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儒鄒淵2
2023-11-16 04:31:52 作者: 落秋閣
席凝羽盯著儒士看了又看,然後收起了臉上的怒容,「不知傾國者,何解?」
「一故傾人國,再顧傾人城,乃是讚美女性容貌出眾,堪輿皓月爭輝,可讓花羞眼前。」儒士不慌不忙的答道,只不過此刻這人臉上明顯的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先生所言只說出了其一而已,但不知其二為何?」席凝羽緊緊扣著這個話題,再次追問道。
「那不知小姐以為,其二該如何解說?」
「傾國傾城者,也指貌美出眾女子,德行不匹,禍亂朝綱。古來有數名憑藉美貌的名姬,穢亂後宮,並且趁機霸持政權,導致天下戰亂不斷,民不聊生者。」席凝羽站在那裡,看著儒生說起了前幾朝的後宮亂政事件。
「先生剛才借假名之機,是故意暗喻我那禍國傾城之人嗎?」席凝羽言語冷冽,目中含煞。
一時間廳內眾人陷入沉默,凌玄逸和他那三個跟班,表面上一副從容平淡的樣子,可內心裡卻是都緊著一根弦的。
尤其是凌玄逸,好不容易請來自己這個好友。鄒淵,不僅僅是才學上出眾,更在見識上比那些只知道讀死書的書生文士強了太多。
這次自己為了席凝羽,特意親自前去延請,沒想到這鄒淵得知自己是為了一個女子後,竟然非要出主意試探席凝羽一下,若是試探結果讓他滿意,鄒淵才肯出山教導那些孩子。
憑著鄒淵的學識,若是能親自教導辰錚等人,日後這些孩子必定會大有出息,但是唯獨非要試探席凝羽一番,讓凌玄逸實在頭疼。
看到這會廳內近乎凝固的氣氛,凌玄逸答應過不會插手,因此心中干著急,也只能忍著。
鄒淵這會也看著席凝羽,只不過目光里隱隱含有的是一種探究的眼神,他心裡十分好奇,眼前這女子,到底哪裡能讓向來孤傲清冷的昭郡王世子,願意放下身段,上門求自己出山教幾個棄兒。
這是但凡認識凌玄逸的人,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因此這次鄒淵才會特意試探一番,看看這女子到底哪裡與眾不同。
「在下名姓而已,怎麼能說是暗喻小姐你呢,怕是小姐你誤會了吧!」鄒淵仍舊繼續著,一點都不怕踩到席凝羽的底線。
微微皺眉,席凝羽這會是真心的從心底里有些討厭眼前這個儒士了,之前就算被這人借姓名之機暗諷自己,也不過是讓人不快,可現在卻是打心裡有些煩膩。
看著眼前這人,席凝羽實在不想奉陪,況且她似乎看明白了點什麼,這才是讓自己從心裡開始厭煩這儒士的真正原因。
「行了,暗喻也好,明諷也罷,本姑娘不予跟你多做糾纏,既然無意教導那些孩子,先生你請便就是!」席凝羽肅容送客。
本還以為這女子會跟自己爭辯一二,可是沒想到這轉臉就下了逐客令,倒是讓鄒淵更好奇起來了。「怎麼姑娘便是這麼點誠意麼?為了那些孩子,便連這些許耐性都不願付出,若是如此,只怕請人教導那些孩子,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舉吧!」鄒淵故意激將。
席凝羽嗤笑一聲,然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了看鄒淵,「不然呢,難道還要本姑娘跟你這個窮酸學繼續演?無聊不無聊,雖然不太明白你跟那邊那傻子想怎麼樣,但是你們這痕跡也太明顯了些,試探我也用些心思才是,這麼容易被我看破,真是無趣兒得很!」
被席凝羽這麼一點破,不光凌玄逸吃驚,就連這個自視甚高的鄒淵,也不解到底是哪裡出了破綻,竟然讓這女子輕易看破。
「這,不知姑娘你是怎麼得知,我乃是故意試探與你的?」鄒淵好奇的很,於是也忘了繼續裝下去,直接開口對著席凝羽問道。
席凝羽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冷眼看著鄒淵和那邊的凌玄逸,臉上明顯的寫著『我不爽』三個字兒。
陌影和扶琴看得出來,這次不管怎麼滴,自己主子是真的招惹了席姑娘的怨恨了。到現在自己主子還沒察覺,若是在這麼下去,只怕要有苦頭吃了。
一時眾人僵在這,最後蟾兒看不過去了,這才站了出來道:「這有何難,凌世子平日甚是維護我家小姐,今日被你這酸文在此胡鬧半天都不見他站出來說話,分明就是你二人提前有了什麼商議。如此明顯,連我這個婢女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我家小姐了!還真以為有多大能耐了,跑到我們小姐眼前獻醜!」
蟾兒這話說的有點狠,直接讓鄒淵聽的臉上好不尷尬,臉頰上遍布紅霞的站在那裡。
