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宮宴前夕事無端(一)
2023-11-16 16:07:49 作者: 年紀輕輕有了貓
前任京兆尹辦事不利被削官罷職,他被從窮鄉僻壤徵調入京,若是平常,真是祖墳冒青煙,定要大擺宴席,可,進京卻是當了一個京兆尹。
如今京兆尹曹艷兵坐在京兆府的大院裡看著自己的師爺來回踱步。
「師爺,你這樣子來回走動,晃得本府有些眼花。」
師爺崔永福來自於江南永文郡,一個文風熾盛,人才輩出之地,向來永文出謀士,但是難以出忠臣。
崔永福挑了一下眉頭,坐在了曹艷兵身邊罵罵咧咧的說道:「大人,你現在可是要丟了頭上的烏紗帽你還不急。」
曹艷兵拍了拍身旁的好友說道:「你我二人從永文郡出發一路坎坎坷坷,發生這種事情豈不是很是正常?」
崔永福想說什麼反駁,言語到了嗓子眼,卻是發現卻是沒有言語反駁他的說法。
在這成國官場闖蕩了這麼久,從少年得意到官場失意,幾年的打拼已經讓曾經滿是抱負的少年,變成了現在的看破浮生的謫仙。
曹艷兵轉過身來,無言相對,任憑崔永福在一旁無聲哽噎。
若是這大成皇帝真的器重,那又會將自己丟在在京城京兆府,地處天子腳下,皇親國戚、王侯將相、豪強官員聚居之地,富豪權貴相互聯姻,其關係盤根錯節。
若京兆尹軟勢,京師治安大亂,罷官奪職;若京兆尹強勢,勢必要對不法權貴豪強大開殺戒,人殺得越多,京師治安就越好,得罪的權貴也就越多。
而這些權貴都是直達天聽的人物,再好的皇帝也經不住對京兆尹的連番彈劾,最終落得一個身死道消。
所以說治理京兆這一塊地方相當不易,京兆尹也被稱為最難當的官。干砸了落得一個貶官,干好了卻是要落得殺頭的下場。
又是一個衙役哭喪著臉走回府衙,「大人。」
「還是沒有消息?」
「沒有。」
自己剛剛上任,就有兩件宛如天塌的大事重重壓在了曹艷兵的身上,一事是毅王府在外莊園發生滅村慘案,一事是毅王府的七小姐在京中遭人暗殺,差點丟了性命。
「你不去找找相爺嗎?」
曹艷兵起身拍了拍身後上的塵土,整了整官服,「走了。」
「幹嘛?」
「喝酒去。」
崔永福指著這個一臉無所謂還嬉皮賴臉的京兆府尹大人,憋著滿臉通紅,然後吐了一口濁氣,「走!」
天下誰都可以罵眼前這位大人,唯獨他不行,燭光映照著二人的身影越拉越長,然後消失在了院門。
京城好多年沒有像今年這般熱鬧,臨近皇帝陛下宮宴,京城的宵禁被取消,晚上的商鋪酒樓張燈結彩,市間人聲鼎沸,招待著來往的行人。
正是熱鬧非凡,自然暗藏機遇,天下讀書人都前來為自己的前程博得一片光明。
那被稱為京中最高樓的摘星樓更是夜夜燈火不休,在摘星樓的各層天下文人們推杯換盞,對著層間訪客,述說著心中不滿,妄求此言直達伯樂之耳,來個鹹魚翻身。
但是鹹魚終究還是一個鹹魚,即使是翻個身,依舊是一個鹹魚。
小七望著這個遠處高樓暗自出神,從張彪的府邸中返回,聽說了二姐的不告而別,本就不是很開心的小七,更是鬱鬱寡歡。
不告而別嗎?應該是說了,只是小七沒有見到自己的二姐最後一面。
艾呀呀走到小七的身邊,瞅著院外遠處那光亮之處,「小姐,該休息了。」
「好。」
「小姐可是有什麼心事?」
小七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轉身對著艾呀呀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忽而想到了什麼,「柳姨回來了嗎?」
艾呀呀搖了搖頭和小七一起回到了屋中,
柳雲華這小七遇襲之後,也不再和以前一樣偷悄悄的出去,而是光明正大的正門出入,也不去領出門許可,一去便是一天,就如同今天一樣,依舊沒有回來。
小七和雪怡依舊是兩個人在一間屋子,艾呀呀也搬了過來,婷兒倒是沒有湊這種熱鬧,只是沒了以前的心氣,可以靜下心看書,而是將更長的時間放在呆呆的望著三人。
張竹夢離開張家的這件事也算是傳到了各個院中,只是其他姐妹大抵上都是習慣了張竹夢這般的不辭而別,卻是不知這次的不辭而別,是真的離別。
在艾呀呀吹滅蠟燭的一刻,另一邊的婷兒也將蠟燭熄滅,只是久久坐在炕上發呆,炕上還有艾呀呀留下來的幾本遺落的書,但是更多的是自己的書。
輕輕的握著一卷看不見書名的書卷,放在自己枕頭一旁,才安心一笑滿意的睡去。
同樣是看著那明晃晃高樓的柳夜雨倒是顯得有些沉不住氣,一個勁的問著身邊的二世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玩耍。
