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雙人合力

  黎明出，霞光萬丈。

  一列火車從遠處迎著朝霞，背對著藍天而來，在即將出現太陽的光輝下行進，像是一條貫穿於黑暗，進入光明的史前巨龍。

  火車裡面，一片寂靜，較比之平時還要平靜無聲，似萬物在沉眠之中。

  但一些心思敏感，或是就在局中的人清楚，這只不過是暴雨來之前的平靜，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抑。

  此刻的平靜壓抑的越厲害，說明爆發就會越劇烈。

  此時，極少有人經過的車廂裡面。

  一名身著深色衣服的男人背著包裹，眼神有些疲倦和無力，顯得很是頹廢，像是被什麼難事給為難住了一樣，眉宇間寫滿了憂愁。

  背對著冰涼的鐵皮坐在地上，他抱著包裹，蜷縮在牆角，閉上眼睛，似乎很是疲倦，想要這裡眯一下。

  暗中。

  有一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背後的鐵皮，用關節敲兩下，用以製造清脆而不刻意擴大的聲音。

  眯著的眼睛悄悄睜開一道縫隙，用餘光瞥著兩側的位置，見無人之後，才緩緩起身，推開後面的房門，慢悠悠的弓著腰走了進去。

  「怎麼樣？」迎接而來的是房間裡面的一道低語，詐然而起。

  男人眼神如常，沒有被驚嚇到，顯然對於這道聲音的出現早有準備，輕飄飄的說了句：「等一下。」

  說著，他回過身，躲在門窗窗口的位置，向外面瞥了兩眼，再將耳朵放在門上，確定身後沒有尾巴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有尾巴？」

  「沒有，只是確定一下。」

  房間裡面，光線被黑色的幕布擋住，顯得有些昏暗，在房間的各個位置，都擺放著行動所用的裝備，偶爾閃過深沉的光澤。

  男人走到一旁坐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腿肚子，呼出一口濁氣，神色的疲憊不似作偽。

  「外面怎麼樣？」

  房間當中，一人從黑暗的帷幕下走出。

  這人比較年輕，看起來像是二十四、五左右，五官端正，長發搭肩，被一根發繩束縛著，眉毛狹長，眼睛微翹，給人一種陰柔、陰狠結合的複雜感覺。

  他是特高課此次任務的行動副組長，鍋島光茂。

  在特高課備受重視，是一名天才特務，曾立下多次功勳，在行動統領、探察敵情方面有極大建樹。

  先前的低語，就是他說出的。

  現在顯得有些疲倦的男人是特高課情報處一名偵探情報員，名為酒井正規，他的專業素養很強，在跟蹤與反追蹤、偵查情報方面的能力非常高，曾任命為特高課特務課程的教官。

  酒井正規與鍋島光茂兩人相識已久，酒井正規曾在鍋島光茂少年時，當過他偵查情報方面的老師。

  「不太妙。」

  酒井正規說道：「斧頭幫的百樂堂堂主付元明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火車上一樣，即便現在幾方無暇顧及他，也不見他出現。」

  「中國的軍事情報處不知處在何處，不斷在給我們造成麻煩，有兩名特工已經回歸天皇陛下的懷抱，當然，我們也並非是一無所獲，有四名軍事情報處的特工被埋伏暗殺」

  酒井正規先把目前的人員損失說了一遍，並付諸詳細的介紹和解釋。

  鍋島光茂微微點頭，神色並沒有因為兩名特務的損失而有所氣氛，因為總的來說，軍事情報處的損失更大，特高課方面是占優勢的。

  「有查到什麼情報麼？」

  「沒有。」酒井正規搖頭，現在哪裡能查到什麼情報，又不是和平時期，根本沒有打入敵方內部的時機。

  「這樣看來，我們還是占著很大的優勢的。」鍋島光茂的眼睛中露出野心的光芒：「即便沒有抓到付元明，覆滅軍事情報處和中央黨務調查處的兩方力量，也是一件大功。」

  酒井正規不可置否，這的確是件大功，比抓到付元明還要大的功勞。

  「組長他們監視中央黨務調查處的行動進展如何了？」鍋島光茂眼睛裡面露出明顯的野心，本就陰柔的眼睛平添幾分狠辣，有些迫不及待：「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中央黨務調查處的根據點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不過還需要調查具體的情報，為了有更大的把握，等到中央黨務調查處的力量薄弱時，再動手不遲。」

