦銀行,無論人工,還是金銀存放,都是有成本的。包括吸引百姓到銀行來存錢,要有存款利率,也就是得給百姓一點好處。

  存一百兩,如果為期一年,那還給人家的時候就是一百多兩,多出來的是餌。

  否則,平白無顧的,誰會把錢放在你這兒?

  後世的銀行,有貸款和其它金融業務。就是把存在銀行的錢貸出去,收取更高的利息。

  說直白些,就是把從百姓那裡聚攏的銀借出去,為自己謀取利潤。

  像趙維想像中的這樣兒,只存不貸,放在任何時候都行不通,因為誰也賠不起。

  但是,放在扶桑大宋卻不是問題。

  因為,錢多!

  扶桑大宋現在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

  幾千萬兩的黃金白銀躺在國庫里睡覺,那點存款利息根本就不算事兒,完全負擔得起。

  至於銀行的推廣,怎麼讓百姓願意把錢存進去?這更不是問題。

  主要有兩個方面:

  第一,給利息這個事兒,本身就有足夠的吸引力,而且這種吸引力遠非後世可比。

  因為在兩宋時期,這種將金銀存於第三方的情況並不是沒有。

  這個畢竟是個貴金屬代幣的時代,銅也好,金銀也好,小額交易還不是問題。幾貫、幾十貫錢的買賣,就算付銅錢也就一麻袋,還算可以忍受。

  但是,涉及到大宗買賣,幾千貫、上萬貫的交易,那就不行了。

  做一宗萬貫交易,用銅錢差不多得13噸,換成白銀也好幾百斤,得拉上一大車。

  金屬貨幣笨重的弊端,就徹底顯現出來了。

  所以,兩宋也有錢鋪、當鋪、銀樓之類的經營機構向民間提供存儲業務。

  把錢存我這兒,拿著錢鋪銀樓的憑證去交易,到時買家再拿著憑證來取。

  相當於早期的銀行。

  只不過,這種業務是收費的。

  也就是說,百姓把錢存進去,不但沒有利息,反而要給錢鋪傭資。

  後世以及趙維要乾的這個銀行,把錢存了不但不收傭資,還倒找錢的模式,堪稱顛覆。

  給百姓提供了便利,還能錢生錢,誰會不存?

  第二個可以讓百姓存錢進來的優勢更直接。

  別忘了,趙維背靠的是大宋朝廷,可以強行讓百姓存錢。

  不說別的,扶桑各船廠、軍屯、官營機構,包括給十幾萬印第安人發放傭資。

  只需要動動手指頭,一人發一個存摺,然後告訴他們,每月傭資自動存在銀行了,去取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

  想通這些,趙維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刮子。

  只要存取,夠當下用的就足夠了,我扯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至於貸款、和其它功能,將來慢慢摸索,慢慢增加。

  現在,只要存取,再算出一個既有足夠吸引力,又不至於賠太多,造成麻煩的利率就夠了。

  足夠了。

  接下來,就是把銀行建起來。

  當然,建起來之前,得去搞定陳宜中。

  這老頭兒在籌政司坐了三個月了,比自己還慘,都快發芽了。

  也不知道那老頭兒見了自己什麼反應,兩人可是有仇。

  再加上這回兒,那老爺子恨不得吃了趙維。

  ————————

  戶部,籌政司。

  陳老爺臉色有些蒼白,倒沒什麼大礙,幾個月沒見啥陽光的那種白。

  沒辦法,早晨上工就在屋裡坐著,中午有人把飯送到屋裡來,到了晚上出戶部,天都快黑了。

  他又不好意思不來,更不好意思出門走動,怕被人看見,丟人。

  和陸秀夫、江鉦一起,算計了寧王,算計了太后,結果人家那兩位都放出去了,卻把他給留下了。

  陳老爺這輩子也沒幹過這麼虧本的買賣。

  出去幹嘛?讓人看笑話?

