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汪琳琅面無表情的踹了侯還一腳，踹的他捂著胸口嗷嗷叫。

  「哼，晚了。」她冷笑一聲，表示不屑，「裝都不考慮實際情況，我要是能把你踹成這樣我也就不會踹你了。」

  聞言，侯還立馬放下捂著胸口的手，巴巴的湊上去，小心翼翼地伸手給她捏捏肩揉揉腰：「一時情急，原諒我好不好？」

  汪琳琅說：「你看我像是相信的樣子嗎？」

  侯還又給她捏兩下：「您看我要怎麼樣才能將功補過呢？」

  汪琳琅被他捏的肌肉放鬆了些，心裡氣兒卻還是不順，雖然也不是說不舒服，但她就是覺得不得行。

  「給老娘爬。」於是她還是無情地將侯還驅逐出境，「帶上垃圾爬。」她補充了一句。

  侯還又是一頓哄，但汪琳琅是貼了心的不想理他，他也就只好捏了捏鼻子，灰溜溜地溜回了家。

  這天汪家只有汪琳琅一個人，汪家父母上班去了，順便帶上了要繼承家業的汪琢，三個打工人苦哈哈的一大早就出了門，剩下汪琳琅一個人在家睡到大天亮。

  一個字，爽！

  然後大門門鈴一響，她跑去一看，竟然是侯還。

  他今天怎麼沒上班？

  汪琳琅奇怪地想著，但還是把門打開了，侯還一竄就竄進了她家門。

  「你今天怎麼沒去公司？」汪琳琅問他。

  侯還說：「今天老闆開恩，放我一天假，體會一下暑期的感覺。」

  假期剛開始的時候，侯還陪汪琳琅出去拍了一圈的素材，不忙但也不算閒，但在他親爹看來，這小兔崽子就是出去浪了一個月，那回來之後自然是要還債來的。

  這不，一回家就被抓去公司給無良的資本家免費打工去了。

  一個禮拜能看到他一面那都是潑天驚喜。

  誰知道今天她爸媽前腳剛走，後腳他就大搖大擺上門來了，汪琳琅都懷疑他是不是扒著自己家門口一直張望著窺探行蹤，就等著什麼時候能上門來了。

  雖然明知道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但是汪琳琅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心虛，她琢磨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地拽著侯還去了她房間。

  沒想到還被侯還吐槽：「為什麼搞得像我很見不得人一樣。」

  汪琳琅懟他：「難道你敢見我爸媽嘛？」

  「也不是不想。」侯還竟然說，「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更何況我還是女婿，長得那麼帥，不是都說丈母娘見女婿越看越喜歡嘛。」

  汪琳琅卻道：「那還有句話叫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氣呢。你怎麼不想想要是沒見到我媽反到見了我爸該怎麼辦？」

  侯還想像了一下這個場景，說實話有些上頭。

  「而且我告訴你。」汪琳琅停下腳步，她站在比侯還高兩階樓梯的地方，俯視著侯還，「最可怕的情況還不是見到我爸。」

  「是誰都沒碰著，偏偏被我哥碰見了，那你就完了。」

  對於汪琢這位大舅哥，侯還目前為止還沒有正式的跟他碰過面，但是已經對他有所耳聞了。

  不僅是通過汪琳琅的嘴，還有其他人的傳聞。

  汪琢因為一些原因，還沒放假就提前畢業回來了，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一眼李懷瑜。

  該說他跟汪琳琅真不愧是親兄妹嗎，汪琢看到了李懷瑜挺著的大肚子，又看了看她這些日子在家裡好吃好喝精心養回來一點肉但還是不如以為圓潤的臉頰，沉默一會兒後，開口便是一句：「這個孩子，你想要嗎。」

  李懷瑜一愣：「什麼？」

  「這個孩子。」汪琢神色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現在月份大了不能打，而且打胎對女性傷害極大，所以生下來會是更好的選擇。因此你留下他我能理解，那麼我們就要考慮留下他之後的事。你想留下還是送走寄養。」

