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0章 恁蘇氏（一）

  她一驚，迅速放下盛彥，兩個閃身躲去床榻幔簾之後。

  「吱呀」一聲，門開了。

  良喜！

  透過縫隙，盛清芸看到。

  她朱唇緊抿，思量下一刻該如何。

  不管蘇氏設計盛彥的事良喜是否知曉，她都不能被人發現！

  可……

  迅速環視一周，盛清芸唇抿的更緊——無處可逃！

  而她，即便僥倖沒有被良喜發現，也必須儘快回去，以免蘇氏和盛清蕙察覺！

  思緒飛轉的瞬間，良喜已經走了進來，正要轉身關門。

  「良喜哥哥！」

  小荷一聲嬌喚，宛若仙音，從天而來。

  「小荷？你怎麼在這裡，大小姐呢？」良喜止了動作。

  「哎呀，別提了，大小姐用多了涼糕，胃腹有些不適，正在房間休息。良喜哥你呢，大少爺……」她說著往房間裡瞅。

  良喜一閃身，堵了小荷的視線。

  暗處盯著兩人的盛清芸眉心一蹙——良喜知情！

  她心底蹭起怒火！

  「少爺多喝了幾杯，我剛扶少爺睡下，正要關門。」

  「是嗎，少爺不要緊吧？既然少爺睡了……那良喜哥，侯府我不熟，這裡又靠近湖心亭，你能陪我去給小姐取些熱茶來用嗎？」小荷一邊說一邊往裡挪，還伸著脖子八卦十足的往床榻前瞄！

  許是心虛，生怕小荷看到不該看的，良喜兩步上前阻了小荷的路，「行，正好少爺也得用些茶，我便陪你去一趟。」

  話落，他已經將小荷擠出去，迅速關上了門！

  盛清芸呼出一口氣，也不敢嘗試再去給盛彥逼毒，估計小荷兩人已經走遠，便迅速閃出房門進了先前更衣的房間。

  幾乎是她關上房門的下一秒，隱隱說話聲便從遠處傳來，嘈雜、急切。

  來了！

  盛清芸輕哼一聲，幾步到榻前躺下，等看好戲。

  「就是這間，奴婢方才聽見這裡面傳來女子驚叫聲，出聲詢問那聲音又沒了。奴婢想進去查看又怕萬一驚了貴人，不得已只能冒死去稟告夫人！」

  一個陌生的女音，卻讓盛清芸眉頭再次皺起。

  驚叫聲，是指設計好的如意的驚叫？

  可方才她來的及時，根本沒有什麼驚叫聲。也就是說……這計劃還有另外的人參與！

  「你可聽清了，是哪一間？」嘉禾長公主的聲音問道。

  「就是這邊！」陌生女子又道。

  然後，盛清芸聽見長公主吩咐人上前詢問的聲音。

  但怎麼可能有人回答，如意走了，盛彥暈著，就連良喜都被小荷糊弄著離開。

  外面，一同跟來的蘇氏眉頭微皺，有些疑惑，其他夫人小姐倒是滿臉八卦的興奮。

  更衣房啊，還是女子驚叫聲，怎麼聽都覺得帶了艷色。

  「夫人……」張媽媽湊近。

  「慌什麼！」蘇氏側頭瞪她一眼，壓低聲音。

  「夫人，這……」侯府的下人同長公主道。

  「你確定聽到了驚叫聲？」長公主問。

  還是先前那陌生的女子，連身應是。

  「開門！」長公主於是說，聲音有些冷。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

  「讓開！」眾夫人的想法，長公主自然也有，房門剛一打開，她當先跨了進去。

  身後，趕來看熱鬧的夫人們也顧不上什麼客禮，跟著就往房中擠。

  可哪有什麼艷色的畫面，偌大的房間中，只有面色發紅、滿身酒味、睡到不省人事的盛彥。

  「賤婢，你怎麼說！」

  都是後宮後院侵染過多少年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事有蹊蹺。

  長公主臉一板，厲聲質問報信的丫頭。

  丫頭道行淺，臉上驚疑的表情沒來及隱藏，就被長公主看個正著。

  「夫人明鑑，奴婢真的聽到女子驚叫聲，真、真的！」她話都說不順暢了。

  人群後面，蘇氏臉色比小丫頭難看的多，可她道行深，臉色轉眼換成擔憂，就朝床榻撲來。

  「彥哥兒，彥哥兒你怎麼了？良喜呢，跑哪兒偷懶去了！」

  她大呼小叫上前，心疼的查看盛彥的情況。

  人群外，盛清芸開門走了出來，恰看到這一幕。

  她無聲冷笑一下，撇一眼恰端著茶壺回來的小荷和良喜，「母親，良喜回來了！」

  她提高聲音。

  嘩啦，正覺沒什麼戲可看的眾夫人聞聲往兩側一讓，盛清芸便沒有遮攔的進入了蘇氏的視線。

  「芸兒，你怎麼……一個人，蕙兒呢？」蘇氏問，同時心裡升起極不好的預感。

  「蕙兒、蕙兒她……」盛清芸做出一副不好言說的表情，然後迅速轉移話題，「母親，良喜回來了，您……」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侯府丫頭，「您還是先問問良喜是怎麼回事吧。」

