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小說 >諜策 > 第166章 酒玫瑰

第166章 酒玫瑰

2023-11-16 03:17:06 作者: 黑白錦鯉
  「不過,究竟是拖延時間,還是213號房間就是個假話,只要一去便知。」

  一念至此,秦修文挺起腰板,雙手插在口袋裡,微低著頭,帽檐遮在眼前,露出削尖了似的下巴,走向記憶中的第二車廂213號房間方向。

  他的步子不是很大,看上去也不是很快,但轉眼間,他就已經走出幾米遠,再過一會兒,人就已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在他離去過後,走廊裡面沉寂片刻。

  一間房間的房門打開,探出一個迷迷糊糊的小臉,頭上還散著亂亂的頭髮,望向秦修文離去的方向,沒等她有任何反應,房間裡面就伸出一隻大手,直接薅著她的頭髮給拽了回去。

  「告訴沒告訴你,別出聲,也別發出任何聲音。」緊接著,房間裡面傳出低低的呵斥聲,聲音中還蘊藏著極深的恐懼。

  聲音打破了沉靜,周圍的房間裡陸陸續續的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隨時都準備縮回去,唯恐遭了魚池之殃。

  望見燈光下那破碎成塊的玻璃,滿地的血腥點綴著朦朧的光芒,在地面上淋浴著血液的腳印倒映在瞳孔中,令人感到極深的恐懼,手指都為之打顫。

  循著還有血液的腳印轉過頭,看向腳印離去的方向,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感覺脖子上出現了一抹涼意。

  這個世界上不乏膽子大的人,他們走出房間,站在血液、玻璃映目的門口,看著裡面的血液,皆是吸了一口涼氣。

  「這屋子裡面的人呢?」

  「出了這麼多的血,人還能活麼。」

  「沒看窗戶打開了麼,屍體一定是被扔下去了。」

  「嘶,真是殘忍.」

  「啊~我滴媽呀!」

  「哎呀我去,你瞎叫什麼,嚇死老子了。」

  「咕嚕.咕嚕」

  「這這個屋子裡面有.有死人!」

  「嘶!」

  「這究竟是什麼事兒啊,都死了兩人了,這列火車也太不安全了吧!」

  「安全,這世道哪有什麼安全的地方。」

  「行了,趕緊回去歇著吧!這事兒跟咱們沒啥關係,回去睡覺,就當做啥也沒看見,避免平白無故的遇見什麼劫難。」

  「天天都死人,死人有什麼好看的,行了,該走走吧!」

  「待會兒火車上的警務就該來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悠著點,咱們都是普通人家,家裡邊那點小錢和那些大人物相比,就跟地上的螞蟻似的,別想不開——找死。」

  「走走走,散了散了。」

  「.」

  火車。

  某個房間裡面,窗外是漸漸覺醒的天色,還有火車行駛的聲音。

  車窗口,坐著一位非常美麗的長髮女人,雙腿迭加在椅子上,飄逸長發垂在肩上,隨風飄動。

  氣質慵懶而誘人,散發著女人獨有的風味,就像是成熟的水蜜桃,吸引力十足,有種讓人中毒的感覺,比之天邊升起的那抹朝霞更美。

  手指輕挑,白淨而修長的手指挑起一個蘋果,指甲輕掠,一層蘋果皮就這麼削了下來。

  把蘋果放在唇邊,酒玫瑰啃了一口,在蘋果上留下一個唇印,然後偏過頭,輕輕地瞥了一眼。

  在她身後,地面上是變了顏色的血液和不知名的液體,在這些令人覺得噁心、恐怖的液體中央,是池田和水青兩個人,當然,不排除是屍體。

  酒玫瑰站起身,再啃了一口蘋果,隨手扔到一邊,踩著血液來到二人面前,傳出踩水的聲音。

  長發遮住了她的臉,素手在較顯寬大的衣袖下面若隱若現,隱隱間似乎還能看見一絲寒光,沾著血腥的味道,給人一種既美麗又妖艷,還有一些奇怪的感受。

  「考慮清楚了麼?」都已經這麼久過去了,酒玫瑰有些不開心了,耐心近乎被消磨乾淨,更沒有多少好奇心了,她覺得有些累了。

  「如果,你還不說清楚的話,你就疼死吧!」

  酒玫瑰把阻礙視線的長髮捋到耳後,輕吹一口氣,把散落下來的髮絲吹到一邊,低著頭看著地上躺著的池田,妖艷嫵媚的眼眸明明很動人,卻讓人如墜冰域,渾身冰寒。

  地上。

  水青的生命特徵已經完全消失,死狀極其悽慘,體表上看起來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卻是令人感到極深的恐懼。

