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91章 勢均力敵

  盛清芸高舉的手一頓，慢慢攥成拳。

  她轉頭朝聲音來處看去，月白身影進入眼帘。

  「翊王殿下，救救我，賊人要殺我！」似突然吃了仙藥，地上的盛清蕙雙目一亮，掙扎著就朝蕭胤撲去。

  她有意扮柔弱，若是以往，配上嬌俏如花的容貌，倒真惹人憐惜。

  可現在，散發、腫臉、漏風的牙，再配上打滾弄的髒亂不堪的衣服，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是一點不誇張。

  蕭胤沒動，瞥她一眼，視線重又轉去盛清芸身上。

  他負手而立，鳳眸沉沉，俊顏不帶表情，讓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盛清芸於是也不說話，她站直身體，不懼不怕和蕭胤對視。

  勢均力敵！

  蕭胤負在背後的手微緊，鳳眸深處盪起不被人察覺的驚詫。

  只因為他感覺到，短短半月，盛清芸整個人都不同了。

  餘光在躺落一地的侍衛身上划過，蕭胤抿唇。

  「盛夫人，此可是盛府大小姐？」他終開了口，問的卻是蘇氏。

  蘇氏還被盛彥捂著嘴，此刻聽見蕭胤問她的話，蘇氏掙扎著拼命搖頭。

  「母親，你怕不是被蕙兒氣傻了吧，怎么半月不見，連我和妹妹都不認得了？」盛彥鉗住蘇氏，揚聲笑嘻嘻的道。

  蘇氏扭頭瞪他，掙扎的更凶。

  「哥哥，方才是方才，怕母親心有不忍阻止我管教蕙兒。如今翊王問話，你怎可還捂著母親？快放開。」

  卻是盛清芸回頭沖盛彥道。

  「行吧，聽你的。」盛彥聳聳肩，沒什麼所謂的鬆開蘇氏。

  「翊王，快，快抓住這個賊……」

  「母親，您莫不是還要我再證明一遍自己的身份，當著翊王殿下的面？」不緊不慢打斷蘇氏的話，盛清芸唇角含笑，分明容色麗人，卻看得蘇氏再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須臾……

  「回王爺，此正是臣婦失蹤不見的兩個孩兒。」她說的憋屈不已，卻再不敢耍花樣。

  「那，盛二小姐和這一地的侍衛……」蕭胤繼續淡聲。

  「是，這些同臣婦長女無關，都是那守門小廝不長眼，滿口胡言誤導了臣婦和鄉主，險些釀成大錯。」

  「還要多謝王爺，若不是王爺及時趕來，臣婦怕是要後悔半輩子了。」她抬手拿帕子捂臉，遮住眼中滔天恨意。

  至於盛清蕙，聽見盛清芸言說要再證明一遍自己的身份，嚇的哪裡還敢說話，緊緊閉上紅腫少牙的嘴。

  「如此，便是再無人置疑我同哥哥的身份了？」盛清芸掃視一圈，見無人敢說話，滿意了。

  她上前兩步，屈膝沖蕭胤行了一禮，「還未給翊王請安，是清芸之過。不知十六皇子如何了？他……」

  「姐姐，小荷快不行了！」

  卻是前一刻還緊緊閉嘴的盛清蕙，尖聲喊道。

  那聲音里的恐懼，簡直比方才聽見盛清芸要當著蕭胤細數她身上痣和胎記還要更甚。

  隱秘部位關乎清白，絕不可暴於眾人面前！

  但十六皇子一事決定鄉主之位，也萬萬不可丟！

  所以……

  「姐姐，十六皇子好好在宮裡，妹妹知道你忠心懂禮，可小荷命在旦夕，你便是失禮先去救小荷，想來翊王殿下也不會怪罪的！」

  她用漏風的牙，說的極為懇切。

  盛清芸笑了，唇角堆滿嘲諷。

  「是嗎？妹妹不愧是鄉主，想事情就是周到。也罷，反正來日方長，還是救人要緊。」

  她滿含深意的瞥一眼盛清蕙，轉身沖蕭胤行禮，「如此，清芸失禮了。」

  話落，不帶一絲留戀，就朝香姨娘懷中昏迷的小荷而去。

  「大、大小姐。」香姨娘結巴著開口。

  「不管如何，今日恩情清芸記下了。」沖香姨娘點了下頭，盛清芸伸手從她懷裡接過小荷。

  許是因為方才腿上又受了傷，小荷氣息弱了些，但比起盛清芸趕來前，還是要好很多。

  感受著掌心下小荷的氣息，盛清芸鬆了口氣。

  她抱著小荷，看一眼盛彥，徑直往睡房走。

  這一次，再無人敢攔。

  房門開著，還是先前香姨娘眼疾手快打開的。

  盛清芸抱著小荷走到門前，在一院人的視線中站定。

  「母親，女兒要親自幫小荷洗漱，還得辛苦您派人去請大夫來才好。」

  頓了頓，她又補一句，「就要惠民齋的張大夫，其餘都不可。否則萬一小荷有個不測，女兒真不知還能不能控制的住自己，又會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母親養育之恩的事。」

  話落，甚至都不看翊王一眼，盛清芸邁步走了進去。

  「哎呦，瞧妹妹這記性，就是太心善，總想著別人連自己都不顧。」

  卻是盛清芸身後，盛彥嬉皮笑臉，「母親，還得辛苦您給準備些吃食，也不用什麼山珍海味，就來點牛羊雞鴨魚的就行。哎呦，你們是不知道，我兩這一路趕回晏京簡直要餓死！哪知道臨了到了家門，還被當成賊人險些宰了，真他娘晦氣……」

  「哐」一聲，房門甩上。

  盛彥的叨咕聲被阻隔，再聽不見。

  蘇氏只覺自己牙都要咬斷，卻還得扯笑應付端站在一旁的蕭胤。

  「那個，彥哥兒頑劣，讓王爺見笑了。此處髒亂，要不還請王爺移駕前廳？」

  也好給她騰出時間來收拾這一堆爛攤子。

  守門小廝、家丁，杖責了小荷的小廝，還有……

  視線瞥一眼地上慘不忍睹的盛清蕙，蘇氏心抽跳著疼。

  「不必！」蕭胤冷聲，打斷了蘇氏的思緒。

  「府上公子小姐死裡逃生而回，想來夫人還有事要忙，本王改日再來拜訪。」

  話落，他也看向盛清蕙。

  「王爺~」，盛清蕙啞著嗓子扮弱，聲音詭異的讓人忍不住冒雞皮疙瘩。

  「白英，請太醫來給鄉主看診。你們，起來！」

  後一句，卻是對躺了一地的侍衛說。

  侍衛聞言哪敢耽誤半分，相互攙扶著爬起，還有傷輕的拖了那偷襲小荷的屍身，垂頭喪臉跟上已經轉身離開的蕭胤。

  「王爺~煩請王爺轉告十六殿下，蕙兒傷勢不重，讓他莫要擔心，莫想著出宮來看我。最多兩日，最多兩日我定進宮去陪她。」

  被蕭胤請太醫的舉動暖的一塌糊塗，盛清蕙撐著嗓子，大吼。

  蕭胤身邊，白英聽了她的話，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