  話落，盛清芸遲疑了下，上前一步朝長公主福了福身，「回侯夫人話，小女方才在隔壁休息，模糊中似也聽到了驚叫聲。想來這位妹妹應該沒有撒謊。」

  「是嗎？盛小姐臉色不太好，是哪裡不舒服？」長公主問。

  盛清芸不好意思一笑，「讓長公主和各位夫人姐姐們見笑，侯府涼糕頗合清芸胃口，清芸一時貪吃，就就……」

  她假意羞澀的說不下去。

  正這時，小荷同良喜走到跟前。

  「小姐，你胃腹不舒服，怎麼起來了？」小荷配合的極好，幾步上來關切完畢，這才朝眾人行禮。

  「良喜，你是怎麼照顧大少爺的，竟然留下大少爺一人在此！」蘇氏怒道，死死瞪向良喜。

  盛清芸一直注意著良喜，她看見，原本還面露些許喜色的良喜此刻臉上儘是驚疑和不敢相信。

  「夫人贖罪！」小荷跪地，「大少爺飲多了酒，良喜扶大少爺休息，恰被奴婢遇上。奴婢正要去給大小姐取熱茶暖胃，可……侯府奴婢不熟，這處又近湖心亭，奴婢一時害怕，就求了良喜同奴婢一併前去。」

  她說著，捧起手裡的茶壺。

  眾人一看，可不是麼，良喜手中也端著尊茶壺。

  「回夫人，先前領盛家小姐來更衣房時，奴婢同她們說起過男賓在湖心亭飲酒，讓她們留心注意些。想來小荷姑娘是顧忌到奴婢的話，才尋同府人一起前去。」

  長公主身後，吉祥適時出聲。

  一通解釋合情合理，蘇氏怒火無處可發。

  「夫人，既然盛府小姐和丫頭都說聽見過驚呼聲，安全起見，要不……命人各個房間都查看一遍？」一旁，如意不動聲色瞥盛清芸一眼，輕聲提議道。

  長公主沒有立時回答，她盯著跪地的丫頭幾秒，「也罷，既已勞眾位夫人小姐走了一趟，那便看個明白也好。」

  於是，六七個侯府下人迅速朝剩餘房間而去。

  其實，哪裡需要六七人，蓮花和她同鄉就在隔壁。

  「啊！」

  一聲驚叫傳來，查看隔壁房間的小丫頭，俏臉爆紅的沖了出來。

  眾人尋聲望去，空氣驟靜。

  只見房間地上四散著男女兩人的衣服。床榻上，衣服主人正赤裸著迭在一起。

  「蓮、蓮花，怎麼會是她！」

  片刻，又好像過了許久，震驚過度的張媽媽一時沒管住嘴，打破了安靜。

  她聲音並不大，但奈何周圍安靜無聲，於是該聽到的全都聽到了。

  立時，響起議論聲。

  「天，竟然是盛府的丫頭！」

  「這盛府的下人也太大膽沒規矩了些！」

  「還說盛大人治家有方……嘖嘖！」這是那個和盛府不對頭的夫人。

  「還看什麼熱鬧，趕緊看好自家姑娘！」

  不知誰說了一句，看戲的人終於反應過來，捂眼的捂眼，趕人的趕人。

  轉眼間，年輕姑娘就再無一個往房間裡瞧。

  蘇氏的臉已經黑到不能再看。

  「去，把那不要臉的小蹄子給我拖出去打死！」蘇氏氣得聲音都抖了。

  什麼盛大人治家有方，分明就是在嘲諷她蘇芷萱！

  得了吩咐，張媽媽硬著頭皮上前，撿了件外衫胡亂裹住蓮花，一把扯住她頭髮，就將人拽下了地。

  「咚」的一聲。

  被小荷捂住眼睛的盛清芸聽著都疼。

  而蓮花被拽下地的結果就是，艷色男主角的臉露在眾人視線中。

  「夫人！」

  就在這時，吉祥一聲低呼。

  眾人就見，長公主的臉色變的和蘇氏一般黑。

  「如意？」她看向如意。

  如意「咚」一聲跪去地上，「回夫人，奴婢不知！」

  一句話，給眾人精夫人解了疑。

  啊，對了，這小廝好像是先前和如意一道離開花園的小廝，侯府下人！

  「盛夫人，今日之事本宮定會查個清楚，你放心！」長公主道，她又看向周圍，「讓眾位夫人見到如此髒污之事，乃侯府之過。本宮在這裡給眾位賠罪。」

  她說著朝眾人略一垂頭。

  「長公主不可不可！」眾人擺著手急忙避開長公主的禮。

  「吉祥，帶各位夫人回花園。」長公主又道。

  吉祥恭敬應了一聲，上前兩步，「眾位夫人請！」

  如此，哪怕心裡再好奇，也不好留下再看。

  眾人跟著吉祥往花園回去。

  張媽媽默鬆口氣，可蘇氏臉色依舊難看。

  查清楚，怎麼查，查什麼？

  查出她要害自己明面上的嫡長子麼？

  蘇氏正急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去往湖心亭方向的路上又傳來騷動。

  「小姐，小姐你醒醒，醒醒！」

  翠蘭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