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之親近

  「我當然要罰你們。」

  趙月茹話音剛落，便清楚的看到蔣瑤眼中滑過的一抹失落，像是對之前期待的否定。

  蔣瑤默然不語的低頭，等著即將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看著眼前人瘦弱的身體在寒冷的房間裡不斷顫抖，趙月茹心裡的疼惜幾乎滿溢出來，她猜到女孩兒肯定是誤會了。

  「那就罰你們把這兩個餡餅吃掉。」趙月茹好笑的俯身，摸了摸蔣瑤被凍得紅彤彤的小臉，將懷裡一直捂著的餡餅拿了出來，就這麼輕輕放在了她的手上。

  被凍得指尖泛紅的手，一接觸到這溫度便條件反射的往後縮了縮，蔣瑤的手冷得幾乎都快要失去知覺了，她愣怔的揣著這兩塊溫熱的餡餅，來自食物的香氣正瘋狂的往鼻尖里鑽，讓她本來已經餓得沒有了感覺的腹部，開始劇烈的抽搐了起來。

  「趁著還沒有涼，快吃吧。」趙月茹一邊咬著手裡的白面饃，一邊還不忘催促著她，嘴裡的食物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味道，也不知道之前的小哥是為了省鹽還是什麼，反正嚼在嘴裡一股乾乾的低質麵粉味兒。

  「我不……」蔣瑤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忍住心裡的渴望，想將手裡的東西還回去，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太奇怪了，這不得不讓她心生警惕。

  「好香啊！」不等蔣瑤把話說完，原本躲在角落裡抽抽噎噎哭得小臉通紅的蔣雲新，被餡餅的香味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他一邊輕輕的抽噎著，一邊鼻尖輕動的嗅聞著空氣里的香味。

  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點淚珠，顯得整個人更加的冰雪可愛，一張小嘴此時饞得正不斷吞咽口水，餓得眼睛都直了。

  蔣瑤猶豫著捏了捏自己已經被染上了些許溫度的指尖，最後還是在弟弟渴望的眼神中，將手裡的餡餅分了一塊過去。

  吃完手裡最後一口饃饃，趙月茹才想起自己之前買的藥，她抬頭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才是真的家徒四壁啊，想找一張稍微矮一點的凳子都沒有，無奈之下她只能半蹲下來，摸出二兩銀子買來的昂貴藥膏。

  「阿瑤，把你受傷的手伸出來我看看。」她示意對方騰出一隻手來上藥。

  在冬天這個痛覺神經也被冰凍的季節，其實蔣瑤除了一開始受傷時候的刺痛外，現在基本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但不知道是因為今天趙月茹的態度轉變太大，還是因為手裡這個對方買的餡餅，她只沉默了一會兒就把手遞了過去。

  藥鋪給的藥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材質摸上去像是木頭，但又沒有木頭的腥味，盒子內的容量不多，可以看出只有一指節的深度。

  藥膏的顏色是濃重的墨綠色，散發著一股刺鼻的中草藥味道，這擦傷放在現代處理根本就是幾天的事，但是古代的醫療技術本就落後，一點小傷稍不注意就可能死人。

  好在器械不發達有中草藥補上，起碼在中草藥這一塊兒上還是值得信賴的，想來這藥效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用手指輕輕挖了一點，趙月茹不可避免的，又看到了自己粗糙烏黑的手掌，指骨上的肉讓她根本就看不到骨節，就連手背都是厚實的一塊。

  皮膚既沒有好吃懶做養出的細嫩，也沒有做苦力留下的繭子和傷痕，也不知道原身空閒時間都在做些什麼，只巴巴得了這一身的肥肉。

  趙月茹嫌棄的撇開眼，看來除了撐起這個家以外，身體的保養和調理也要早早的提上日程了。

  將墨綠色的藥膏捂在手心裡暖了一下，等涼性散去稍微溫熱一點後，她便小心的塗抹在了蔣瑤的傷口處，好在對方破皮的面積不大，細緻的塗了一層也不過是耗費了一點點。

  這個時候兩個小孩兒手裡的餡餅也都吃完了。

  蔣雲新舔乾淨自己手指上的殘渣，小手滿足的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小小的打了一個嗝出來，現在的他對於趙月茹也不像之前害怕了，小孩子都是不記仇的，尤其在豆丁似的年紀是最好收買的，只要你給點好吃的，再真心對待他們，基本就沒什麼大的問題了。

  「我買了一些素淨的布料，等會兒給你們兩姐弟一人做一身衣服，不過在次之前我還得給你們安排一個任務。」

  趙月茹頗有點費勁的站了起來，這個身體的體質實在太差，就這麼蹲了一會兒時間也夠她難受的，想來說不定還有點貧血。

  蔣瑤因為吃了餡餅的緣故，此時的她沒了一開始的戒備和倔強，只站在原地睜著一雙大大的杏仁眼看著趙月茹不說話。

  與她的沉默不同，蔣雲新一聽有新衣服穿便高興的笑了開來，他抬腿就想往趙月茹的方向跑過去。

  他們的這間屋子說大也不算特別大，水泥鋪的地還有些坑窪不平的淺坑，蔣雲新人小步子也小，這一跑動起來就有點踉蹌的感覺，他本就短胳膊短腿的一小個，又因為跑得急，踩著一個小坑就有點不穩，身體歪斜著眼看就要摔個面朝地。

  「小心！」趙月茹看得心驚膽顫，她也顧不上自己這肥胖的身體，趕忙疾走幾步將人險險的摟在了懷裡，因著這一下猛烈的動作，她又是一陣頭暈目眩，等在原地閉著眼睛靜默了好一會兒後，她才緩了過來。

  蔣雲新也嚇呆了，他愣愣的窩在趙月茹的懷裡，雙手緊攥住對方胸前的衣服，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後，他才後知後覺的哭了出來。

  一旁的蔣瑤擔心的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但她自身也不過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小孩子，不論怎麼墊腳探頭也看不到上面的情況。

  第一次近距離抱小孩，趙月茹身體僵硬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在她還是個白領的時候，看過身邊很多帶孩子的母親，那個時候她總是很羨慕，但現在臨到她哄人了，一時有點無從下手起來。

  「呃……乖，不哭了，已經沒事了。」腦海里回憶著曾經看過的場景，趙月茹略帶生澀的一邊搖晃著胳膊，一邊輕聲安慰著，漸漸也有了點當母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