  說完，酒井正規補充道：「這是組長的意思。」

  「中央黨務調查處的實力不高，我們完全可以摸到他們的跟腳，直接偷襲。」鍋島光茂微微皺眉，他與組長和酒井正規的意見不符，他想的是儘快解決掉中央黨務調查處，消磨掉中國的力量，避免中途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變故，然後再對軍事情報處下手。

  特高課，有這個實力。

  而且，他也對這次功勞無比眼熱，迫不及待的希望能立功，到時候再晉一級。

  「鍋島君，任何人都不能小覷，不然容易吃大虧，中央黨務調查處是與軍事情報處齊名的諜報組織，充分說明他們的實力。」

  「他們沒有和我們特高課接觸過，相同的是，我們和他們在之前也鮮有交手，實力、習慣不明，我們還是需要小心謹慎一些。」酒井正規不與苟同，搖了搖頭，勸解幾句。

  鍋島光茂是天才，背負著天才之名，自幼被同齡人敬仰、長輩誇獎，養成一個傲然的性格，導致他有些輕微的目中無人，或者說過於自信。

  「酒井老師，您和組長還是太過于謹慎了。」鍋島光茂不認為自己是自大，而是覺得酒井正規和組長的考慮太多，謹慎心太重反而錯過時機，耽誤行動。

  酒井正規笑了笑，渾然不理會鍋島光茂的不滿，他教過鍋島光茂，自然對這位學生的性格有所了解。

  「這是組長的命令，鍋島君，你應該相信組長的能力，他既然選擇謹慎行事，自然有謹慎的道理。」

  鍋島光茂嗷嗷撇嘴，就知道拿組長來壓我。

  「嗨依，我知道了，一定會按照隊長的指示行動。」

  鍋島光茂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心中仍然不覺得自己是錯的，只是礙於組長的命令，他這個副組長只能聽之任之。

  「其實，軍事情報處和中央黨務調查處真的不能小覷。」

  酒井正規想了想，唯恐鍋島光茂因為這種驕傲的心理而耽誤大事，說道：「內務省的人遭遇多次中國特務的偷襲，損失非常大，鈴木隊長麾下的內務省特工近乎消磨殆盡。」

  「之前我得到消息，內務省又有三名特工回歸了天皇陛下的懷抱，鈴木隊長親自出馬，卻是連對方影子都沒瞧見由此可見，中國特務還是很有能力的，不能小覷。」

  戰略上重視敵人，戰術上藐視敵人。

  這是酒井正規一直銘記，遵遁的思想習慣，也是他存活至今的道理。

  大意失荊州，這句話是一根鞭子，鞭策那些自大的人。

  鍋島光茂的神色微微一凜，眼中浮現出凝重的光澤，問道：「襲擊內務省的人，是中央黨務調查處的人幹的？」

  「目前還沒有得到對方的準確情報，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身份，鈴木花相正在帶人調查。」酒井正規倒沒有隱瞞什麼，將一切都托盤而出。

  鍋島光茂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記得，內務省這次登上火車的人也就在十人左右吧！」

  內務省和特高課分工行動，依照各自的保密原則，他能夠知道這些，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不錯，應該是十二人。」酒井正規點頭，他是偵探情報的專家，對內務省的具體人數，輕輕一調查就查到了。

  當然，也是內務省對特高課沒有什麼提防的心理。

  「那，現在.」

  「現在包括鈴木花相在內，還剩下三個人了，他們的副隊長也在之前喪命，聽說對方窮凶極惡，那個副隊長的死狀非常悽慘。」酒井正規嘆了一口氣，這也是他對中國特務無比重視的一個原因。

