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宮宴前夕事無端（三）

  「李廷斌啊，你去隔壁問問少爺有什麼要買的，然後我們出去採購一點兒東西。」

  「是。」

  說話的是一個白衫老人，頭戴銀白小劍髮簪，劍柄之上掛著一個黑白太極小珠，頗有些遺世獨立的劍仙意味。

  「院門就不要關了，我也好看看外邊的行人，免得無聊。」

  李廷斌將手從院門上放了下來，任由老人觀望著院外的行人，這一處建築算是城東中緊鄰那一片富貴人家的地方。

  近來對於來京人士，京中衙門外松內緊，可是罕見的沒有來這裡盤問，早知道那位恩人什麼都管，他們還把地點設置在那個地方幹什麼。

  老人微微笑著，整張臉的皺紋擠在一起，看著很是慈祥，在和煦的陽光之下，一襲白衣的老人，更是仙風道骨。

  「如今的大成真是國泰民安啊！」

  「老頭你又在感嘆什麼呢？」

  一個女子不知何時站在老者的身前，手中拿著一個小碗，裡邊裝著京城的葡萄。

  「我在感嘆我們大成的好啊。」

  女子將視線放在了門外，看著院門之外的販夫走卒，冷笑一聲，「向來國泰民安只是存在你們這些無聊之人的無聊比較罷了，底層百姓哪有人回想這些。」

  老人沒有答話，說起了京城的風土人情，又說了京城百年的歷史，說起了前朝的覆滅。

  女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老人，邁步向著院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啊，我還沒和你說完前朝為何覆滅的呢！」

  「滾。」

  老人啞然，暗自嘆息，「以銅為鑑，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事。」

  「老傢伙，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老人尷尬一笑，撓了撓頭，促狹道：「還沒出門呢，這可讓我老人家難辦了咯。」

  老人言語看似愧疚，但是眼神清明，沒有半絲窘態。

  ——

  今天的柳雲華依舊沒有回來，小七將柳雲華的屋子打開，為柳雲華的屋子通氣，而後坐在了座位上發呆。

  當然，她還要雪怡或者艾呀呀站在床邊陪著，那天之後，獨處似乎成了一種煎熬。

  「雪怡，你說柳姨去了哪裡？」

  雪怡站在一個小七恰好可以看到自己的位置，感應自己的身體狀況，她現在也在等著柳雲華回來，請教一下關於自己身體狀況的東西。

  昨天到大小姐院裡見到了自己的師姐，又去尋了范偉，但是兩個人都明說了自己的境界不夠，不敢托大，指了條明路，一是找柳雲華，二是找莫言。

  只是柳雲華如今沒有回來，倒是讓雪怡有些煩躁。

  至於艾呀呀和婷兒則是在院裡藤椅上躺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

  幸好莫成弘的到來算是給了小七一個好消息，那就是給她在宮裡的人牽上線了，只等著宮宴開始，就可以見到那些所謂知國的使臣。

  然後又是安慰了小七一會兒就離開了，現在的莫成弘滿腦子都是找到知國的人，牽線搭橋還要以防萬一，他的事情還有很多。

  當然，也是想著在柳雲華回來之前早早的離開，若是被柳雲華知道自己還在為小七謀劃這件事，想來又是一番爭吵。

  直到柳雲華回來，本是想滿心歡喜的想要迎過去，但是柳雲華卻是沒有搭理小七和雪怡，而是點了點頭去了柳夜雨的院子內。

  沒有讓小七幾人跟隨，只是大抵上可以猜出兩個人談的很開心，因為見到柳夜雨恭恭敬敬的將柳雲華送到小七院前，這才離去。

  小七沒有問發生了什麼，而是雙手握緊柳雲華的胳膊，柳雲華笑了笑，揉了揉小傢伙的頭髮，「怎麼了？」

  小七搖了搖頭，心底總是感覺有些地方不對，但是卻無法表達心中想法，任由柳雲華輕撫自己的頭髮。

  柳雲華和小七坐在了雪怡的身邊，道：「雪怡，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最近變得不一樣？」

  雪怡快速的點著頭，眼中滿是期待。

  「容我慢慢說來。」

  艾呀呀吊兒郎當的起身望著院中樹蔭下的三人，坐姿不雅，對著同樣看向那邊的婷兒說道：「柳姨要走了。」

  婷兒驚訝的看著艾呀呀，腳尖輕輕抬起，墊高身子，想要更加清晰的看清，隨後氣餒的嘆了一口氣。

  婷兒用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心口，恍惚道：「你這個小妮子，真是個怪物，幸好你和小姐們是朋友。」

