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婆婆的心事

  「吱嘎。」

  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的木門傳來一聲刺耳的轉動聲，趙月茹瞬間回頭往門內看去，正巧看到了門後站著的人。

  「你怎麼找來了？」老婆婆像是沒料到敲門的是她，微微愣怔過後往旁邊讓了讓，示意她進來。

  趙月茹禮貌性的點了下頭，握緊手裡的布包就走了進去。

  門內的景色並不像外面看到的破敗，彎曲的迴廊兩旁是不少的假山和荷花池，不過應該是疏於打理，都已經荒涼了不少，池子裡的荷花已經沒有了，就連池水都是一灘死水，假山也是雜草叢生，辨不出泥土的顏色。

  老婆婆看她看得稀奇，便淡淡的開口解釋了一句，「人老了就沒什麼精力打理，這些已經荒廢了十幾年了。」

  十幾年？趙月茹心裡驚了一下，照話里的意思來看，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十多年了？就她一個人難道不會感覺到寂寞嗎？

  「一個人清淨，沒有那些旁的煩惱。」像是看出了她心裡的疑惑，老婆婆語氣平靜，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煩惱或者鬱郁。

  看她悠然自得，十分享受的樣子，趙月茹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她雖然在現代的時候喜歡宅在家裡，那也是忙過一段時間後的休息，如若讓她十幾年如一日的待著，她一定會瘋掉的。

  跟著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迴廊就已經走到了盡頭，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空地，其實把它稱之為空地也不準確，這裡的土地確實比較空曠，從泥土的顏色也可以看出才翻新不久，但之所以不能被叫做空地，那時因為周邊一圈都被種上了各種妍麗的鮮花，有幾種趙月茹勉強可以叫出名字，但大部分她都不認識。

  「好漂亮。」看著這放佛春天般的景象，她不禁讚嘆了一句，在這個寒冷的季節還能讓這麼多花存活，可想而知種花的人有多麼厲害。

  「不過是閒暇的時候打發時間的玩意。」聽到旁邊人的驚嘆，老婆婆沒什麼情緒變化的說道，她上前幾步隨手摘了一朵桃紅色的花，順勢插在了趙月茹的鬢間。

  「整天穿得不倫不類，就連裝扮也不懂，不知道你是怎麼當女人的。」鬆開手後，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數落道。

  趙月茹低頭看了眼身上幹練的短打上衣和寬鬆的長褲，確實不像女人能穿的，但是她每天忙著生意上的事，肯定是以方便為主，而且在顏色上她還不敢挑選那些顏色艷麗的，不單單是弄髒了不好洗，她一個成親後的婦人也不好意思這麼招搖。

  「這樣行動方便。」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她只能挑一個最切合實際的回答。

  「哼！」老婆婆冷哼一聲，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她領著趙月茹繼續往屋子裡走。

  再往前就是一個諾大的院子，說來也奇怪，前面一路上都是荒敗的，就連種滿鮮花的空地也很草率，但是這院子卻能夠明顯的看出來是經過細心打理的。

  鋪滿青石板的院子裡被打掃得很乾淨，中心處的石凳和石桌還鋪著一層軟墊，看著桌上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的茶杯，趙月茹猜想她開門前一定是在這裡坐著品茶。

  東南角種著一顆梅樹，不知道是花期已經過了還是沒來，枝頭的花苞還裹著，不過長勢很好，這院子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個老婦人會喜歡的，因為與梅樹相對的是一叢竹林，雖然也是有點蕭條了，但還是能看到幾片零星的葉子。

  「我早就想把這竹林鏟乾淨了，但就是有點憊懶，也不樂意累著自己。」老婆婆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了院子一角的竹林，她彎腰捶了捶自己的小腿，轉身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我可以幫你。」趙月茹說這句話沒什麼其他的含義，純粹就是體諒她一把年紀做不得重活，反正她年輕，累一點沒什麼。

  這句話說完後，老婆婆並沒有再接話，她怔怔的看著那一片竹林，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里，久久沒有別的動作。

  不知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趙月茹小心的又看了她一眼，動作輕巧的坐在了另一張凳子上，默默的數著桌墊上的圖案。

  「對不住，我出神了，你剛剛說什麼？」又過了一段時間，老婆婆突然醒過神來，她歉意的看著趙月茹，表示之前的話沒有聽清。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這院子不錯。」趙月茹沒有再提竹子的事情，想來那片竹子對她一定有特別的意義。

  老婆婆啜飲了一口杯子裡的茶水，順手又給她倒了一杯，「不過是別人不要的，我閒著無聊打理一下。」

  這話趙月茹沒敢接，她不知道不要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也不好隨意揣測，只顧著低頭喝杯子裡的茶水。

  清冽的茶水帶著淡淡的粉，聞上去有一股梅花的冷香，一口飲盡的時候，溫熱一路沿著喉嚨往下，說不出的舒坦。

  「這是梅花茶？」趙月茹嘗出了一梅花的味兒，雖然味道很淡，但是細品之下很明顯。

  「這梅樹別的用沒有，開出的花用來泡茶味道卻很好，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存一些。」喝完杯子裡的茶水，老婆婆又給自己滿了一杯，抬頭撇了一眼頭上的梅花枝。

  「那你這顆梅花可不簡單啊，是有靈的。」第一次聽說梅花泡茶也能這麼好喝，趙月茹也抬頭看著頭上的花苞，想著這應該是開過了。

  「呵，再有靈還不是…」話語就此打住，老婆婆神色淡然的復又低下頭喝著杯子裡的茶水，沒了繼續下去的意思。

  趙月茹覺得今天的她很奇怪，總是說到一半就開始陷入了回憶，和上一次的犀利絲毫不同。

  原本開始變暖的天氣突然又開始降溫了，兩人坐在院子裡安靜得誰也沒再說話，老婆婆是又開始自己的回憶，而趙月茹則是不敢打擾她。

  「對了，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冗長的沉默過後，老婆婆終於反應過來旁邊還坐了個人，她疑惑的看著對面的人，恢復成了一開始的精明模樣。

  被她這快速的情緒轉變嚇了一跳，趙月茹愣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