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祭奠

  「人死不能復生，施主節哀。」慧智見慣了生死，他雖然悲天憫人，但卻也是看得最淡最透徹的，以身殉佛對於他來說十分的偉大，都可以說是一種榮幸了。

  「我想去婆婆的墓前看看她。」大道理誰都懂，但是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感觸根本就不一樣，趙月茹無法原諒自己的就是沒有在離開鎮子之前去看一眼她。

  就這麼突然消失了這麼久，她都不敢去想陳婆婆每次等她過去的時候該有多麼的傷心和失望，說不定臨死的時候想見一面身邊都沒有人在。

  眼淚控制不住又落了下來，趙月茹定定的看著眼前紅漆的木門，最後轉身出了巷子，打算去買些值錢和香燭，她在離開之前問過那收貨的男子了，當時陳婆婆被他們一起安葬在了鎮子西邊的一處小樹林裡，地勢算不上好，但勝在清靜。

  趙月茹是想過把陳婆婆的墓移到都城裡去的，也好讓她能夠時不時的去掃掃墓，可惜現在的都城已經戒嚴了，他們不能進去，只得等一切事情塵埃落地才行。

  兩人手裡拿著不少的東西朝著小樹林走去，鎮子裡現在已經買不到祭品了，所以他們只能多買些紙錢過去，這還是為數不多可以開店的其中一家，主要還是因為災情的緣故死了不少的人。

  鎮子的西邊看著有點空曠，除了亂石和樹林，基本沒什麼人來過的痕跡，人們都說這裡其實是一個亂葬崗，運氣好的可以被好好的安葬下去，運氣不好的直接一卷草蓆裹著就扔這裡了。

  趙月茹尋著那人告訴她的路線往前走，繞過一堆的亂石和白骨，雖然看著心裡有點發毛，但好在慧智大師這個得道高僧就在旁邊，瞬間就膽子大了不少。

  這裡說是小樹林，看著卻根本就不小，他們站在林子外面朝里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光線的問題，還是樹葉過於茂密，林子裡的視線看著有一點昏暗，而且總是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大師，你說這世上有鬼嗎？」換做之前她肯定是不會害怕的，因為法制社會不興相信這個，但自從來到了這裡，尤其她變成了另一個人，這些東西就不得不信了。

  「世間本沒有鬼，只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慧智大師神色自若的直視著前方，對於樹林裡的昏暗陰森，別說是害怕了，連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和尚是不信這些的？趙月茹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因為他們信奉佛祖，自然就認定了九天之上必有神明，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認為地底有十八層地獄呢？

  不過心裡的這些話她是沒有問出口的，就怕惹了人不快，畢竟慧智大師此次出行都是為了幫他們。

  有了旁邊這個受人敬仰的大師在，趙月茹心裡確實是舒坦了不少，至少沒有了一開始的緊張和害怕，雖然如此，她還是讓慧智大師先進去，然後再慢慢的跟著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裡走，並且還要時不時的留意四周，因為那個男子曾經說過，陳婆婆的墓很簡單，旁邊最多野花的那個就是了。

  聽到這個的時候趙月茹悲傷的情緒已經發泄過了，所以才會驚訝他們竟然找了個這麼特別的地兒，他們怎麼會知道陳婆婆生前最喜歡的就是養花，如果能葬在花海里，想必她也是高興的。

  又是往前走了一段，她不錯過任何一個角落的四處張望著，不過還真讓她找到了這麼個地方，遠處不大的一個小土包周圍開滿了粉紅色的小花，遙遙看著還真的很漂亮。

  「找到了。」叫住還想繼續往前走的人，趙月茹拿著東西轉身就走了過去，她看著那土包，原本壓下去的眼淚瞬間又涌了上來。

  站在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這才重打起精神走到了墳墓前，然後半蹲下身子去看前面立著的一塊木牌子，上面寫著陳婆婆的名字。

  可惜陳婆婆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子女和親人，就連碑文都沒什麼可寫，只單單一個名字和落款，看著孤零零的心酸。

  「先把香燭點上吧。」緊跟著走過來的會慧智大師看她突然變得傷感的樣子，也沒有再勸說什麼，他不在乎地上是不是髒，直接整理了一下衣擺就拂袖坐了下來，然後開始誦起了最冗長的悼詞。

  趙月茹聽著耳邊低緩悠長的佛經，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旁邊雙手合十的人，然後自發的把帶來的東西一樣樣擺放好，這些都是照著最好的來買的，生前不能幫忙做些什麼，也沒有好好的孝順陳婆婆，最後只得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

  小心的把眼前的花往旁邊撥了撥，她拿出火摺子把香燭以及值錢都點上，然後也跟著一屁股坐了下去，就這麼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木牌子，手指摩挲著粗糙的邊緣，默默的想念著和陳婆婆在一起時的日子。

  這一處的樹木不算茂密，連帶著葉子也稀疏著遮擋不完全，小樹林外的陽光恰好可以穿過縫隙投射下來，正落在這小小的土包上，這就是為什麼這裡的小花長得這麼好的原因。

  紙錢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添加中被燒完了，而慧智大師的經文也停了下來，他們在這裡待了不短的一段時間，然後趙月茹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道了個別，這才開始著手去調查接下來的事情。

  襁褓的事情已經差不多有眉目了，而且他們這一次去的地方應該就是最後的目的地，只需要解決這件事，聖旨就找到了。

  現在就是先回鎮上找一間客棧修整一下，等補充完食物和水後就可以走了，然而有時候事情真的是追著她在跑。

  這一次他們是還沒有走出居住的客棧就被人攔住了。

  趙月茹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無措的人一眼，然後溫聲詢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該在家照顧爺爺嗎？」

  沒錯，攔住他們去路的就是上一次見過面的那個小姑娘，從離開蔣家老宅那天起，差不多好幾天沒見到過了。

  「求你救救爺爺吧！他身體快不行了！」小姑娘應該是真的沒有了辦法，不然也不會找上他們來尋求幫助，畢竟怎麼說也只見過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