只是叫做二世的年輕人言語中打著太極,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能讓公主殿下自己生著悶氣。
「二世,你說姑媽回來沒啊?」
二世斜靠著床邊,閉目輕輕的嗯了一聲,「我也不知道。」
「那你說姑媽會不會同意我的提議啊?」
「公主這次的提議可是所圖甚大啊,我覺的,不知道。」
柳夜雨白了一眼自己窗戶邊的二世,又安靜的說道:「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要這麼做,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我要是不去爭取,我就不是柳夜雨了。」
二世也是說道:「也許公主的命好吧,若如不然,也不會是您出使成國。」
柳夜雨冷哼一聲,懶得理這個不懂事宜的傢伙,直接氣呼呼的將窗戶一合,吹滅了蠟燭。
然後從屋中傳出嬌媚的一聲,「二世,快來侍寢!」
在一旁偷看的侍女都樂個不停,停下了手裡的活計,聽到公主的這一句話,意味著公主就要真正的睡去了,即使不睡,要和二世大人做些什麼事情的話,也不是她們這些侍女可以偷聽到額。
於是她們先忍著笑先是對著二世一拜禮,然後又是笑個不停回到了房間。
二世還在柳夜雨的窗戶邊依靠著,不知道想著什麼。
所有人都在計算著什麼,但是所有人都在被計算著,這就是京城,只要在這京城的權貴,沒有一個逃得開。
小七心中也不單單是因為自己的二姐離去而惆悵,也是因為張彪的一席話語,大樹底下好乘涼,有個大腿抱,小七何樂而不為。
但是他的話語是真的?亦或者是假的?小七品不出來。
雪怡聽著小七呼吸急促,問道:「小姐睡不著嗎?」
小七點了點頭,但是發現都已經躺下,哪會有人注意,只能沉聲嗯了一聲。
「小姐在想昨日先生說的事情,還是二小姐離開的事情?」
「二者都有。」
「其實,以我之見,小姐不妨相信先生。」
小七在童謠帶著冷艷女子離開院子後,張彪讓她落座,說了一些如今京中局勢,而後又問了自己想不想離開的話語。
最為奇怪的是,當聽到自己要選擇離開的時候,張彪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只是恍惚之間閃過,當自己再看向他的時候,眼中已經變得清明。
「如果你還是堅定你心中的想法,前方的道路會很難,而且,無法預測。」
小七還在想著張彪口中的這句話,但是向來在柳雲華的教導下,她哪裡相信什麼命數。
張彪就不再去和她談論這些話題,而是說了一些笑話,還說了一些他的見聞。
「我覺得先生肯定是最近太清閒,又沒有一個好聽眾,才拉著小姐說了一些意義不明的話語。」
若不是艾呀呀忽然插一句,小七和雪怡還以為氣息平穩的艾呀呀早就蒙頭睡去。
雪怡說道:「先生倒是話癆,但是字字如珠璣,句句是箴言,我聽後頗多感悟。」
「那是.」
艾呀呀還想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後邊的,「算了,睡覺,明天若是我再起來遲了,就要被婆婆打死了。」
艾呀呀口中的婆婆就是張家派來教導她禮儀的一位府中老人。
雪怡問道:「那是什麼呀,你倒是說說看呀。」
艾呀呀沉悶的說道:「我看你這個妮子就是沒安好心,想要讓我明天醒來的晚一些,然後被婆婆打!」
雪怡被艾呀呀戳破想法,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囔道:「哪有?你這個妮子,就冤枉好人,若是你害怕的打緊,那麼我明天早點起來叫你不就行了?」
「才怪,你這隻豬,睡得比小姐還沉。」
「艾呀呀,你可不能憑空污人清白!」
艾呀呀說道了雪怡的軟肋,頓時雪怡說話的聲音中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自從突破了所謂武道的瓶頸,自己醒時的感官是比以前好了許多。
但是自己確實沒有向以前那般守時的醒來,每次都睡得昏沉。
小七沒有插話,從那日的訴苦水後,自己感覺對這兩個人親近了許多,只是聽著二人的話語,有些想要發笑,將剛才的事情拋之腦後。
艾呀呀沒有搭理她,只是大聲的打了一個哈欠,這一大不要緊,頓時傳染,三女的哈欠聲此起彼伏,終究還是抵不住睡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