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前程似錦空餘恨（三）

  來的時候只帶著昏倒的張竹雲，人少先行，速度也是很快，只是到了天恆山之後，一天之中，陸陸續續的張家下人接連的到了這裡。

  從做事的僕人，到做飯的食材，反正是大大小小，連人到物，在走的時候，除了幾位小姐和夫人的馬車之外，比起幾個人來的時候，多了七八輛馬車。

  甚至這也是張家不在乎那麼多的細節，若是放在和張家一樣地位的王爺，這家眷出門沒有十餘輛馬車，都是會覺得沒有面子。

  幾個小姐都是稍有倦意，幸好這京城通往天一觀的道路是經過精心的修繕，這路上倒是沒有多少的顛簸，幾個人在路上倒是得以休息。

  張竹雲那個丫頭，更是一進馬車就是倒頭大睡，這姑娘將孩子的優勢發展的很好，從月離將她從夫人的屋中請出來，直到上馬，依舊是保持著昏昏沉沉的狀態。

  本來張竹雅還想著過來蹭馬車，但是看到自己的妹妹早就睡著，也就沒有過去打擾。

  轉身去了張莉的馬車中，因為張家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的緣故，管理生意的兩個人都前往了天恆山，張家生意雖然不會有大事出現，但是依舊要有人照看。

  於是在塵埃落定之後，張竹雅就讓自己的兩個丫鬟火速的回去，如今倒也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所以與其自己獨自坐一輛馬車，還不如找個說話的人，這回京的路程最少要兩天，長路漫漫，沒有人在身側詳談，實在是著實無趣。

  所以只能是乖乖的求到自己大姐姐的馬車中，反正她大姐姐的馬車中只有她和千芷，再多一個她，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張莉也是有些勞累，昨天一宿的沒睡，如今也是有些疲憊，千芷倒是精神不錯，這一宿沒有睡覺，倒是對於她來說沒有多大的問題。

  張竹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只是發現自己躺在了張莉的懷裡。

  臉一紅，想要擦拭留在張莉衣服上的口水，卻是聽到了張莉的聲音，「醒了？」

  聽到這句話，讓張竹雅本是漫上紅霞的臉頰，更是羞紅更甚。

  也不知道是該給張莉的 衣角擦拭一下，還是當做全然不知，只能先是點了點頭。

  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發現張莉的臉色不是太好，於是有些害怕的問道：「大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才有先行的探子回報，你的父親，正在前邊等著我們。」

  張竹雅一驚，也不理會張莉衣角的口水，開心的說道：「大姐姐，你說我的父親來了？」

  張莉點了點頭，用著張竹雅看不懂的神色笑了笑。

  張竹雅看不懂那個笑容代表的意思，只是感覺到事情應該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於是張竹雅開口詢問道：「大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麼？」

  張莉抬起手放在了張竹雅的頭上，然後親昵的搖了搖，而後說道：「好了，你也不要擔心，其中不會有什麼問題，對於你們來說反而還是一件好事。」

  張竹雅說道：「對我們是好事？那為何大姐姐你如此的不開心？」

  張莉悠悠的嘆息一聲，接著不在看向張竹雅，而是撩起了車簾，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這路啊，雖然平整，但是說到底還是會有分歧，到了那時，哪裡是坦途，哪裡又是平路，誰又知曉。」

  既然張莉說了自己父親要來，張竹雅也就沒有了再睡下去的欲望，而是跟著張莉看著外邊的景色。

  因為是臨近秋日，外邊卻是早就有了秋天的樣子，樹木和草地已經有不少地方出現了枯黃的跡象。

  傷春悲秋不無道理，看了外邊景色的張竹雅忽然之間從心底升起一種特別莫名的情愫。

  為了不讓這種悲觀的心情，影響到等下見自己的父親，張竹雅也就不再陪著張莉看外邊的景色，轉而開始看向自己的大姐姐。

  自己大姐姐本就是沒人胚子，這時加上一抹憂傷的感覺，更合增添了幾分的韻味。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自己的大姐姐的皮膚略顯黝黑，這些都是張莉這些年在京中行醫的見證。

  莘從安聽到了自己相公不遠萬里的從京中趕了過來，眉毛微微蹙起，她相公的品性，身為和他同床共枕的莘從安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能讓他這麼做的，肯定是自己的公公，但是為什麼會讓他這麼做的原因，莘從安似乎是已經想到。

