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兩猴崽子(大結局)
2023-11-16 04:31:52 作者: 落秋閣
經過近六年的時間,才讓經由凌翰作亂,被攪擾禍亂的西秦創傷逐漸彌合。百姓漸漸恢復安居樂業,生活勞作,逐回歸正本。
但是在這份安寧中,依舊蘊藏著危險,朝廷內的黨派紛爭,在新的政權,新的皇帝上台後,也展開了新的一個輪迴。
首先就是凌渂即位後,關於皇后的人選問題。天雨作為皇子正妃,按說應該是順理成章成為皇后。但是在凌渂成為皇帝後,卻受到了朝臣們近乎一致的反對,都不贊成天雨被冊立為皇后。
因為她是大宛氏族人,是外邦的公主,西秦後宮必然不可能交給一個外邦女子。
新上任的左相為首,率領六部三卿,對於冊立皇后一事,跟凌渂爭執數月方止。要不是有姜煥,穆俊等從中說和,此事必然鬧得不可開交。
最終還是右相穆俊,想出了一個各退一步的辦法,那就是將定王之女,也就是挽霞郡主鄭慈選定為新後,然後冊立天雨為貴妃,掌管西宮。並且除天雨外,凌渂可繼續納妃,但都不得在冊立貴妃,使得天雨成為凌渂後宮中僅次於皇后尊貴的存在。
這個主意,在以姜煥等人為首的比較親近天雨的臣子間首先整合統一後,才和天雨幾次商議勸說後,方才得到天雨公主的點頭認可。直到此刻,凌渂和左相等人的關於立後之爭,才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經此一事後,天雨明顯的跟姜煥等人疏遠了很多。
沒有了席凝羽在其間作為紐帶,直到後來天雨公主逝世,都沒有跟姜煥等其實真心為她安危著想的臣子彌合嫌隙。
好在鄭慈被冊立為皇后後,跟天雨相處倒是分外和睦,讓之前還心中惴惴的朝臣們,多少放下了心,不用擔心天雨和大宛氏那邊有什麼異動。
冊立後宮一事鬧得幾近一年才算塵埃落定,可是『興治』二年,剛剛弄完後宮的,西秦國內甘州突發瘟疫,一場天降大禍讓甘州百姓死傷無數,幸而那時凌玄逸和席凝羽曾出現在甘州,解民畏難於水火之中,讓百姓們真真正正的見識了什麼叫妙手回春,仁心仁術。
這也是至今為止,凌渂最後一次得知那兩個人在民間的消息。
『興治』九年,北漠再次興兵來犯,好在此時西秦已經稍微恢復了些元氣,在姜煥,辛柯,還有魏先顧等將領率軍疾馳救援後,不足四個月就將北漠驅逐出境。
此一戰過後,西秦國內冉冉升起了一眾繼凌玄逸之後的新將星。
如奮戰英勇,面對比己方多出一倍兵力,也無所畏懼,仍舊敢殺敢拼,看似武勇豪邁的一個粗人,卻心思非常細膩的辛柯。對北漠一戰,屢立軍功,數次以少勝多,似的辛柯小小年紀,數月內在西秦軍中的威望隱隱有趕上姜煥的勢頭。
還有魏先顧、杜潤、林子雄等將領,也在這一戰中嶄露頭角,隱隱有跟朝中老將分庭抗禮,初露崢嶸的樣子。
掃靖了北漠,凌渂也算是能夠短暫的安心了。加上西秦現在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民生復潤,百業興旺。
合上了龍案上的最後一本奏章,凌渂揉著額頭站起身子。「什麼時辰了,朕怎麼覺得今日不是這麼睏乏!?」
凌渂從下午就在後書房批閱奏摺,時辰不知過去了幾多,因此站起來活動活動的凌渂隨口就問跟在他身後的內侍。
「回陛下,現在剛過亥時,您已經連續忙了快三個時辰了。小廚給您溫著的甜品,您這會可要用?」內侍恭敬的回答,同時還操心著凌渂的身子。那甜品里大都是補身的東西,是皇后讓小廚每晚都給凌渂備上的。
「不了,朕今日不想吃甜的。」
凌渂站在遊廊里,看著當空的圓月,心裡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不,或許是兩個,也可能此時遠不止兩個吧!?
