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國公定計,糧草沉江
2023-11-16 04:31:52 作者: 落秋閣
但是若有細心的人,便能發覺,剛才聽到茂縣被北漠賊子屠城三天的消息時,老國公面部那輕微到幾不可查的抽動。
更不會明了,此時老國公心中的痛和恨!
看著營地安札完畢,軍士們已經開始埋鍋造飯。隨著炊煙冉冉升空,燕國公魯烷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吧,吃了飯軍帳議事!」
夜半三更,燕國公的軍營內,營門微開。一隊隊士兵比肩而出,刀入鞘,馬纏足。
「老國公這一計真乃是妙策,只要今夜我等能趕得上堵截庸城與白關兩處趕來的北漠援軍,讓國公輕鬆拿下衛州郡城,那邊等於咱們西秦在衛州又有了立足之地!」老將軍周耀跟兩位偏將悄聲嘀咕著,並且不斷低聲的催促著士兵們加快出營的步伐。
等六千士卒全部在周耀將軍的帶領下,借著夜色的掩飾,身影消失於夜空中時。燕國公的軍營,也同時再次營門緊閉,除了營地的營火和不斷走動巡衛的士兵外,再無其他動作。
第二日後軍如時趕至,與早一日安營的燕國公合兵一處。總計近四萬人,除了昨夜借夜色出營的人外,還有這段日子收付之地需要留下的維持安定的兵力,如今燕國公手下就只有不到四萬的兵力可用!
看著此刻站在營帳內的這些老同僚,燕國公略帶著些疲乏的說道:「如今我們已經離衛州郡城相距不遠,經過近段日子與北漠的交戰,我們也可說收復了部分失地。但是卻沒有一處,可供我等駐紮的穩妥之城。我意,就以衛州郡城來作為駐紮之所,方便與北漠狼騎持久而戰。」
燕國公的話意思很明顯,在座的也都覺得若能收付衛州的郡城,依靠城牆之堅,確實是一個可以與北漠長期攻伐時的據點。
但問題是,此刻若要攻下衛州郡城,卻不容易。
見左右無人反對,燕國公又道:「之前我派遣周耀老將軍夜半出營,令其潛伏於衛州郡城與庸城之間,一旦衛州郡城被攻,北漠必然從那兩處出兵援救。屆時,周耀自會半途截殺,並未我等拖延時間,以便攻下郡城。
但是未免北漠提前防備,因此今夜子時過後,我等同樣趁夜出營。放棄一切繁沉輜重,一律輕裝,爭取明日天明時分,感到郡城城下……諸位,覺得如何?」
燕國公魯烷說完,再次詢問著營帳內其他老將們的 意思。雖然他覺得自己的這個策略,是比較可行的,但是燕國公也想看看別人有什麼建議沒有。
「攻其不備,夜半出營自可在敵人不可察覺中,靠近敵城,倒是見我等突然出現,必然會使其徒然受驚,戰力受損!」
「末將以為此策可用,可若是捨棄全部輜重,是否太過不妥?」
「國公之謀,倒是不差。我等連日與北漠交戰,士兵盡皆疲累不堪。可一直沒有較為堅固的城鎮可供安心休養安歇,因此不少士兵已經累倒,若是能拿下衛州郡城作為據點,必可讓軍士好生安歇,恢復戰力!」
等等不一而足的意見言論,燕國公逐條斟酌後又重新商定了計劃,方才讓眾將分別散去,各自準備今夜的行動!
隨著燕國公的數封高捷戰報傳回皇都,一時讓衛州被北漠攻陷的消息激怒的西秦皇凌騫,也消散了不少心中怒意。
而且隨著衛州逐漸的不斷有好消息傳來,凌騫也開始逐步的準備徹查衛州之前到底因何,一月間就被徹底攻陷的原因。
豫王自然第一時間洞曉了這一消息,一時在王府中慌急不堪。可是又不敢有什麼大動作,一面暴露的更快。
此時的安天殿內,正在與群臣商討國事,還有衛州、池州兩地軍情的西秦皇,忽然督糧官闞岷進殿。「陛下,陛下。剛剛傳回消息,運往衛州供燕國公與北漠交戰用的軍糧,在路經中州與平洲交界處時,因壓糧官管理不善,致使不少軍糧沉於江中……這,這怕是——」
「嘭——」
凌騫聞言一口氣別再胸口,直接一揮手掃落了龍案上的奏摺和硯台筆洗等物。「廢物,你這督糧官是怎麼辦事的?放著陸路不走,為何要走水路?來呀!給我將這個蠢物拖出去砍了!」
帝王暴怒,安天殿內一時噤若寒蟬。無一人敢站出來為督糧官闞岷求情,畢竟那沉入江底的乃是邊關正要待用的軍糧,出了這種疏漏,不死都難啊!