  「送、送走？」李懷瑜傻眼了，只會楞楞的重複汪琢的話。

  汪琢想到人家說的一孕傻三年，以為表姐沒聽懂自己的話，於是耐心的解釋道：「就是找戶人家，把他送去寄養。法律上來說棄養是不被允許的，但是像是父母出去打工，孩子由祖輩撫養的情況也不少，只要人選得當，送走寄養是可以的。」

  李懷瑜結結巴巴地道：「可、可是……」

  汪琢非常溫和：「我知道，你可能會擔心孩子送走之後過的不好，畢竟也是我們家的第一個孩子，我也不會真的就不管他了，每個月的生活費會給足，也會定期派人明面上去看望，暗地裡也會安排人不定時去抽查，不會讓他被欺負。」

  他接著說道：「而且孩子送走之後，對你也好。雖然那種會嫌棄孩子拖油瓶的家庭我們也看不上，但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單親媽媽總是比一個單身的成熟女性要累的多。」

  他想的非常周到，就像是真的在為孩子考慮，但如果他真的為這個孩子想過，甚至都不會提出送走他這個建議。

  李懷瑜明白，說到底在汪琢的心裡，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侄子，他一切都出發點都以李懷瑜的利益為主。

  也許在別人看來，不管是汪琢還是汪琳琅對這個未出生的孩子都太過殘忍，但李懷瑜卻是最不能這麼想的，她嘆了口氣，對自己這個自小早慧的表弟說：「孩子是我想留的。」

  汪琢一時沒有理解，下意識接口：「我知道……」

  「你不知道。」李懷瑜打斷他，「不是因為墮胎對我的身體不好，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孩子。」

  「她在我肚子裡待了好幾個月，從一個還未成型的細胞變成了會動動小手小腳的寶寶。你知道她第一次動的時候，我有多驚喜嗎？那種『啊，我真的做媽媽了』的感覺，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就感覺自己一下子長大了，不是生理上的長大成人，而是你知道從此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依賴著你而生存的小生命，她會陪著你笑陪著你哭，如果你從此倒下，那她就必須要直面風雨，甚至經歷你所經歷過的。」

  李懷瑜拉過汪琢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還沒當爸爸，可能不太明白，或者你可以把琳琳代入進去，可能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汪琢的確是不明白李懷瑜為什麼這麼看重這個還沒出生的成型受精卵，但是當他嘗試著將汪琳琅代入這個角色之後，他又好像有些明白了。

  突然，汪琢感覺到手掌下面動了一下，有一個小小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碰了他一下。

  他驀地抬頭看向李懷瑜，她微微皺眉，淺笑著看他：「是寶寶在跟舅舅打招呼。」

  「他……」汪琢楞楞地，心裡竟然真的有了些許震動。

  李懷瑜看著他變得柔和的神色，淺笑道：「順便說一句，是個小侄女哦。」

  汪琢呆了一下：「不是說……」是男孩嗎？

  當初他雖然不在國內，但趙家那兩母子在知道孩子性別之後簡直恨不得到處嚷嚷，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們趙家三代單傳有後了。

  李懷瑜說：「後來爸媽陪我去產檢的時候，孩子轉過身了，照出來是個女孩。」

  醫生說這種情況也是有的，之前照的時候孩子是背過身的，很有可能是因為孩子蜷起身體的原因，誤把手指當做了下身。

  想到這裡她頓了一下，才接著道，「可能她知道如果自己是個女孩的話，那就活不下來了。」

  產檢那天，趙宵母子也來了醫院。這畢竟是他們趙家的金孫，即便對李懷瑜再怎麼糟糕，趙母卻一直很上心她肚子裡的孩子，每次產檢的日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天醫院人多，李家夫婦忙著護住大肚子的女兒沒空理趙家母子，結果就被他們厚著臉皮一路跟到了裡頭。

  等李懷瑜檢查完出來，兩個人還湊上前問：「怎麼樣怎麼樣？我的金孫還健康吧？」

  李家夫婦根本不想理他們，是李懷瑜，她覺得作為孩子的生父，還是有資格知道孩子的現狀的。

  於是她攔住了想一走了之的父母，平和的對趙家母子說：「醫生說了孩子一切健康。」

  趙母拍著胸脯狂念老天保佑，那樣子就好像李懷瑜回了家之後會被親生父母虧待，吃不飽穿不暖一樣，十分膈應人。

  李懷瑜等他們母子倆相互一通安慰過後，才繼續說道：「就是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孩子的爸爸和奶奶。」