  不說別人了,連戶部侍郎曹慶熏他現在都躲著走,刻意避開。丟人,怕對上曹慶熏的眼神兒。

  堂堂大宋宰執,也算臨危受命的國之樑柱,現在卻被孤立到這個份兒上,陳老爺真沒臉見人。

  看著落了一層薄灰的桌案,已經涼透的茶湯,陳老爺恨恨,「唉人走茶涼,人走茶涼啊!」

  「戶部那幫小兔崽子,三天沒來打掃了,這茶還是昨日老夫自己打的。唉人走茶涼啊!」

  陳老爺歪著腦袋,有氣無力,卻是牙關死死的咬著。

  「曹慶熏啊曹慶熏,你卻是忘了,是老夫一手把你提拔起來的啊!現在整日跟在蘇任忠屁股後頭,卻是把老夫的知遇之恩忘的一乾二淨了?」

  「唉!」長噓短嘆,「你不來也行,派個小崽子給老夫打掃打掃,打個茶圍也行啊?」

  一臉悽苦,「不打掃,不輦茶,也行!你找個人來和老夫說說話行不行啊?老夫這上嘴唇和下嘴唇都快粘在一塊兒了啊!」

  「唉」

  慢悠悠的一抬頭,陳老爺無所是從,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都快魔怔了。

  恍惚間看到門口站著個人,老爺子也沒看清是誰。

  不過,也不用看,送飯的。

  按說,還能藉機和送飯的粗使小吏說幾句話,解解悶兒。可是,曹慶熏那個王八蛋,找了個啞巴給他送飯。

  陳老爺苦啊!

  一副要死的衰樣兒,無力地擺了擺手,「放下吧」

  「要不,別急走,陪老夫坐會兒?」

  「不說話,坐會兒就行。」

  「.」

  門口的趙維沒動,本來就忐忑,現在更是心裡發毛。

  暗自嘬牙道:「咋把陳老爺折磨成這個熊樣兒了?這可壞事兒了。一會兒發現是我,打出去都是輕的了吧?至於求他辦事兒,那不就更難了嗎?」

  趙維有點心虛,挪著步進到籌政司內。

  想坐到陳宜中對面兒,可是凳子上全是灰。

  沒辦法了,心存討好之意,從窗台上取了抹布硬的,都能立起來了。

  趙維心說,這也忒慘了點吧?誰特麼這麼沒良心,這麼對待國朝重臣!?

  也不管那麼多了,用干抹布胡亂抹了凳子上的灰,剛要坐下,又見桌案上也是灰。

  趕緊又小心在桌子上蹭了起來,既要擦乾淨,又不能讓塵土飛揚,難度還挺大呢。

  對面的陳老爺直勾勾地瞪著趙維的手和抹布,就是沒有焦距。

  「唉!」又嘆一聲,「別擦了,反正也用不著。」

  趙維:「.」

  趙維無言,都這樣兒了嗎?

  擦好了桌案,小心坐到陳宜中對面,「陳相.陳相?」

  「啊?」陳老爺抬頭,看了一眼趙維,又把頭低下來,「寧王啊怎麼有空過來?」

  「嚓。」趙維更覺瘮得慌了。

  「您見到我不意外?」

  「啊?」陳老爺再抬頭,怔怔看了趙維一眼,又低下來了,「意外什麼?比啞巴強。」

  趙維:「.」

  什麼意思?哪來的啞巴?