殿外的值守侍衛,聞聲快步入殿將闞岷按壓綁縛後,便要拖出殿外。卻見闞岷掙扎著,不斷的大呼冤枉。「陛下,陛下下臣還有事情稟明,還望陛下開恩,開恩!」
「慢著,闞岷大人,你輕忽疏守,用人不當致使軍糧沉於江底,累的前方將士無糧可食。如今還有什麼話說,又有什麼事情還需稟明陛下?」凌玄逸忽然發現闞岷的視線總是往太子處瞟去,於是心中暗起疑意,這才忽然攔下值守侍衛,對著闞岷問道。
見凌玄逸站出來開口動問,值守的侍衛也紛紛知趣兒的停止了把闞岷往外拽的動作,任由他被捆綁著,立於安天殿門旁說話。
闞岷也顧不得眼淚鼻涕由掛臉上,稍緩了幾口氣息,才跪於地上哽咽道:「陛下容臣稟奏,臣本是安排著走陸路。可是,可是卻被太子殿下強求要求這次運量走水路前往衛州,而且所用之人,也不是臣原本安排的壓糧官。臣實在是,實在是冤枉啊!」
凌騫已經反應不過來了,站在龍椅前,等闞岷將事情說個一清二楚後,凌騫不可置信的慢慢轉頭看向太子。
滿朝的大臣,也都各自肚腸的望向了太子。尤其是那些太子一黨的人,面上已經是鐵青鐵青了。
凌玄逸一派的一乾股肱棟樑,或是勛貴老臣,則是唉聲嘆氣的低聲埋怨起太子多事。
此刻唯獨凌玄逸,沒有唉聲嘆氣,也沒有怒起指責太子誤事。而是聽完闞岷的話後,急忙站出班上奏道:「陛下此時不是追究孰是孰非之時,衛州燕國公正需軍糧,因此需要儘快籌集新的糧草,儘速發往燕國公軍中!」
「陛下,昭郡王世子所言極是,至於太子疏失,日後在做懲戒。眼下,還是前方戰事要緊吶!」左相帶頭領著臣工們勸諫道,實在是沒心情這會跟太子一幫人纏鬥。若是這批糧草不能及時運抵燕國公軍營,只怕那邊會有斷糧之危。
西秦皇凌騫聞言,硬是壓住了心底的那股怒火。眯著眼冷冷瞟了天子凌翰兩眼,然後讓左相儘速籌集軍糧,開啟國庫,用銀錢和皇都內的經營糧草的商戶兌換糧草。
左相領命後,沒有多做停留,而是急速的先一步退朝出宮,準備去和皇都的那些大商戶們商議籌糧之事去了。
等這一波太子惹來的麻煩處理過去後,西秦皇這才又轉過頭準備收拾太子了。
而凌翰則是一早就跪在玉階下,渾身冒著冷汗,額頭上也是不時的往下滴答滴答著冒著汗珠。人已經快跟水利撈出來的一樣了,渾身浸濕透了,加上那微微哆嗦著的身軀……
「下去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朕,對你很是失望,下去吧!」凌騫此刻看著跪在地上的太子,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斥責了。有心痛,更有惋惜和失望。
從小就將他立為太子,一直期盼著凌翰能擔負得起日後的西秦,可是這麼些年了。學會的不過是目光短淺,心思狹隘,於事遇事時從未曾有過深知灼見和長遠的目光,只會嫉賢妒能,疑神疑鬼。
尤其是和昭郡王世子,原本該是親和緊密的兄弟,可卻硬是被太子將二人之間弄得僵持不下。數年的積怨下來,雙方都成了勢同水火,就算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從中再如何盡力彌補,都無法改變幾成的定局。
尤其是太子周圍,凡是他看中,收用在身邊的官員。可說都是些有名無實,只會迎風拍馬,媚上迎奉之輩,可見其根本沒有識人之才,日後若將這西秦交於太子之手,真的放心麼?
這也是此刻西秦皇心中最大的疑惑,也是最大的擔憂。越來越讓自己失望,痛心,西秦皇凌騫已經在心底升起了一絲意動,只不過是被那父子之情束縛,不忍痛下決心罷了!
「兒臣,兒臣知錯,還望父皇寬恕兒臣。這次真的是……」
「夠了,退下吧。朕,不想在聽你的解釋,回去好好想想,你太讓朕失望了!」不顧凌翰的解釋,西秦皇慢慢閉上眼睛,強令太子退出安天殿。
凌翰驚恐的低著頭,躬身退出了安天殿。
可是方才西秦皇看他的眼神,其中隱匿著的意味,還是被他一點不差的捕捉到了。尤其是讓凌翰心驚的,就是那一抹從他父皇眼中一閃而過的厲芒,讓凌翰隱隱體會到了一種即將失去,也是他最怕失去的東西的味道。
回到太子府,凌翰仍舊身處於那種恐慌中。就連陸斌帶著一些朝臣,下朝後匆匆趕來,進了大廳,凌翰都未曾發覺。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陸斌瞧著坐在上首椅子上發呆的凌翰,面上毫無表情的問道。
「嗯?我……」凌翰看著陸斌,一時無言以對。
大廳內就這麼沉寂了半響,才見凌翰面上逐漸恢復了些血色。
「殿下,您心中可是有什麼想不透的,又是否在恐慌著什麼?」陸斌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話語中,卻帶著一點微不可查的由有興味之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