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34章 無法回頭
2023-11-16 08:59:02 作者: 奶綠
「我知道。」
君念之重複著,但此刻卻覺得這簡單的三個字殘忍的有些莫名。
她知道的太多了,她知道百合的身不由己,但也知道,百合的母親只怕已經是慘遭毒手了。
孟森出手不會給自己留下隱患,百合既然留不得,那麼與百合有關的人。同樣也留不得,孟家家大業大,悄無聲息的處理掉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與他們而言,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只是這樣一個殘忍的事實,她也無法開口告訴百合。
這是她的一個念想,親手將這唯一的念想給撕碎,太過殘忍,她實在做不到。
百合聽著君念之的話,心底愈發的愧疚。只是哭紅著眼睛,道:「小姐,你快些走吧。如今我是這府中最為罪大惡極之人,如果被人瞧見小姐特地來看我。一定會對小姐發難的。奴婢已經極為的對不起小姐了,不想再給小姐增添煩惱。」
白毫在一旁,本來對於百合有千百般的怨恨,可到此刻,卻又是說不出來了。人都有身不由己,被人抓住了把柄和軟肋,就難以獨善其身了。
君念之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是在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百合之後,走出了柴房。
剛剛邁出柴房的門,孟森的身影已經立在院中。
君念之沒有吃驚,沒有意外。對於孟森會做出任何事情,出現在任何地方,她都不會有過多的意外。
「你竟然會對背叛你的人,還有如此的耐心?你讓我有些意外。」
本想徑直走過孟森身邊的君念之,頓下了腳步,兩人的肩幾乎對立成一條直線。靜到彼此能夠嗅到對方身上的氣味。
肅殺,冷冽,又充斥著血腥味。
「她的背叛不也是被你們所逼迫的嗎?」
眼神涼涼的:「而且,我應該是什麼樣的人呢?是應該如同你一樣,幾千人馬也可以一把火全部焚燒殆盡。只為自己的軍工而不擇手段的心狠之人嗎?」
孟森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臉上滿是冷意與防備:「你在說什麼?」
君念之微垂眼眸,側過臉,薄唇緩緩的說著。聲音像是做夢似的呢喃囈語:「是啊,我在說什麼呢?可能說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廢話吧,二表哥可不要放在心上。」
「時候也是不早了,二表哥若是想在府中多逛逛,就自便吧。我這邊先回院子中歇著了。恕不奉陪。」
孟森並沒有因為一句君念之的『廢話』精神有所放鬆,反倒他覺得君念之是真的知道些什麼。
君念之一步步的走著,她當然知道剛剛的那一番話會攪動孟森的心思。
那是孟森的成名之戰,也是讓陸含雙將他比作臥龍諸葛的一站。
當初漠北國與西武一族交戰之時,戰事發生在豐陽坡。當時孟森手上只是握有一千人馬,先行對於戰事進行周邊游擊,同時收集戰場情報並且分析。
可偏偏,孟森所帶的人馬遇上了西武一族的長槍隊,一共三千人。
一千人對三千人,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事。正常的將領,都不會冒著風險打這一仗。而當時孟森的責任,也只不過是收集敵軍情報罷了。他只需要將敵方的排兵布陣的消息帶回營帳之中,就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
但孟森不僅沒有帶兵撤離,反而是憑藉自身對於豐陽坡這一地理位置的理解。與敵軍游擊,最後以一千人成功的戰勝了對方的三千人。
事情若是到此處,便都還是孟森的豐功偉績。
但孟森卻是幹了一件極為殘忍的事情。
敵軍三千人,拋開在戰事中死亡的人數。還有快近兩千人投降,在交戰之中,若是敵軍投降。向來是不會再動手。
可孟森卻是下令,將西武一族的長槍隊卸下武器盔甲,赤身裸體的逼入樹林之中。潑上燃油之後,丟了一把火進去。
那一場火燒了兩天兩夜,那樹林被燒成了一片黑炭。而被逼入樹林之中的降軍,也是全數被燒死在了那一場大火之中,無人生還。
君念之倒是想得明白孟森這麼做的原因,雖然以少勝多,已經是莫大的功勳。
但是若能夠再將這一樁豐功偉績擴大一些,變成將地方三千人馬盡數絞殺,那孟家的威勢自然是更上一層樓。
此事最終也只不過是只有孟家的人知道,傳到國內的戰報,自然是以千人滅殺敵國三千人的捷報,惠安帝龍心大悅,對孟家也是大肆賞賜了一番。
可若是將此事的真相揭露出來又會怎麼樣呢?
殘殺戰俘,本就是諸國之間最為不容的事情。與孟家在諸國之間的『仁德』之名更是不同。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說的便是如此。孟家如此的一個世家,又怎麼可能事事都乾乾淨淨呢。
只是此事,她還尚不能拿出來做文章。
空口無憑,就算說到惠安帝面前去,也無人會信。孟家『仁德』名聲在人民之間,已經是深入人心。她若是用此事發難,反倒是有可能會被孟家的人反咬一口,是她居心叵測。
終究……她與孟家的糾纏,也不會是在這一時半會,後面的日子,還長著呢。
入了夜色,所有的下人都被叫到了正廳前的院子中。君念之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百合做的事情,君老夫人已經絲毫容忍不下了。
君念之走到了廊道的最邊上,天色陰沉著,莫名的開始下起了雨。
雨聲很大,掩蓋了百合痛呼的聲音。雨水很急,衝掉了百合身上流下的血跡。可到了後面,即便是沒有那雨聲,君念之也聽不見百合的聲音,也看不見落地的血痕了。
院子中的一朵花,在風雨的摧殘下,終究花朵落下了枝頭。
當家法的幾十棍打完,那長凳之上,已經不能夠被稱呼為人了。
霏兒和白毫都只覺得殘忍,君念之卻只是將掩在袖中的手握的生緊,指甲幾乎要嵌入到皮肉之中。從頭至尾,她沒有錯漏,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