  內務省的特務準確來說和特高課的實力相差並不懸殊，對方能給內務省帶來損失，說明也能給特高課帶來損失。

  他這次之所以在火車上累的夠嗆，也就是想找到關於對方身份的情報，可卻是徒勞無功的回歸。

  鍋島光茂微微皺眉，神情嚴肅的在房間裡面渡步，鈴木花相這個人，他也曾聽過，在內務省比較知名，若不然也不會負責斧頭幫的事情。

  能給鈴木花相帶來這麼大的難堪，這些中國特務的實力著實不是很簡單，不能過於輕視。

  「鈴木花相呢？」

  酒井正規說道：「鈴木花相暴怒，有和中國特務不死不休的架勢，中央黨務調查處據說已經折損五人，損失不小，不過還是沒有找到對方的身份。」

  酒井正規的神情嚴肅，非常凝重，他剛剛接觸過鈴木花相，發現對方已經接近瘋狂了。

  內務省險些被全滅，鈴木花相在日後必將受到內務省的嚴懲。

  料想到今後的結局，鈴木花相不爆發才是怪事。

  「這樣麼？」鍋島光茂喃喃一聲，想了想，說道：「傳遞消息給鈴木花相，讓他暫停行動，與我們特高課聯合行動。」

  「你的意思是？」

  鍋島光茂說道：「內務省就剩下三個人，還有什麼力量，如果是中國特務做局，很輕易的就能把鈴木花相三人覆滅，讓內務省的準備揮霍一空。」

  「況且，鈴木花相現在的情緒也不太對，這番繼續下去，難逃送命的結局。」

  內務省就剩下鈴木花相三個人，這等力量太過於薄弱，即便是舉動瘋狂，也不過是剎那光陰罷了。

  最多能拉幾個一同赴死，但終究還是要把命留下。

  這番舉動，並沒有太大意義，而且還很愚蠢。

  特務不是鐵血硬漢，犯不著以血還血，以命換命，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穫，才是他們的追求。

  內務省的布置被滅，對特高課有害無益。

  等到日後，內務省再多出什麼聲音言指特高課袖手旁觀，不願出手相助，鍋島光茂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這根本就無法解釋。

  這個鍋，他們必須要背上一部分。

  所以說，能保全一部分內務省剩下的人，就保全一下。

  「鈴木花相可能不會聽命.」酒井正規搖頭，一方面是內務省不會聽從特高課的調遣，另一方面就是鈴木花相現在真的快要瘋了，不殺敵誓不罷休的那種，可能對鍋島光茂的話理會都不理會。

  「那就強硬點，不聽話也得聽話，他們就三個人，強行帶回來就是了。」鍋島光茂冷哼一聲，陰柔的眼睛閃過不屑。

  內務省的特工只不過是在身份上比特高課要高點，但論實力，特高課還是比內務省要高出不少。

  而且，鈴木花相應該也知道什麼叫做好賴。

  「鈴木花相要是記恨下來，你.」酒井正規唏噓一聲，他總覺得鍋島光茂的想法過於大膽、偏執，有些不考慮後果。

  「鈴木花相是個聰明人，我早就知道。」鍋島光茂說道：「這次行動，建議一下組長，以特高課和內務省聯合行動為名，分給鈴木花相一份功勞。」

  如果真是讓軍事情報處和中央黨務調查處覆滅，這個功勞之大，完全可以讓鈴木花相放棄仇恨。

  而且，有特高課幫忙，總比鈴木花相三個人要強上很多，至少不會讓他們送命。

  「好。」酒井正規沒有說什麼，微微點頭，他對體系這方面不太懂，不然以他的資歷，早已經手握實權了。

  鍋島光茂這個舉動，直接拉近了和內務省之間的關係。

  內務省可是特高課的直屬領導單位，內務省只要承了這份情，一句話下來讓鍋島光芒晉升，並非是什麼難事。

  「需要我去通知麼？」

  酒井正規捶了捶腿，動作很明顯，他有些不想動，無非就是一個跑腿的活，他已經夠累了，可不想再參與進去這種簡單的工作。

  「不用了。」鍋島光茂搖了搖頭，瞥了一眼身後，叫出一個人，讓他來負責跑腿的工作。

  「這是特高課和內務省之間聯絡的標記和半片圖紙，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後，將原話轉告就可以了。」酒井正規樂不得如此，快速把一切聯絡需要的東西和技巧，注意的方面都給提供給了那名特工。

  「見到組長，把我的意見也傳遞一下。」鍋島光茂也是悉心安排，宗旨非常明確。

  消滅中國特務，保住內務省的鈴木花相三人。

  「嗨依，請鍋島組長放心，屬下保證完成任務。」

  那名特工領命，以極快的速度換好便衣，佩戴上槍枝，轉身而去。

  出去後。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

  就像是剎那之間，房門猛地一顫，傳出一道沉重的悶響。

  房間內的眾人臉色大變，皆是提高戒備，凝重望去，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隨即，房門大開。

  先前推門而出的特高課特工以一個被踹飛的姿勢闖了進來，躺在地上，嘴唇發紫，了無生息。

  眾人的瞳孔一縮，剛要準備行動，就見到一個黑色疑似炸藥筒的東西飛了進來，頓時臉色驚變，連忙躲避開來，內心大罵出聲。

  大爺的，在火車上居然用炸藥。

  玩同歸於盡？

  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