  自己的娘家，隨著自己父親的病逝，早已經和莘從安沒有半點兒的關係。

  如今莘家早就從先前聲名赫赫的大將軍府變成了一個末流的勢力，現在也只是苟延殘喘，然後等著自己的幾位兄弟，將莘家僅剩的一點兒父親的恩惠敗光，也就算是徹底的完了。

  現在離開倒是好，反正莘從安是沒有半點兒的留戀，唯一說得上留念的卻還是張家的那些人。

  一旁的雙希一直盯著莘從安，沒有出聲的打算，她是從大將軍府陪嫁到張家的丫鬟，真正的做到了莘從安放個屁，都能猜到莘從安吃了什麼的人物。

  從莘從安的臉上自然是看出了些許的端倪，這件事，莘從安也是和自己說過。

  雙希一生沒有什麼大的願望，僅僅是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而已，早已經將莘從安看做家人的雙希，只要莘從安在那裡，家就在什麼地方。

  前方是一片說不上太大，有談不上太小的平原，平原上坐落著一個村子，這時候可以看到村子的前邊有著數頂的帳篷。車隊裡邊的人已經是看到這道路兩邊占了不少的人。

  張莉輕聲說了一句：「我們到了。」

  張竹雅先前沒有弄清張莉話語中的意思，順著簾外看去，便是知道了大概。

  想著就要見到父親，張竹雅的臉上又浮現出笑意，顯得很是幸福。

  張竹雅的父親張英亦是行伍出生，自然是沒有多少的規矩，看到了馬車停下，直接問了自己的夫人在什麼地方。

  莘從安從馬車中下來和張英向著另外一邊走去，等到兩個人回來的時候，莘從安的臉上少了一絲的愁容，而那抹愁容像是轉嫁到了張英的臉上。

  這讓想要和自己父親說話張竹雅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沒有等到張竹雅和自己的父親說話，張英就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的對著張竹雅嗯嗯呀呀了半天。

  一旁的張莉這才說道：「竹雅啊，恐怕我們是要在這裡說再見了。」

  張竹雅一臉的不知所措，困惑的望著張莉，不知道張莉想要表達的意思。

  張莉哀嘆一聲，然後說道：「你也是知道，我們馬上要離開張家這件事。」

  要離開這件事，大抵上除了小七不知道之外，他們幾人都是知道的事情，聽到這個張竹雅一下子顯得落寞起來。

  「所以啊，今天應該就是你們要離開的日子。」

  張竹雅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父親母親，莘從安將頭扭了過去，不敢迎向自己女兒的目光，看剛才商議事情，就是為了誰去通知張竹雅和張竹雲姐妹兩人。

  張英悻悻然的笑了笑，說道：「你的大姐說的很對，這也是我來此處等你們的原因，本是要早幾日就離開的，沒曾想到你妹妹偶得怪病，這才耽擱了行程。」

  「可是，父親，我們從張家啟程也不晚啊，為什麼偏偏要在這種地方。」

  張英摸著腦袋，想要從自己僅剩的幾句哄人話語中挑出幾句好聽的說給自己的女兒。

  張莉可見不得這種情況，對著張竹雅說道：「當然是皇命難違咯，你呀就不要為難叔父了，反正這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這次就當做是一次稍微遠一點兒的旅行。」

  張英也是訕笑道：「正是，正是，還是莉兒聰慧。」

  張竹雅不像自己的妹妹那般任性，也知道這麼簡單的道理，只是從張英的臉上也看到了一絲離別的憂愁，也就不忍任性。

  只能是輕哼一聲和自己的大姐姐說著臨別話語。

  說道了張竹雲，張竹雅想要叫醒她和張莉說些話，張莉搖了搖頭，這位古靈精怪的六小姐，若是把她弄醒了，更是一件令人頭大的大事。

  現在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離別憂愁情緒的張莉，可不想要讓小妮子一頓的胡攪蠻纏，將自己也弄成一個淚人。

  張莉嘴上說著不願意將張竹雲叫醒，但是不代表不會去看看張竹雲。

  只是這一幕落在了張英和莘從安的眼中就變了味道。

  張英讓下人們先去準備東西，又獨自的將張莉叫到一旁，先是說了一些長輩的期許，又說了一些走之後要幫忙照顧家中的廢話。

  接著張英的語氣一變，變得有些認真起來，對著張莉問道：「莉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張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叔父你在想說什麼啊，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