  「我來.陪您老聊聊天。」

  「啊?」陳老爺再抬頭,「聊天啊?聊天好啊,比啞巴強。」

  他就離不開啞巴這個事兒了,可見怨念有多深。

  能不深嗎?你要在這屋裡坐三個月,就一個啞巴進過屋兒,你也得有怨念。

  「唉!」陳老爺又嘆,又蔫下去,「說吧,聊什麼?」

  趙維汗都下去了,心裡只打鼓,「我這是說還是不說啊?」

  「怎麼感覺這老頭兒還沒回魂兒呢?我要是說了,他回過魂兒來,還不罵人?估計罵人都是輕的,揍人都有可能。」

  正猶豫著,那邊陳老爺頭也沒抬,「說啊!你說,我聽.可算來個能說話的了。」

  「額。」

  趙維一咬牙,算了,早晚都得開這個口。留陳宜中在這兒,就是為了這一天,銀行的事兒非他莫屬。

  「是這樣的。」趙維清了清嗓子,「陳相是知道的,本王現在也賦閒家中。」

  陳宜中一聽,還是要死不活,「該呀活該呀!算計了老夫,報應啊!」

  趙維:「.」這天沒法聊了。

  硬著頭皮繼續,「對!陳相罵的是,這幾個月.」

  還沒說完,陳宜中繼續要死不活,打斷道:「閒著了吧?難受吧?該呀活該呀報應啊!」

  趙維臉都綠了,「對!!該!!我自找的!陳相見諒!!」

  只見陳老爺腦袋緩緩向左,再緩緩向右,再向左,再向右。趙維瞪了半天才明白,他那是搖頭呢。

  陳老爺一副生無可戀:「不見諒了!見諒也沒用,事已至此,認命了!!」

  趙維咧嘴,更沒法說了。

  這老頭的怨念已經深入骨髓了,連罵兩句,瞪兩眼,都懶著罵,懶得瞪了。

  「算了。」趙維心說,「要不我改天再來吧,就這狀態,怎麼聊?怎麼求人家?」

  起身要走,「那晚輩先告辭,改天再來拜會陳相。」

  陳老爺一擺手,「走吧,快走!不想看你,回家閒著去吧!該呀活該呀報應啊!」

  「我」趙維無語,起身出門。身後又傳來一句,「別再來了.勢不兩立了.你死我活了。」

  趙維:「.」

  出了籌政司的門兒,趙維這個憋屈啊,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就出來了。

  但是,看這架勢,下次再來,也好不到哪去啊!就這麼走了?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尋思著,「要不.早晚是一刀,就趁今天了,進去再談?」

  可是,就陳老爺這狀態,進去說啥?

  說你呆夠了吧?呆夠了的話,我給你個差事?

  嗯!這麼說,陳老爺敢殺人。

  要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拿家國大業來壓他?你恨不恨我,都得給我幹活!

  嗯,也難活著出來。

  那就實話實說,從頭到尾,無所隱瞞?詳詳細細把自己的想法,還有為什麼獨留他陳宜中在此的原因,好好說給他聽?

  嗯,這個差不多!就是麻煩點兒,還得說一回書,細細道來,要引人入勝才行。

  心下有了決定,趙維咬牙再入。

  這回沒有遲疑!直接坐到陳宜中對面!

  只見陳老爺抬頭低頭「唉怎麼又回來了?」

  「趙維有話說!」

  「不想聽,走吧!」

  「想跟陳相說說,這段時間的前因後果。」

  「更不想聽,你還是省了吧!」

  「但是,不說不行必須說。」

  「那你就說。不過,說也白說。該呀活該呀!你也有今天。」

  趙維:「.」

  趙維不理他,低頭沉思,組織著語言,想著從哪裡開頭。

  從哪開始呢?那就從一回到新崖山,為什麼要設計將陳老爺趕下台開始吧!

  「呼!」長出一口氣。

  趙維一直自認口才不錯,忽悠過不少人,可唯獨這次,心裡沒底,把陳宜中傷的太深了。

  「陳相,是這樣的。之前所行,非是維之本意,實乃家國危亡,無奈之舉。相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事已至此,維給您陪罪。」

  不能直接說,得鋪墊一下。

  「當時,真的沒多想,也絕非私怨。卻沒想到,會把您老傷到如此地步。」

  繼續鋪墊。

  「其實,維今日前來,是有件大事必須您老出山主持。但維知道,您老有怨,那就先聽維把前後因果」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陳老爺猛一抬頭,眼珠子冒綠光,「行!!」

  「嘎??」

  趙維愣住,哪跟哪兒啊?

  「什麼.什麼行?」

  陳宜中瘋了,一臉狂熱,不再是當初的木訥。

  一把抓住趙維,「我說行!」

  趙維再懵,「什麼.行?」

  陳宜中狂戳自己的老鼻頭兒,「老夫出山主持大事行!肯定行!!寧王說話算數!?」

  「我」

  趙維一腦門子的汗,我這鋪墊都還沒鋪墊完呢,怎麼就行了?

  再說了,什麼就行?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事兒啊?

  他哪知道,陳老爺是真憋瘋了,一聽趙維找他是有事兒,還是大事兒,哪還管那麼多,讓他提刀入陣老爺子都干。

  只要讓他出了這個屋子,幹什麼都行。

  趙維:「.」

  這,這這這,這麼容易的嗎?

  嚓.不應該是高難度的勸服嗎?怎麼感覺來個啞巴也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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