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君臣之道

  桌案上放著三葷三素的晚飯，只是此刻沒人注意這些，他們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門口。

  馬將軍進來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還很輕鬆愜意，不過看到了後面跟著的風無塵也提著馬鞭走了進來，表情全都嚴肅了不少，老實站了起來恭迎他。

  神色複雜的馬將軍回頭看了眼風無塵，不過對方的目光並沒有和他對視，此刻的他正在大致的掃了一圈帳內的武將。

  這裡幾乎聚齊了西北所有高層武將，甚至在座的都是極為很重要的守城大將，就算是以前風無塵大權在握的時候想要駕馭他們都要掂量掂量，更別說他已經離開了這裡數年。

  哪怕是親手扶持起來的黨羽都有可能二心，就更別說這種時候。

  風無塵的座位就安排在了馬將軍的旁邊，主將落座之後會順便示意他們這些屬下一起落座，只是馬將軍揮揮手示意坐下後眾將皆無半點反應。

  隔了半晌。

  都已經拿起筷子準備吃晚飯的風無塵這才慢悠悠的說道:「都傻站著幹嘛？坐！」

  聽到了他說話，眾人才齊齊坐下。

  只是挨著風無塵身邊的一位守將剛要坐，卻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已經有人了，不僅有人，還是個女人。

  早就先一步坐在了蒲團上的慕清歌燒餅都吃了半塊，看到這位守將才反應過來想要扒拉自己，就放下了筷子回頭瞪了眼他。

  也可能是慕清歌眼睛太大，也可能是是女人霸道中略帶兇狠的目光確實有威懾力，不管怎麼說她都成功的嚇退了這位身經百戰的守將，灰溜溜的站到了人群里去了。

  就連旁邊瞥了眼她的風無塵心中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搖頭，這哪裡是千金小姐，這分明是女流氓。

  都看在了眼裡的馬將軍摘了自己的斗篷和軟甲交給了身邊的侍從，鬆開了衣領隨口說道:「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我西北系的武將，彼此相互都熟悉我就沒必要介紹了，兩軍陣前，五皇子突然駕到是所謂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天降大雪，封山封路，朝廷的糧草運不過來，我這個皇子都餓的偏心貼後背，所以到你馬將軍的營寨借點糧草。」風無塵邊吃邊看著坐在帥案後的馬將軍說道:「馬家軍果然是名不虛傳，哪怕是西北全境遭災，照樣是要糧有糧，不僅馬家軍吃得飽，我身後這群兄弟也都能跟著吃飽，你的糧草哪來的？」

  捋著鬍子側坐在蒲團上的馬將軍目光如炬，停頓了片刻才說道:「大皇子執掌西北，斷我西北系人馬糧草，他不給糧，我還不能自己想辦法麼？難道殿下想眼睜睜看著你帶出來的狼虎之師被餓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麼？」

  說起來風無意斷糧草的事，身後的將士們就一陣騷動，怨氣衝天的把目光投向了風無塵。

  不等他說話，馬將軍又緊接著說道:「倒也是，殿下現在身處京畿重地，早就已經不管兄弟們死活，讓那個暴虐無道的風無意接連屠殺了咱們數十個兄弟都無動於衷，現在你還想替他出來解圍，殿下，你還是當初統領西北的那位大將軍麼？」

  接連的逼問讓風無塵稍有些招架不住，不過本著講道理放慕清歌的想法，他急忙回頭朝著身邊的女人望去。

  結果這女人好像真餓了似得，面前的大半隻雞都只剩下了骨架。

  剝的還挺乾淨。

  不動聲色的在下面踢了腳慕清歌，示意她趕緊上前講道理。

  允著手指的慕清歌整理了下袖子站了起來看了看周圍說道:「我覺得吧，馬將軍你這個話邏輯有問題。」

  「放肆！軍機重地，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旁邊有人早就看不過慕清歌這幅吃相，剛才隱忍不發也就算了，沒想到她還要當眾駁斥主帥的話，頓時跳了出來指責道:「來人啊，給我拖出去。」

  「誰敢動我？」

  一隻腳踩在了桌案上的慕清歌神色睥睨環顧四周，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說道:「怎麼，馬將軍，不敢讓我說話麼。」

  泰然自若坐在一旁的馬將軍眯著眼打量了眼慕清歌，隨後揮揮手示意說道:「講。」

  「聖人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五殿下作為人臣恪盡職守，盡職盡責反倒是錯了，那我倒問問馬將軍，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值得你如此冷嘲熱諷？」慕清歌盯著這位馬將軍反問道：「還是馬將軍覺得，自己戎馬半生，還是脫不掉那身江湖狹義的心思？想著拉幫結派？」

  周圍的人相互看了眼彼此都沒有說話，原本馬將軍把他們召集起來的時候也都是各有心思，此刻聽了之後全部都面面相覷，並不敢多說什麼。

  馬將軍忽然笑呵呵的笑了起來，隨後拍了拍手對慕清歌說道：「你這姑娘倒是伶牙俐齒很會說話，不過我想糾正一點的是，我率領的勤王大軍，並非是要反抗朝廷，我只是想要問問躲在了柳城中的風無夷，無緣無故為何要殺我表弟，還連累了西北系四是多員武將！」

  「對，沒錯！」

  「斷我們糧草也就罷了，這人竟然殺了那麼多人，總要有個說法！」

  聽著周圍的人又馬上叫喊了起來，這才是最關鍵的癥結所在，風無意的暴虐殺了那麼多人，這是群情激憤的唯一原因，也是對方能夠找到的原因了。

  馬將軍馬上也緊跟著幫腔說道：「平白無故的殺了我這麼多人，都不給我們個說法實在是過不去吧？我倒是問問這位姑娘，我們是為了朝廷保家衛國，還是為了那個風無意大開殺戒的？君君臣臣的道理我可不比你知道的少！」

  「笑話！風無意即使是在如何暴虐，也應該是上稟朝廷，由朝廷制裁他，你們私自動兵，也敢自稱是君臣之道？」

  「好，那我問你，此次之事，是不是大皇子昏庸無道？」馬將軍翻過來質問慕清歌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