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賭氣

  看著緊閉的房門，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哪根經搭錯了，蔣瑞峰從吃晚飯開始就怪怪的，外面還下著雪，他就算是睡在廳堂里也冷得不行。

  勸說不得，加之又不知道從何勸起，趙月茹脫了外套躺下了，她看著早已經睡著了的兩個孩子，輕輕的翻了個身面朝房門的方向。

  天色已經完全黑沉下來，除開床前還燒著的火盆，整個裡屋都漆黑一片，趙月茹嘗試了幾次，但怎麼都睡不著，她索性睜開眼睛出神的看著火盆里的樹枝，被窩裡睡眠習慣一直不怎麼好的蔣雲新此時已經手腳並用的扒住了她。

  感受著來自身後小火爐似的溫度，她又想起了睡在外面的蔣瑞峰，與上一次睡在外面不同，這一次趙月茹是想讓他進屋裡睡的，這麼冷的天氣她也做不出來讓人睡廳堂的習慣。

  哪知道這人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聽著房頂上雪花落下來的簌簌聲，以及不斷颳風的牆壁縫隙，趙月茹心煩意亂的又翻了個身，她心裡裝著事，根本就睡不著。

  在來回糾結了許久，趙月茹最終還是爬起來披上外套去廚房拿了幾根木柴，她將木材丟進火盆里，然後端著它直接去了外面。

  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冷風迎面撲了她一臉，身上的雞皮疙瘩霎時就站了起來，外面比她想像的還要冷，趙月茹看著背對她蜷縮在一起的人，心裡埋怨著他的意氣用事，但最後還是走過去將火盆放在了他的面前。

  呼呼的冷風吹得她雙手緊緊的環抱住自己的肩膀，趙月茹稍稍跺了跺腳，小跑著回到了裡屋。

  聽著身後輕微的關門聲，原本早就該睡著了的蔣瑞峰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看著身前燒得正旺的火盆，嘴角輕勾，最後還是閉上眼睛睡著了。

  第二天，雪下了一整夜，終於在天剛朦朦亮的時候停了。

  「今天有點冷，你們倆記得把手套帶上。」

  冷颼颼的寒風從縫隙里鑽過，趙月茹梳理著自己的長髮，還不忘擔心的念叨了幾句，她透過銅鏡看向還在床上蹦噠的兩個人，簡直有操不完的心。

  「我的手套被姐姐藏起來了！」蔣雲新奮力的往前沖，手腳揮舞著想把頭上的手拉開，但他本來就人小手短的，無論怎麼用力都夠不著抵住他額頭的手。

  「明明是你自己扔的，我都叫你收起來了。」蔣瑤身體後拱，只用一隻手就把他制服了。

  這一幕姐弟之間的戰鬥幾乎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次，趙月茹一般都不會出手干預，親兄弟之間哪裡有隔夜仇，如果她介入了，偏幫哪一個都對另一個不公平。

  「自己再找找丟哪了。」在挽好的髮髻上插了根銀簪，趙月茹收回往後看的眼神，認真的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

  細長的柳葉眉舒濃有致，瘦下來後的臉蛋已經可以看出來瓜子臉的形狀，但因為下巴上還有一點點肉，所以不明顯，其實整張臉上最吸引人的是她的一雙眼睛，前圓後扁的細長丹鳳眼，眼尾處像一把小勾子似的上翹，但因為趙月茹眼神清澈不含任何的風塵，所以本身該艷麗多情的眼睛生生被壓下了一些，至少不會讓人覺得輕浮。

  這麼長時間的堅持都是值得的，至少她現在已經可以穿上之前做的新衣服，整個人的身材也逐漸變得勻稱了起來。

  拾掇好自己，趙月茹任他們倆繼續打鬧，她推門準備先去院子裡跑幾圈。

  沒想到剛打開門就看到蔣瑞峰背著一背簍的柏樹從外面走進來，看他額頭布滿細汗的樣子，來回應該走了不止一趟。

  「你起床了？」趙月茹笑著打了個招呼。

  「嗯。」蔣瑞峰將背簍放下，隨手擦了擦汗就又想出去。

  「這些已經夠了，不用再去砍了。」看他還要去山上砍樹的樣子，趙月茹趕忙上前幾步攔了一下，燻肉本來就只開頭兩天要用到柏樹，後面就不需要了。

  蔣瑞峰轉身的動作一頓，隨後就把背簍放下了，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準備去廚房燒水洗臉。

  趙月茹愣怔的看著他過去，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對話，但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要她具體指出來，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清楚。

  出門跑了兩圈她就回來了，主要外面實在太冷，而且落雪的地面特別的濕滑，稍不注意就會摔倒。

  「今天早上我們吃蔥油麵怎麼樣？」趙月茹洗了把臉看著正在燒火的人。

  「可以。」蔣瑞峰起身把鍋里的水舀了些出來，留給孩子們洗漱。

  趙月茹從昨天留下的菜里拿了些小蔥，洗淨切成長段，她看鍋里的水已經燒乾了，便倒了些菜籽油進去，看著澄黃的菜油，她心裡想的卻是不知道花生油有沒有，至少目前來看還沒有。

  一縷青煙飄了上來，鍋里的油已經燒熱了，趙月茹將蔥段倒進去，來回翻炒直到炸出蔥油，等看到蔥段變得乾癟，她立馬將其撈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煮麵了，家裡只有粗面，還是她上次去鎮上買的，家裡就她和蔣瑤對面的喜好一般，但為了夠吃她還是全下了。

  等面熟後，趙月茹裝了一盆冷水，將面放進去冷卻，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她開始炒拌麵的配料。

  「你吃素的還是葷的？」在開始炒之前，趙月茹特地問了一句。

  「都行，我不挑。」蔣瑞峰示意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來，過慣了苦日子的人對每分食物都很尊敬，所以他從來不會要求。

  「往後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你可以稍微任性一點，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一瞬間的低落，趙月茹一邊翻炒著鍋里的肉塊，一邊輕聲說道，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自然，沒有一點勉強，雖然在面對蔣瑞峰的時候還是有點戒備，但她知道這個男人很好，也為他的遭遇感到可憐。

  「一家人……」蔣瑞峰低喃著重複了這三個字，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感慨，就像是一個疲累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歸宿，「你說的對，我們是一家人。」

  簡單的炒了一個豬肉和豌豆的臊子，趙月茹給他們爺倆一人一個海碗，夾了一大半的面進去。

  「誰要吃好吃的面啊？」她聞著蔥油的香味，故作無意的高聲念道。

  「我！我！」蔣雲新原本還在和蔣瑤大戰三百回合，偶然聽了一耳朵好吃的面，立馬結束戰鬥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