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虛實難辨

  且先不說成功的機率有多大，只是這套計劃的可行性便有很大的誘惑力。更別說一旦成功保下凌霄城，那收益更是無可估量。

  不但有兩城呼應，互為照應的好處。更是將來攻略重慶，不可或缺的一環。

  張珏不得不感嘆，這幾個老傢伙兒還是有點東西，使這主意是真髒。

  「大可一試！」張珏不由得也參加進來，「不過，有些細節需要完善。」

  王老爺子一聽，眼珠子一瞪，「自然是要你這四川虓將來制定詳則。速速道來，莫要賣關子。」

  張珏也不扭捏，「首先，這套計劃之中，最為重要的還是新式火器。」

  「所以，必須集中全城之力，趕製大批新式炮彈和一窩蜂火箭。」

  眾人點頭認同。

  確實，無論哪個節點都需要小鋼炮的火力支援，才能達到少數人打出大聲威的氣勢。

  只有這樣，速不答才會不得不派兵馳援，而且派少了都不管用。

  「其次，血頭軍是個關鍵！我看叢林游擊自然是好，但對速不答的威脅不大，作用也有限。」

  「可是，如果讓血頭軍帶大量一窩蜂入林。」

  趙維眼前一亮，「那火燒敵營，破壞攻城器械都可為之。甚至必要時，可呼應凌霄城上，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對！」張珏點頭，「若我說的話，趁著元軍剛剛開始在凌霄城附近集結，立足未穩之時，血頭軍現在就可以出動。」

  「咱們的馬匹很充足，將釣魚城存下的一窩蜂全都秘密運到凌霄城附近。馬匹不要了，為的就是提前潛藏實力。」

  有張珏這個老將出馬，所有細則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

  當天上午，趙維便找上了剛剛回城的血頭。

  本來還在休整的血頭軍才睡了一天的安穩覺，尚有疲憊，結果趙維一句話，就讓這些印第安漢子像打了雞血一樣，又生龍活虎起來。

  「想不想要速不答那老小子的名字？」

  「想！」血頭重重點頭，「萬人屠是個好名字！」

  趙維卻道：「可是這趟出去，會很危險。因為你們要獵殺的不是三千貪狼衛，而是20萬安西軍。」

  「而且，現在是九月，我要你們在大山里潛伏起碼兩個月，與釣魚城這邊一起行動。」

  血頭則道：「我們本就是生活在叢林之中，兩天、兩個月，還是兩年，沒有區別。」

  「好！」趙維點了點頭。

  「城裡的所有一窩蜂，你都帶走，火箭能帶多少帶多少。我給你1200匹戰馬，用來駝送物資。」

  「張帥調撥了一批陰米，也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其它兵械隨你挑。」

  在這次行動之中，最危險的就是血頭軍，他們會是離元軍最近的一支隊伍。趙維能做的，就是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今夜就出發，望鄉營會護送你們到自貢的長江邊兒上。有問題現在說。」