「瑾兒和潯兒,還有螣兒他們相比也都歇著了,算了,朕今日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凌渂嘴裡說著,轉身向著後書房又走了進去。
「去將姜煥還有右相穆俊給朕傳來,要快!」凌渂坐回龍椅里,然後也不管聽到他的話後,一臉蒙圈的內侍,催促著趕緊去找人。
當這兩位被宮裡的人,從床上三催四請的催進皇宮。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在送出來的,然後等第二日一早上朝,就得知皇帝病了,而且還是那種暫時見不得人,不能受風的皮膚病。
因此宮中頓時沒有了那道每天在安天殿和後書房,要麼就是皇后的中宮和貴妃的西宮幾處連軸轉的身影。
左相等那幫臣子,還有六部官員,也都從此連續十天半月的見不著凌渂一面。有時候被加急的各地奏章弄得急了,也就是在歇龍殿裡,隔著床帳問一問政事,但卻從沒再見過凌渂的正臉過。
兩個月後,在當初席凝羽帶著黑麒衛,鎮守西秦的三塘關附近。
一座空悠悠的山路上,一道身影,在十幾個不斷左右四顧,神情緊張緊繃的人的護衛下,徐徐順著山道往深處行進著。
看著這風景怡人,山光秀麗的美景,偷偷從皇都跑出來的凌渂一邊走著一邊欣賞,並且嘴裡還不斷的在感嘆著。「哎——我始終都沒有這一對滑頭狡猾,這等美景,卻再也不能為我所見,惜哉!」
想著當初凌玄逸和席凝羽這一對奸詐的壞人,將整個西秦扔給自己,他們跑來此處遁世隱居的二人,凌渂就一肚子的怨念。
尤其是那個妖精一般的女子,當初凌玄逸會跑,絕對是她背後攛掇的!
一路上凌渂心裡就沒停過的咒念,雖然嘴裡不能說,可是那思想上,早就把凌玄逸和席凝羽損了千萬遍。
尤其是當眼前這些景色落入凌渂眼中後,更是加重了他的那份不甘願和羨慕嫉妒恨。
「陛下,小心!前面有人,先讓屬下過去探查一二。」一名護衛,隱隱聽到前方似乎有人言,所以十分驚覺的揮手攔住了不斷往山林深處挺進的隊伍。
凌渂點頭示意允了,便也站在原地靜候著。
其實當時他是想單身獨自跑出來的,可是當夜跟姜煥和穆俊一說,雖然那兩個也不反對,可是非要讓這些護衛跟著,不然就絕對不放自己走。
說的嘴都幹了,那兩個都不同意,無奈下凌渂才帶著這幾十個護衛偷偷跑出皇都。
這還是進山前讓一部分留在山外的小鎮了,不然豈止這十幾個跟防賊似的防著自己的奴才,凌渂無比嫌膩這些人。
不一會兒,兩個看著也就七八歲的孩童,被帶到了凌渂面前。
看著眼前這兩個孩子,凌渂總覺得有些眼熟,可是按年紀來說,絕對不是自己以前見過的。
「兩位小哥,請問這山……」
「小什麼哥,你瞎?沒看到我是個小丫頭,這旁邊的才是你小哥,他才是男的!」
凌渂一句話沒問完,就被對面的兩個小傢伙中的一個,給嗆了一句。
被人嗆聲還不好發脾氣,人家一小孩兒總不能讓手下這幫人推出去斬了吧。
況且也是自己眼拙,沒看清楚,那更小點的竟是個女娃娃。
「是我沒看清,我想問問你二人,這山林里,可是有一對長相俊俏,容貌秀美的夫婦居住?」其實凌渂是想說兩個長得漂亮的跟妖精似的人住在附近,可是一想不要在人小孩子面前亂說話,免得失了身份,這才臨時將形容詞給換成了俊俏和秀美。
其實凌玄逸和席凝羽那二人,在凌渂心中絕對不是這兩個詞能去形容的,那就是兩個妖孽,倆妖精一對貨!