的確,剛才凌玄逸那一派視若無睹,還有看到鄒淵言語上對席凝羽多有相逼和嘲諷,也不見他像以往那樣維護。這本就很不正常,加之凌玄逸身後那幾個跟班,雖然也沒有誰開口說一句,但是鄒淵言語太過時,他們眼光中都數次閃過異色,席凝羽又不瞎,自然看的明白。
幾次下來,在笨的也該知道這裡面不尋常了。何況席凝羽又豈是一般閨閣小姐,天生純良無知,對這些一點都不懂的人。瞧出了異常後,在心裡過幾遍,也就知道個大概了,因此看的明白了,也就沒興趣在陪著鬧了。
凌玄逸也知道要糟,他看得出來席凝羽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雖然不見破口大罵,也不見橫加指責,但是就是這種無聲無形的動怒方式,才讓凌玄逸心裏面虛了。
「鄒淵乃是西秦大儒,學士非一般飽學之士能比的。只不過是性子怪了些,愛作弄人,但是並無歹意。
今天就是特意帶他來給你過過眼,若是你沒其他意見,那過幾日便請他開始給那些孩子上課吧!」凌玄逸趕忙的從中調和,因為總感覺在不做點什麼,絕對要糟。可惜,仍舊晚了一步,話剛說完,就被席凝羽開口打斷。
「不用了,鄒淵大儒我一個平民女子延請不起,那些孩子也受不起如此大儒的教導。多謝凌世子的好意,還是改日我自己去拜請一位先生便是!今日天色不早,兩位還是請回吧,蟾兒,送客!」席凝羽說完,轉身就往後堂而去,在懶得理廳內這二人。
「且慢!」鄒淵看到蟾兒就要過來束手送客,於是急忙開口喝阻。
席凝羽聞言,也停下了往後院去的腳步。轉過身,面帶不解的看著鄒淵,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倒是在下失禮了,不過也是我想看看,凌兄所為何人,延請我出山授徒,因此對姑娘試探一二,這才多有冒犯,還望見諒!」鄒淵此時見識過了,看在凌玄逸的面子上,他也決定給那些孩子授課,若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好奇,也不會多此一舉,弄得惹怒眼前這女子。
這會見席凝羽是動了真怒,連自己的好友凌玄逸看樣子都被連累了,所以鄒淵才不得不站出來說話。
微微眯起了眼,席凝羽再次細細看了看眼前的鄒淵其人,「試探我,為何試探我?小女子甚是不解,敢問先生。試我何用,小女子如何又與先生你何干?」
「這……」被席凝羽這麼一問,鄒淵還真的被問主了,本就是因為好奇才多此一舉,現在被人問在當面,的確說不出個道理來。
可是席凝羽可不會這麼簡單放過,既然話已出口,而且這會心下正自不爽著呢。席凝羽豈能這麼容易讓鄒淵好過,「若說試探,為的是看看小女子,是不是拿著為那些孩子尋個教書先生,從而為我自己博取一個好名聲為目的,而讓先生來決定出山與否的話,那小女子也只能說,先生也不過是個虛有其名之輩的人罷了!
若說試探我,是為了先生你看一看,凌世子是為了誰,才延請先生這等大儒出山授徒,從而滿足先生你個人的好奇之心的話,那小女子也只能說,先生你也不過是個喜好家長里短的俗人罷了!
那么小女子倒有一問,先生所謂何來?」
鄒淵剛想要回答,席凝羽卻根本沒有給他開口的意思,接著剛才所問,席凝羽對著鄒淵又道:「什麼當世大儒,學識於一般儒士難以企及,不過是一個閒來無事的,日日虛耗時光的山野村夫罷了。
說什麼學富五車,見識廣博,不過是抱著一肚子爛書本,坐等老死,卻絲毫不去作為的虛名之輩而已。便是一泥腿子農夫,也比你這滿腹學識,卻碌碌無為的酸文人活著更有用些。
仗著那點才學,便目空一切,看什麼都覺得比自己低一等。什麼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我呸,不過是屎殼郎抹shi,表面光的文章。能使百姓生活富足嗎?能讓戍邊的將士刀槍不入不死不傷嗎?能讓這西秦朝,真的無奸無佞,朝野清廉嗎?
那些個貪官污吏,有誰不是十年寒窗,那個不是苦讀詩書,方才一朝金殿提名,步入仕途的?可最終又有幾人是公正廉明,仰不愧天府不怍地的清官老爺?
似你這等請你教幾個孩子,都要去試探這個試探那個,不然就覺得顯不出自己多能耐的人,整出這麼些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事兒,有什麼意義又有資格覺得萬般皆下品?
你這無為無著山野閒散,不過仗著讀了幾年的書,比旁人多看了一些山川民俗,便以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是這天下間,你又真的能盡知其意嗎?若是不能,又有什麼資格憑著肚子裡那點學識,來試探姑娘我,你憑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