  血頭想了想，搖頭，「沒問題！」

  「那準備吧！」

  趙維絲毫不拖泥帶水，轉身離去。

  其實，他心裡不太好受。

  如果可以他，更願意當一個紈絝，傻傻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獨自牛逼。

  而不像現在這樣，做一個掌權者，把自己的士兵至於險地。

  二十萬元軍的眼皮底下，血頭軍沒有前方，沒有後方，孤立無援。

  趙維甚至不知道，當戰事平息，有多少血頭軍能夠活著回到釣魚城。

  當天夜裡，六百血頭軍與一千望鄉營的士卒，趁夜出城，消失在無盡暗黑之中。

  趙維與張珏等人親自送行。

  臨別前，趙維只對血頭說了一句話，「活著回來！」

  血頭只是憨憨的一笑，「若血頭戰死，請主人告訴我的族人，我在我們祖先的地方戰鬥過，贏得了很多名字。」

  送走血頭，趙維沒有回住所，而是和張珏一起去了軍營。

  那有一個地窖，原本是關押從保定搶來的匠人的，而現在在裡面住著的，是十幾個細作。

  進到地窖之前，趙維收起有些沉重的心情，換上一副笑臉。

  「叫什麼名字？」

  「孫天虎？」

  「哪人啊？」

  「合州本地人。」

  「為什麼給元人賣命？」

  「元人給錢。」

  「給錢？」

  趙維一挑眉，看著那個叫孫天虎的細作，說出一句口頭禪，「我有一百斤黃金，你們想要嗎？」

  「我」

  孫天虎等人都怔住了。

  這句話可不單單是黃金的問題，還意味著能活命！

  沒錯，他們自打進了這個地窖，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宋人不會放過他們的。

  現在寧王說要給錢，那就是有所求。

  呆愣半晌，孫天虎第一個反應過來，撲通跪倒，「寧王有何示下，小人肝腦塗地！！」

  好吧，為了錢當細作，出賣自己人，本身就不是什麼硬骨頭。

  趙維一樂，「上道。」

  「讓你們辦的事兒其實很簡單。」

  「殿下請講，小人無有不從。」

  「就是拿著錢，放你們回去。」

  「回回哪！？」

  「誰派你們來的，就回到哪兒去！」

  「那，那回去之後呢？」

  「回去什麼也不用干。」趙維淡笑著，「不過，要是你們上頭問起釣魚城的情況，你知道怎麼說嗎？」

  孫天虎眼珠子一轉！「知道！」

  「怎麼說？」

  孫天虎，「我們什麼也沒看見！」

  「蠢貨！」趙維罵了一句，「鬼才信你。你要說，釣魚城今年欠收，糧食儲備不足萬擔。」

  一擔一百二十斤，萬擔便是一百多萬斤。差不多是釣魚城實際存量的二十分之一，還不夠全城軍民一個月的消耗。

  孫天虎想了想，「哦，哦，那我就按寧王說的去說！」

  「對嘛！」趙維又道，「那要是人家問起，釣魚城有多少兵？你怎麼說？」

  孫天虎這回學乖了，「殿下讓小人說多少？」

  趙維：「就那麼一千多人啊！那還說多少？千萬不能說從凌霄城帶回了五萬人馬。」

  「哦哦！！」孫天虎點頭，心說，我壓根也不知道你從凌霄城還來兵馬了啊？

  他們在地窖里不見天日可是一個多月了。

  「一千，就一千！」

  「對嘍！」趙維大笑，「至於什麼回回砲、火器之類的，更是一個字都不能提。知道了嗎！？」

  「知知道！！」

  「好啦！」趙維大手一揮，讓馬二爺給細作們分金子，「只要把這些話帶到，這筆錢你們就掙的心安理得。」

  「而且，幫著漢人騙元人，也對得起祖宗。滾吧！」

  說完，真的就讓人解開束縛，把他們帶出城。

  一出地窖，孫天虎就被外面的火把燈球晃的雙目難睜。

  好不容易適應之後，卻是心頭一跳，只見原本容納6000士卒的軍營擴充了起碼兩倍。

  而且，這還不算，從內城向下望，居然在外城還有一片更大的兵營，把原本的農田都能占了，一望無際的軍帳連成大片。

  孫天虎心說，凌霄城的兵馬還真撤到釣魚城來了？那城裡豈不是就有近六萬大軍了？

  本來，他們出城要走南水軍碼頭，上船過江。

  可是，走到護國門卻被門卒攔了下來。

  「水軍碼頭正在演練夜戰，不得靠近，你們走出奇門吧！」

  帶路的士卒顯然不太想繞路，多了句嘴，「演練個什麼勁啊？又打不進來。」

  門卒則道：「不該問的別問，張帥自有張帥的用意唄！」

  沒辦法，眾人又要原路折返。

  孫天虎也是奇怪，釣魚城守城還用演練？以前沒回回砲、沒火器的時候都守得住，現在不更是隨便守？趁帶路士卒不注意，順著護國門往下看了一眼。

  結果，孫天虎嚇了一跳。

  只見江面上，正有兩艘戰船向水軍碼頭傾瀉火器。什么小鋼炮、一窩蜂，還有回回砲，在夜空中劃出無數道火線，聲勢甚大。

  只兩條船的火力，就趕上元軍幾十條船的威力了。

  這讓孫天虎更不明白了，守城守城不應該是從岸上往江上打嗎？這分明就是攻城好不啦？你演練攻城做甚？

  就這樣兒，孫天虎等人又繞到釣魚城的北門——出奇門出城。

  引路士卒把他們扔在城外就不管了，真把他們放了。

  「走吧！若在合川停留，定斬不饒！」

  眾人如蒙大赦，一鬨而散。

  之前寧王囑咐他們對元人說的話，有些早就扔腦後去了。

  逃出生天，誰還替你賣命？元人那更不用說，反正手裡有金子，到哪不過好日子？

  只有少數幾個人另懷心思。

  像是孫天虎，他覺得寧王說的對，給元人賣命辱了祖宗。可給宋人賣命，不辱祖宗也能拿錢，多好？

  拿了人家十來斤的金子，總要做點事兒，否則心裡不踏實。

  所以，他決定去重慶，按寧王說的，把話傳到，也算對得起厚賞。

  但是，也有心黑、貪得無厭的。拿了趙維的錢，還想賣了趙維，再拿一筆。

  打算到重慶把釣魚城的真實情報告與元軍，再找一筆賞錢。

  這樣的人少，但也不是沒有。

  最終，有三人向重慶方向行去，各懷心事。

  而到了重慶，孫天虎和另外一個人是按照趙維教的說的。

  還有一個一點沒含糊，把趙維賣了個乾淨。

  一共就三個人，各執一辭，重慶方面信誰的？肯定有人說假話啊？

  而且，哪邊的假話都有可能。

  怎麼解決？大刑伺候唄！

  結果一上刑，孫天虎立時招架不住，全說了。

  和之前說真話的那個分毫不差，更加印證了真實性。

  「釣魚城現在居然有六萬兵馬？還讓細作使反間之計混淆視聽？」

  「更納悶兒的是，他們明明是守城，演練攻城做甚？」

  「不會是想攻城吧？」

  把重慶的將校們嚇了一哆嗦，「他們要打重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