  趙宵剛想說「小瑜你還認我是孩子的爸爸嗎！」好跟李懷瑜拉上關係，再試圖修復兩人的關係，就聽到李懷瑜給了他驚天一雷，炸的他頭暈目眩。

  「我肚子裡的不是男孩，是個女孩。」

  趙母登時頭暈目眩，雙腿發軟不禁往後踉蹌了幾步：「怎、怎麼會呢？」她不可置信地問道，「怎麼會是個賠錢貨呢？上回照出來的，明明是個男娃啊！」她一著急，滿嘴的方言車軲轆似的往外蹦。

  李懷瑜聽不懂，現在也不會勉強自己去附和假裝聽懂了，她轉頭去看趙宵：「你怎麼想。」

  趙宵笑容有些勉強：「什麼怎麼想。」

  他還在裝，但李懷瑜已經不再沉溺於當初自己幻想中的愛情了，自然不會再被他拙劣的演技迷住。

  她感到很失望：「那就這樣吧。」

  趙宵一個激靈回神，伸手想要拉住李懷瑜解釋些什麼，卻被李父一把拍開，將女兒牢牢護在身後：「你想幹嘛！」

  趙宵有些畏懼：「我、我就是想跟，想跟小瑜說說話。」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底氣足一些，「爸，上次那件……」事情我可以接受，不是小瑜想的那樣。

  但未等他說完，李父直接打斷了他：「別叫我爸誰是你爸！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別大馬路上隨便拉個人就攀親戚！」

  李父是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人，嗓門一開那是一個頂倆，眼見周圍的人群都被他這一嗓子吸引過來了，趙宵只覺得臉上血氣上涌，臊得慌。

  他沒想到在公立醫院，李父竟然這麼豁的出去，他們這些有錢人不都應該是很要面子的嗎？不然當初也不會答應把女兒嫁給他這個窮小子不是嗎？那不都是因為他先哄著李懷瑜懷了孩子，他們李家怕臉上不好看，才匆匆忙忙給他們辦了婚禮的。

  趙宵宛如一個覺得皇后娘娘每天都能吃好幾個大燒餅的農婦，用自己的想當然去揣測李家夫婦的行為，在他的眼中這些家境好的人眼裡只有錢，沒有感情。

  李懷瑜想，當初爸媽不同意自己嫁給他，很難說不是因為看穿了他這個人的本性，只有自己，還傻乎乎地一門心思為了他對抗家人，結果在南牆撞了個頭破血流。

  「爸媽，我們回家吧。」李懷瑜不再去想，而是跟著爸媽回了家。

  她餘光看到趙宵似乎想要再追，卻被趙母死死拉住。

  再後來，趙宵母子倒是再也沒有來煩過她，可能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再也不是他們家三代單傳的兒子了吧。

  不過沒關係，李懷瑜想，沒有爸爸，寶寶還有媽媽跟外公外婆，還有兩個舅舅，還有姑姑，他們都會很疼愛寶寶的。

  寶寶似有所覺，又踢了她一腳，這腳很輕沒有踢疼她，卻仿佛是在給她一個回應。

  手還未曾拿開的汪琢也察覺到了，這一腳就像是踢在他心上，突然就觸動到了他。

  「是個小丫頭啊……」他語氣輕柔的感嘆道，想起了汪琳琅小時候。

  兄妹倆是龍鳳胎，從小一起長大，在汪琢心中不是因為妹妹是個女孩所以要好好愛護，而是因為是妹妹所以女孩子要被好好愛護。

  這份愛護愛屋及烏到了同為女孩的表姐身上，而現在，他們家裡又要多一個女孩了，此刻她就在她媽媽的肚子裡，等著看看這個世界。

  汪琢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對李懷瑜說：「我明白了。」就沒再提起把孩子送走的話了。

  再之後，趙宵在一次跟情人開房後碰上了掃黃打非，被突然破門的警察逮了個正著，被保釋出來後又不知道怎麼的攪和進了附近小混混們的幫/派火評，結果又因為聚眾鬥毆進去了。

  有小道消息說，這都是汪琢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