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3章 救人（三）

  可不管怎樣，總算是找到了。

  透過參天大樹，抬頭看一眼已經發黃要墜入地下的太陽，盛清芸不耽擱哪怕一息的時間，袖口一抖握緊匕首，就鑽了進去。

  濕潤水氣撲面而來，耳畔隱有水聲嘩嘩。

  盛清芸摸出早先準備好的火摺子吹亮，漆黑地下的環境呈現在眼前。

  那是同樣只容一人匍匐著前進的甬道，由帶著濕氣的土和石頭組成，間或有植物的根凸起橫擋在前方。

  盛清芸抿了下唇，熄滅火摺子，待幾息之後眼睛適應了黑暗，開始往前爬。

  那甬道原本只容她爬著過去，雖不至於緊貼四周，但想轉身還是艱難。

  可等爬了約莫一刻鐘，濕氣越重，水聲越響，甬道一點點變大了。

  再往前爬了盞茶時間，前方豁然開朗，甬道變成了一個足以讓盛清芸站起來行走的通道。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她早已徹底適應了地下光線。

  加之武功精進，五感隨之敏銳，此刻不需火摺子，盛清芸也能看清前方的環境。

  通道兩側泥土已經很少，被大片大片或凸起或凹陷的石頭代替。

  地面更濕，像晏京城內剛下過雨的青石板路面，踩上去濕濕的感覺。

  盛清芸知道，她應該是離上一世找到十六皇子的溶洞不遠了。

  或者說，眼前的通道，就是溶洞的一部分。

  深吸口氣，凝神注意周遭哪怕一點點動靜，盛清芸順著通道往前走去。

  越走水聲越大，通道又擴大時，奔涌的暗河出現在盛清芸左手邊。

  也是這時，前面通道分成了兩條，兩條皆怪石嶙峋，有冰凌狀的石頭從頭頂垂下。

  盛清芸蹲身試了下水溫，清涼但並不刺骨。

  所以，十六皇子到底在哪一邊？

  她搓著指腹，盯著前方分成兩條的通道看著，須臾猛地站起身，往靠近暗河的那條走了過去。

  即便是賊人，在自覺已經安全的情況下，也會忍不住選一個相對舒服的地方吧。

  兩條通道，一條不知通向何處，環境如何。但起碼，緊挨暗河的這一條，由於暗河出入地下，與外界相通的緣故，空氣定然比另一條好。

  基於這一點，她便再賭一次，賭賊人就藏在左側這邊。

  空間大了，輕功又可用起來。

  盛清芸運氣，足尖輕點，於通道中掠的飛快。

  又過了盞茶時間，忽然，隱隱一聲似打噴嚏的聲音竄入耳中。

  攸的，盛清芸站定，細細分辨聲音來處，確定來自前方，且應該離她不遠。

  知道十六皇子有可能就在前面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盛清芸心跳控制不住加快，屏息靠近過去。

  「嗖！」

  她才走了兩步，又是破空聲。

  只這一次不是箭羽，而是類似袖箭的東西。

  早就凝神戒備的盛清芸飛速側身一避，「叮」一聲，袖箭撞上身後的岩壁，發出脆響。

  緊接，甚至不讓她回身站直，接連又是三道破空聲傳來。

  點地、騰空，翻轉，一一避過，就在盛清芸要落地時，又是到破空聲襲來。

  不同於先前，這道破空聲聲調更響，帶著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的肅殺之氣，分上中下三個方向，封堵盛清芸所有躲閃的可能。

  一箭三發！

  盛清芸一凜，盯一眼飛逼而來的袖箭，在最短時間內做了決定。

  她拼著會被射傷的危險，一躍跳進了暗河中。

  「叮、叮」，河水蜂擁卷席過來的一刻，盛清芸聽見兩道袖箭擊上石壁的聲音。

  至於還有一個……她抬手毫不猶豫拔出深刺入右臂的袖箭。

  「呲」一聲，袖箭拔出的同時，血噴了出來，迅速染紅河水，又轉眼被奔涌的河流沖的一乾二淨。

  盛清芸憋著氣，右腳勾住一處河底石頭穩住身形，摸出帕子隨意將傷口綁起來，便運氣往前游去。

  通道只一個方向，沒有躲閃之地，賊人若繼續用箭，於她而言十分不利。

  既然渾身上下已經濕透，那便乾脆游過去好了。

  可游過去哪有那麼簡單，先不說奔涌河水帶來的阻力，水面下高高低低凸起的怪石，單是不時射入水流的袖箭，就夠盛清芸精神高度集中。

  最關鍵的是，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趁著袖箭暫歇的短暫一瞬，盛清芸冒頭迅速深吸口氣，透過不停滑落河水的眼帘，她看到了一道黑色身影。

  那人左右手臂都裝著袖箭，正站在暗河不遠處，似是在眯眼搜尋她的所在。

  盛清芸抿了下唇，視線迅速掃過周圍，又悄悄潛入水中。

  「他娘的，藏哪兒去了！」她聽見那黑影氣急敗壞的道。

  然後泄憤一樣，幾步走來河邊，對著暗河「嗖嗖嗖」就是幾箭射了進去。

  「老三，擄那小子來時，是不是沒掃乾淨尾巴，不然這麼隱秘的地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人尋來！」

  男人氣的扭頭沖前方道，兩手還保持著抬起隨時能發射袖箭的姿勢。

  「放屁，老子做事什麼習慣你不知道，說不定是誰怕死求財出賣了兄弟！」

  一道尖細的聲音回道，「再說了，要真是那啥狗屁翊王的人，怎麼可能半天就一個人影？要我說，怕是哪個江湖小混混，巧合發現了入口，上趕著來找死的！」

  被喚老三的男人哼一聲，從前方走了過來，瞅一眼暗河，「瞧瞧，這地方就是一人當關的地界，說不得那混混早讓你一箭射死，衝出地底了！」

  「啐」，他呸了一聲，「走走，主子快來了，沒弄死翊王，就綁了那麼個小東西，還不知主子怎麼收拾你我呢，有這功夫，還不如趕緊想想怎麼辦！」

  他說著話，咳出一口濃痰，轉身邊走邊嘀咕，「再說，即便沒死，我們有五個人，等他憋不住出來早晚也是個死！」

  袖箭手老四聞言似覺老三說的對，盛清芸說不定真的已經被射死沖走，且聽見主子要收拾他們，他也控制不住緊張。

  於是，他回頭看了眼黑漆漆奔涌的暗河，牙一咬，抬腳就打算離開。

  可就在這時，「嘩啦」一聲輕響，在老四沒反應過來前，一雙手臂自河中探出，速度極快，抓住他兩腳腳腕，狠狠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