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眾生平等踏店行

  「公主，我們不去拜訪一下嗎？」

  「不用。」

  那一處東院最為豪華的院子的高樓上，一個穿著不是很恰當衣著的少女，憑欄遠眺，方向恰是小七的院中。

  王府的東西兩院各有一座高樓，可以就是為了給這些個執權者建立，寓意也是明了，顯示出張家對於皇權的看重，高於府中任何的建築，便是體現與其臣服之意。

  「真好呢。」

  一旁的侍從看著眼前的少女笑的很是陰沉，目光之中滿是幽邃。

  「公主，你不直接去說嗎？」

  少女轉過身玩味的打量著身後的侍從，「怎麼了？」

  「沒沒有。」侍從被盯著慌亂，但是卻不敢將實情說出，「公主，那些人竟然不親自迎接公主，實在是可恨。」

  少女敲著欄杆，笑的有些妖媚，「無礙無礙，他們沒有將我拒之門外，已經夠好的了，何況還給我們安排在這個地方。」

  再次轉過身，盯著小七院子的方向。

  「等下，有的玩了。」

  京城西城

  西城喧鬧的街市上，最近出現一個很是奇特的現象，在那街上的一角排了一條長龍，焦急的等待著什麼。

  這排隊的人多都是衣著不錯，滿臉不屑，眉宇間就差寫著大家僕人幾字。

  也有一部分小戶人家的僕人在裡邊排隊等著這條長龍緩慢的移動。

  這幅場景被尋常之人瞧了去，怕是會思考一天，這京城鮮有什麼僕人不是囂張跋扈，不仗勢欺人之輩，可是眼前的景象，雖然那些大戶人家的僕從互不相看，但是卻沒有一人去爭搶，而是老老實實的排隊。

  這種情況真是罕見，更讓幾人罕見的是這店家。

  順著長龍望去，盡頭是一家店鋪，門上邊的匾額寫著「酥酥」二字，旁邊的兩塊牌子上寫著「眾生平等，插隊就滾」。

  這些平時囂張的大戶人家爪牙，看到這二字竟然沒有一點怨言乖乖的排著隊，倒是讓人心生好奇。

  這「酥酥」的店門口站著一個叼草的男子，腰間挎著一柄長劍，看著從店鋪中抱著油紙，開心的向外跑著的客人，不屑的笑了笑。

  這店便是忽然風靡京城的點心「泡芙」的店鋪，如此大的陣仗，京中百年老店酥香齋都沒有見過。

  平常的來往行人也只是瞅了瞅，便不敢再看向這家店鋪，從排隊的人便是可以看出點心鋪的規格檔次，不是他們尋常人可以奢望。

  在不遠處的一個茶館中，一個三十大幾歲的人，正在和茶館中的小二說著：「這家『酥酥』點心鋪，當今這麼火熱？」

  小二為他上完了茶水，擦了擦另一桌收拾完的水漬，愛答不理的回答道：「可不就是嘛。」

  這些天因為這「酥酥」的原因，為他們的茶樓帶來了不少客人，只是這些個人都是屬鐵公雞的主，操勞了半天，小二沒有獲得半個字，不免對來的人沒有什麼好臉色。

  這茶樓的老闆也是個摳門的傢伙，常是對著店裡的幾人說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明明白白的不想為他們張什麼工錢，人多也好，人少也罷，每個月該是如何，就是如何。

  若是沒有比較也就罷了，但是他卻是聽到了不遠處那個和老闆是競爭關係的茶樓中，他家的小二可是看人多少得工錢。

  本想好好伺候著這些高門僕役丫鬟，討幾個喜錢，不曾想他們摳摳搜搜的，賞錢沒有，喝茶的錢都想少掏一文，有幾個打聽消息的也不想掏大價錢。

  看來都是一些只在乎能不能買上糕點的人，不在意他的背景。

  這小二也算是看清楚了，與其浪費力氣對這些人好心講解，還不如留下口水腹誹自家老闆的小氣。

  只見這人從懷中摸出三個銅板放在了桌上，「小二，看你一天辛苦勞累，這些個.」

  小二手疾眼快走了過來用抹布擋住銅板，「您瞧，您有什麼事情就吩咐，為客人服務，就是我們的本分。」

  客人指了指那家「酥酥」的點心店，問道：「這店子是不久前開的？」

  「可不是嘛，這店子開了沒幾天，只不過前幾天可沒這麼有人氣。」

  小二回答完，又為這人續上了茶水，說道：「客人你有所不知，這家店子，前幾天都沒有什麼人，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一下子就火了。」

