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對怪人

  25 一對怪人

  這時眼睛男子旁邊的同伴把他拉坐下，對著所有愣住的人說：「開玩笑，開玩笑。

  大家繼續遊戲！

  大家繼續遊戲！

  又跟老闆說：「我們時間到了就走。」

  曾啟觀察他的同伴，歲數和眼睛男子相仿，似乎有些駝背，頭髮從前額到正中都是空的，眼睛小而閃動，說丑是不完全準確的，嚴格的說是很怪。

  就聽見同伴對眼鏡男子說：「別鬧了，你要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我也沒辦法介紹你做遊戲了！」

  做遊戲？曾啟耳朵一亮，莫非這裡藏著兩位上古遊戲大神？

  看眼鏡男子頗有些仙風道骨，而他同伴，則丑和怪的讓人印象深刻。

  不要錯過機會，曾啟連忙走過去，孟飛看到，以為曾啟要鬧事，趕緊跟到後頭。

  正聽到眼鏡男子說：「反正BJ的遊戲公司我都跑遍了，也不會有地方要我了！」

  同伴說：「兄弟，你這個脾氣要改啊。」

  曾啟和孟飛走到旁邊，正要說話，那眼鏡男子先開口了。」

  他對孟飛說：「你是新構網的吧，我見過你。」

  孟飛說：「我在新構網幫忙做些硬體網絡維護的，你們是？」

  眼鏡男子說：「我叫柳銅。」

  禿頂同伴說：「我叫柳俊。」

  曾啟忍不住笑了：「此人和俊字真的扯不上一個細胞，卻叫俊字。

  孟飛也笑了：「再來個柳青，柳紅你們就可以組個四人隊伍了，你們是兄弟嗎？」

  柳銅和柳俊同時說：「不是。」

  柳俊說：「但是我們都是新jiang人。」

  曾啟連忙問：「好像聽見你們前面說做遊戲？」

  柳銅說：「是啊，我有朋友在新構網遊戲部門做事，我去過好幾趟，所以我對你有印象。」

  孟飛點點頭：「新構網那個遊戲部門挺有活力的，有個小波，可逗了。」

  柳俊說：「小波我們前幾年就一起做遊戲的，在前導之前的公司一起做過。」

  曾啟問：「那你做過什麼遊戲？」

  柳俊不好意思猶豫著說：「都是些不太知名的，像《神鷹突擊隊》，《波赫戰爭》，你肯定沒玩過，還有很多沒出來就掛了。行業太不景氣了。我今天剛去了創意鷹翔……

  柳銅說：「「創意鷹翔」林老闆那邊要人嗎？」

  柳俊說：「他那邊都是小成本，《生死之間I》和《生死之間II》一共花了七十萬，他養不起更多的人。、」

  柳銅嘆了口氣：「看來我只有拿著北華大學的文憑，先去做做超市信息化管理了。」

  曾啟驚呆了：「你是北華大學畢業的！」

  柳俊說：「他開玩笑的，買的假文憑，不做遊戲，沒工作，吃什麼？」

  曾啟嘆口氣，和他這些日子在新浪遊戲製作論壇聽到的一樣，前一代的中國遊戲製作者們，多半還為生活所掙扎，只要有口飯，就想做遊戲，可是有時候，連飯都沒有。

  曾啟想到遊戲製作論壇，就問：「你們可知道新浪遊戲製作論壇？」

  柳俊說知道啊：『雲風』不當版主了，現在是『小箭2000』當版主，這是一個上海遊戲公司的老闆。

  曾啟說：「我的ID是ZQ007，你們是？」

  柳銅說：「我是他拉進來的，我話少，叫『月光流星雨』，說實話，ZQ007，做什麼不好，你何苦做遊戲呢？」

  柳俊說：「我就是那個『新jiang人在北州』，我記得你不是在論壇問怎麼做遊戲嗎，找我就可以啊，我不收費的！」

  曾啟說：「哦，失敬！」

  心裡想，這就是那個號稱去哪哪垮，做啥啥死的遊戲業老前輩。還在網上教人做策劃，人稱龜派領袖。很有一些年輕人跟著他學做策劃，據說入門課是手抄一遍《山海經》。

  但還是客氣的說：「原來是前輩啊，現在哪家遊戲公司呢？」

  柳俊說：「失業……」

  曾啟心中暗笑：「叫花子一樣的人，還教人做遊戲。教的莫非是策劃案有四種寫法，你們以後做了主策劃用得著之類的。」

  但還是裝作交遊廣闊的說：「聽說原來商陽公司的武港先生在招兵買馬，以你們的資歷去它那裡……」

  柳俊哈哈笑了指著柳銅：「你問他！」

  柳銅說：「我們前幾天天一起去見武總，他對我們很滿意，都談的好好的，說定了去上班。中午的時候，帶我們兩個和他朋友一起去吃飯。我們倆好久沒吃肉了，偏巧武總那天招待的是烤肉。」

  柳俊說：「我們倆一頓狂吃，吃相又難看，搞得武總很沒有面子，這事就吹了……」

  兩人哈哈大笑。

  曾啟也笑了，心中一片淒楚：「一頓肉，能讓兩個做遊戲的人大為失態，遊戲行業在這個時代，別說吃肉，連湯都沒有。」

  柳俊對曾啟說：「我們要走了，我要去外地。反正北州我待不下了，你有事到新浪論壇聯繫我吧，我準備改個ID，叫『新jiang人在流浪』，繼續流浪下去，看哪個城市有人要做遊戲。」

  柳銅也笑，笑的很灑脫：「我先干我的信息化管理，混口飯吃，等有機會了，還是要做遊戲的。」

  曾啟問：「那麼如果能做遊戲，你想做什麼遊戲呢？」

  柳銅說：「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我要做武俠遊戲，金庸的最好。」

  曾啟又問：「金庸的十五部，做哪一部最好？」

  柳銅說：「少年游，蘇幕遮，水龍吟，洞仙歌，破陣子。雖萬千人吾往矣！當然是做《天龍八部》了！」

  柳銅大笑著對曾啟說：「希望你什麼時候做遊戲了，我請你喝酒。」

  曾啟說：「我不太會喝酒。」

  柳銅說：「巨飲千杯男兒事，喝完了，酒罷問君三語。」

  曾啟說：「哪三句？」

  柳銅說：「何苦，何必，做遊戲？」

  曾啟聽得也是心生一股豪氣：「好的，到時候干一杯，別「塞上牛羊空許約」就好！」

  柳銅大笑，拉著柳俊，走到電腦房門口，對裡面的人團團一鞠：「大家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就別過，江湖再見。」

  灑脫的走了，口中還吟哦者什麼：「仰天大笑出門去，安能摧眉折腰事老闆！」

  曾啟目送他們出去，心中無限感慨。這樣的遊戲人，以後應該能做出好產品的，自然也不用那麼貪婪的吃一頓飯了。

  感謝支持：月光流星雨是《天龍八部》的製作人之一劉鐵，中國最早的遊戲製作人之一，四年前因意外去世。新jiang人在流浪是他的好朋友，業內著名的劉勇。我和劉鐵十幾年間斷斷續續交流過，從他最初討論寫詩，到最後一次他在四川創業，請我幫助介紹人。每次結尾他都會說：「有空我請你喝酒！」然而我從來沒有喝過……

  謹以此段落紀念那個灑脫的劉鐵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