「找人啊,那沒有。不過你要是來找兩妖精的,那我到知道怎麼告訴你。」略大一些的男孩,乖乖巧巧的對凌渂說道。
「妖精,怎麼這山中有精怪嗎?」
凌渂有些不解,於是嗤笑一聲問道。他可不信這山林里會有什麼妖精鬼怪之說,最多也就是那些山中的獵戶,將什麼沒見過的野獸,當成神啊怪啊的以訛傳訛傳出來的。
「聽說是有的,不過那都是長輩們告訴我們的,講故事說的。不過大叔你要找人的話,還是往山里走遠點,那裡有山中的的老獵戶,山里住著什麼人,他們最清楚!」這次是那個之前跟凌渂嗆聲的小女孩開口說話,此時到沒那麼嗆人了。
「哦,再往裡走,大概還需多遠才能見到獵戶?」
「嗯——大概再有十多里地吧,我們是偷偷從村子裡逃出來玩的,可不能帶你去,不然爹娘會揍人,你自己和你的朋友順著小路往裡走,到了一個有枯井的岔路,你們右轉,順著山路走下去,日落前想必就能看到我們的村子了!」
那個小丫頭凶起來說話是不怎麼好聽,但是這會乖巧起來,倒也很招人疼,將去路說的明明白白,惹得凌渂一陣感激。
給了小兄妹一些銀子和隨身帶著的糖果,凌渂跟十幾個侍衛繼續按著小女孩指的路往山林鑽了進去。
等他帶著人走後,那小女孩趕緊一拽旁邊的男孩。「快走,回家告訴娘,她曾說過的麻煩來了!」
「嗯,咱們抄近路往回走,你剛才騙人家,他們要多走十幾里山路。要是笨點不知道回頭,那今夜他們那一群人可要在山裡過夜了!」
兄妹二人說著話,小身子就眨眼間鑽進了旁邊的林地里,幾閃之後就沒了人影。
片刻後,當這對小兄妹跑回離遇見凌渂不遠處的一個山坳中的小院兒時,正巧一個美婦人端著一篩子乾菜出來。
「你兄妹二人今天怎麼這麼早玩回來了?」
「娘,今天我和哥哥早點回來幫您做點家務事,所以回來的早了些!」
「喲,怎麼睡了一夜就知事兒了,還知道幫娘的忙了?」
「嘿嘿!爹那麼疼娘,我們要是不跟著疼您,回頭爹又要打人了!」
那小院中的美婦和兩個孩子說笑著,三人漸漸的將手裡的零碎雜活一點點忙完了。
「娘,我跟您說個事兒。」
「嗯?說。」
「今天我和哥哥在山林子裡遇見個人,那人好像是娘和爹爹曾經說起的,那長相除了多了一捋鬍子,簡直就是和爹爹曾提起的人一模一樣。」
小丫頭賊膩膩的一笑,然後從背後摟著那美婦說道。
「所以呢,你把人引到哪裡去了?」
好像就跟在跟前看著一樣,等小丫頭把話說完,那美婦就一指點在自己女兒頭上,帶著一抹薄怒的嗔道。
「娘,妹妹把人往後山里引過去了,然後我二人才急著跑回來給您通風報信的。」憨小子生怕美婦人打自己妹妹,於是一著急攔在小丫頭身前,卻把實話說了出來。
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席凝羽笑著搖搖頭,然後點了點兩個兒女的額頭道:「快去告訴你爹,就說今天家裡來客人,讓他早點跟你蒼朮大叔還有陌影、扶琴大叔回來!」
「唉,知道了,娘!」
兩個孩子就這麼蹦蹦跳跳的又跑了出去,一溜煙就鑽進山里。
當夜,席凝羽帶著從山林里早一步狩獵出來的清影、清彩、清瓊三人,整治了一桌酒菜。
雖然沒有外面的那些珍饈美味,但是這山林里的野味,倒是鋪滿了滿滿一桌子。
眼看著太陽已經落山,清影去點燃了大院裡的牛油燈,可是依舊不見客人的身影。
就在席凝羽和被兒女催著趕回來的凌玄逸等得有些著急的時候,從院子外面,傳來了一聲有些悽厲,還帶著幾分無奈和悲憤的咒罵話語。
「席凝羽、凌玄逸!我就知道,從我發覺上當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來了,難怪說這兩個逗精兒似的小傢伙怎麼我看著這麼眼熟,果然是你二人的種,跟你們夫妻一樣,不是好人,一樣的狡詐奸猾!」
一身灰土,臉上還帶著被樹枝劃破的淺顯傷痕。凌渂就這麼狼狽的帶著十幾個比他更狼狽的護衛,站在小院兒門口,看著此時站在院中,瞪著一對對大眼,好笑又不好笑出來的十年未見之人!
「呵呵——凌渂,十年不見,你依舊如以前般的,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