  小二有些羨慕的望著那條排起的長龍，想著這家雇的幫手肯定能賺很多錢。

  「那你可知道些別的嗎？」

  這客人見到小二支支吾吾的，便又從懷裡摸出兩枚銅錢。

  小二不著痕跡的將銅板收起，回道：「您可算問巧了，若是問別人還真不一定可以問出什麼。」

  「哦，你說說看。」

  小二先是看了看坐在櫃檯里撥弄算盤的掌柜，附在這位客人的耳邊悄聲說道「那家店主人啊，是個金毛碧眼的傢伙。」

  「哦，是個.」

  「噓。」

  聽到小二禁聲的聲音，這位客人壓低了聲音驚訝道：「那家店主人是個金髮碧眼的人？」

  「可不是嘛，那家店的主人來過我們茶鋪。」

  那日，店小二被他們老闆周扒皮留在茶館打算連夜的整理進來的貨物，正值太陽落山，街上的行人早就回到家中，那個「酥酥」店鋪的老闆就在那時，帶著她家的點心上門拜訪。

  「說來也是奇怪，她竟然說她們那裡沒有宵禁，怪哉怪哉。」

  大成國在西邊的新月城，那裡有這種金髮碧眼的女子，雖說京中人鮮有見到，但是聽說過的倒也是不見怪。

  「這位女子莫非不是我們大成國的人？」

  小二搖了搖頭說道：「那就不知道了，但是那個女人沒咱們中原女子好看，就是白了點兒。」

  然後小二又和男子絮叨了一些店鋪糕點的價格規矩。

  「還有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小二懷著希冀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人，想要讓他再掏一些賞錢，下邊他要說的可是沒有和別人說過的。至於前邊的那些，他這些天都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了，只是那些人不像眼前人這般闊綽。

  那人皺了皺眉又從懷中掏出三文，但是卻瞥見店小二搖了搖頭，用手比劃了一個十的模樣。這男子笑了笑拍出一小塊碎銀子。

  小二眉開眼笑的伸手去拿，卻是被這個男子躲了過去。

  隨後男子笑著說道：「銀子是有，但是你這消息」

  小二把右手的中間三個指頭向上立起來,手心向外。 發誓道：「我保證絕不欺騙客官，若是消息有假，我便天打五雷轟。」

  「若是發誓有用，還要什麼官府衙門，你說說看，逞不逞我的心意，若是說的好，這一塊銀子就是你的了。」

  這下輪到小二皺起眉頭，說道：「客官說的在理啊，我決定了，不說了。」

  這倒是讓男子有些意外，反問道：「哦？怎麼不說了？」

  「現在我沒心思了，況且啊，我覺得你這一塊兒銀子不值我這消息。」

  「狗剩，趕緊給新來的客人上茶去。」

  這時櫃檯里的掌柜的終於是看著小二這那裡嘮叨個沒完，讓他去做別的事情。

  被叫做狗剩的小二應了一聲，將抹布披著肩上不情不願的向著另一處走去。

  這男人也不在意，不顧茶鋪中那些鄙夷的眼神，從茶館外招來一個乞兒，將剛才要給小二的那一塊兒碎銀子，丟給了他。

  「爺，你真要讓我去給你排隊買那裡邊的東西？」

  剛才店小二也說了那家店子裡的規矩，正如那門前的兩句話，眾生皆是平等相，只要好好排隊，就可以買到她家的糕點。

  店小二可見過那些不排隊的人，被那個站在門前的人胖揍的場面。

  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去給我買來，這銀子找下的零錢，你就可以都拿去。」

  小乞兒開心的說道：「知道了，爺，我這就去。」

  這一小塊兒碎銀子除了買上一包糕點，起碼還能再剩下十幾文，對於這些個乞兒可是好多天的收入，怎麼可能不動心。

  那些排隊的人，看到這個乞兒跟在隊尾，雖然心生厭惡，但是卻也是聽了一些事情，終是不敢大怒，只能是憋著氣不去出手當個出頭鳥。

  男子看著那個乞兒無事，大聲叫道：「小二，再上一壺好茶。」

  在這種普通巷弄的茶館，好茶也只是比普通茶好那麼一些而已。

  不多時，店小二屁顛屁顛兒的提著一壺新茶走到了男子身邊，「客官，您點的上好的茶。」

  男子點了點頭，又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客官，這茶錢一共十文，您這小店實在找不開啊。」

  小二瞅了瞅桌上的銀子，那是完整的一錠啊，是他一年多的工錢，吞咽了一下口水，「客官，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我可沒有為難你。」

  「您這拿出來這麼大一錠銀子，不就是想讓掌柜的過來嗎，我承認我錯了，您就放過小的吧。」

  小二一臉的苦相，那個周扒皮過來，被他聽了去，他這幾天的工錢又要打水漂了。

  「你也不要擔心，還是剛才的事，只要你說的在理，這個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