  「這很難嗎？柳姨的神情和你現在很像。」

  婷兒抹去眼角的淚水，說道：「很明顯嗎？」

  「你不去再看看大小姐嗎？免得到時候忽然傳來消息，走的太急。」

  艾呀呀很是罕見的拿起一本婷兒往日看的故事話本，書頁翻的很慢，看的仔細。

  「不去，免得把自己哭成一個淚人。」

  「就像這本書的這個女子被那個大府人家的少爺吃干抹淨，然後拋棄？」

  婷兒臉一紅，搶過了艾呀呀手裡的術本，說道：「你可不能胡說。」

  艾呀呀雙手交錯，放在了自己的頭後，慢慢倚著靠在了牆上，「我說真的呢。」

  「我也是啊。」

  柳雲華這幾日再也沒有出門，反而倒是每天只是在院裡陪著小七，也沒有什麼外人過來打擾，除了院子裡多了幾個人外，和往常倒是沒有什麼改變。

  因為小七接連慘遭刺殺，艾呀呀這幾日也就沒有被逼著再去學什麼禮儀，也是清閒。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宮宴的日子，張府也開始張落起來，像是過年一般，除了不掛春聯之外，張燈結彩。

  正是這一天，小七的院子裡來了一位管事，對著小七一施禮，說道：「七小姐。」

  小七識得此人，是張逸博手下的一個管事，姓李，名李嬋，於是說道：「李執事這是？」

  「七小姐有所不知，此行我是前來接婷兒姑娘前去別處打理事務的。」

  小七皺眉說道：「婷兒姐姐是我大小姐院裡的丫鬟，你這樣前來有所不妥吧？」

  「這件事情，小人早已經和大小姐打過招呼，想來婷兒姑娘也是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

  「李執事稍等片刻，我先讓婷兒姐姐出來，在做其他，你看如何？」

  姓李的執事態度很是不錯，直接說道：「一切都聽七小姐安排。」

  婷兒姐姐要走？這件事小七可從未聽說過，倒是聽了大姐姐身邊的丫鬟都換了的消息，但是婷兒姐姐也要走嗎？

  小七走到婷兒平時居住的那間屋子，透過窗戶向著裡邊瞧去，婷兒和艾呀呀正在品茶。

  還能聽到婷兒對茶的評價。

  此茶湯色澄紅透亮，氣味幽香如蘭，口感飽滿純正，圓潤如詩，回味甘醇，齒頰留芳，韻味十足，頓覺如夢似幻，仿佛天上人間，真乃茶中極品。

  看見小七到來，婷兒將茶放下，疑惑道：「七小姐要進來一起品茶嗎？」

  小七沒有言語，只是抿著嘴唇，不知道如何開口，婷兒站起身來，透過窗戶看到了李執事，瞬間笑容凝固。

  艾呀呀看到了這樣的婷兒也是嘆息一聲，「看來這茶我們是喝不到最後了。」

  婷兒走的時候沒有希求小七前去相送，也固執的沒有和自己心思念想的大小姐道別，只是帶了一個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隨著李執事一同離開。

  當然也不是誰到沒有前去，在臨走之際，艾呀呀就陪著她走到了後花園中，至於有沒有說話，亦或者說了什麼無人知曉。

  小七古怪的看著艾呀呀，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知道什麼？」

  「當然是婷兒姐姐離開這件事。」

  艾呀呀擺出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說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知道什麼嗎？」

  小七在艾呀呀臉上想要尋找一絲假裝，但是卻沒有發現絲毫偽裝，只能是無奈的說道：「不像。」

  「小姐，你不覺得婷兒姐姐真好嗎？」

  「是很好，可惜走了。」

  艾呀呀忽然嘿嘿一笑說道：「要不小姐你去將接婷兒姐姐離去的馬車攔下來，我可以給婷兒姐姐讓位，讓她做你院裡的大，我可以做小的。」

  「聽你的話真是怪異，不過，怕是不行。」

  「為什麼？」

  小七說道：「這是張家的規矩，而且是因為我立下的規矩。」

  艾呀呀哦了一聲，又向著剛才婷兒離開的那個方向看了看，一臉的失望。

  小七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從來到張家，艾呀呀就和婷兒在一起，想來若是婷兒離開她還是不舍吧。

  離開就是這麼的讓人煩心，尤其是熟悉的人，忽然離去，推己及人都是一個令人不想面對的事情。

  過了許久，艾呀呀轉身對小七說道：「小姐，今天我們吃點兒好的吧。」

  「好。」

  柳夜雨小飲一杯嘆道：「相逢一醉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

  二世說道：「公主，你現在可是就在做這種事情。」

  柳夜雨直接將杯中剩餘撒在了二世臉上。

  二世輕輕將臉上的水漬擦去，說道：「公主，這樣浪費水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