  眼睛瞪的很大,像是兩顆大珠子,臉色青紫,皮膚癟了下去,像是貼在骨頭上,張大著嘴巴,滿嘴血腥味的惡臭瀰漫。

  這個樣子,就像是鬼怪故事裡面的鬼怪,容貌極其恐怖,一眼望去,足矣令人三天吃不進飯。

  顯而易見,他在生前經歷的事情是噩夢級的遭遇。

  一旁,勉強還活著的池田也好不到哪去,只能說勉強還活著。

  或許是肉多抗折磨的原因,池田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皮膚發紫紅色,眼神中蘊含著極深的痛苦,痛苦之餘就是茫然和呆滯,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沒有一刻在停歇。

  他的雙手像是枯爪一樣摳在地上,指甲已經斷裂,時時都在冒出新鮮的血液,已經滲透進了地板裡面。

  陰森,恐怖,就像是鬼一樣。

  現在的池田,只能這麼形容。

  「我說過,我不是很想用特殊手段審訊你們的,可正常的刑訊工作,我真的不太懂,而且也缺乏工具。」

  酒玫瑰掏出一根香菸,點上,放在唇邊,深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帶著香氣的煙霧在眼前朦朧。

  池田僵硬的動彈了一下頭部,起伏的胸膛再也不復之前的雄偉,肥肉已經轉化成汗水流淌在身下,微微起伏著。

  此時,在他眼裡,酒玫瑰的美貌再也不令他魂思夢繞,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深處的魔鬼,一個可怕的惡魔,成為他永恆的夢魘。

  這個女人,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池田的眼神中帶著極深的恐懼,根本掩藏不住,磨滅不了,這種恐懼的深度,已經將他的仇恨完全消融,心中只餘下恐懼。

  酒玫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仔細端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你的身體裡面現在毒性太多,而且裡面還有許多的相對矛盾成分,毒性加具,如果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應該會承受不住。」

  說話的時候,她瞥了一眼水青的屍體,顯然,承受不住的下場就是和水青一樣,死的不能再死。

  池田眼睛睜大,呈紫黑色的嘴唇蠕動,不知為何,他聽見死亡這樣的暗示詞,並不覺得緊張,反而感到無比的期待,迫不及待的希望死亡的到來。

  現在的他,太痛苦了,恨不得立刻死去。

  如果不是自殺的工具、毒藥,已經被酒玫瑰拿走,他拼盡性命也要自殺。

  這般活著,還不如死去來的痛快。

  「所以,我不能用毒了。」酒玫瑰的聲音當中並沒有任何惋惜,只是有些不開心:「你在逼我用我不擅長的東西。」

  可謂不擅長的東西,自然就是用作於身體外表的刑訊手段。

  酒玫瑰對暗殺、毒藥方面稱得上是最專業的專家,但要說刑訊這方面的知識、技術,就遠遠不如軍事情報處、特高課這些諜報組織專業了。

  因此,酒玫瑰才不願意用自己不擅長的手段。

  可池田現在的身體,真的讓她最擅長的方面沒有了用武之地,即便是刑訊,她也要小心會不會一個不注意給弄死。

  聽到這話,池田瞪大眼睛,整個人都要錯亂了。

  誰逼你了,誰逼你了啊!

  明明是你在用刑逼供,為什麼弄得好像我逼迫你一樣。

  池田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不由得吐出一口老血,渾身顫抖的很嚴重了。

  他本就毒藥入體,現在情緒一激動,血脈僨張,血流速度加快,帶來的痛苦更加劇烈。

  「呼呼哧」呼吸聲像是拉風箱一樣,還從口鼻當中帶出血液。

  「酒酒玫瑰,你又不是軍事情報處的人,打聽我們特高課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池田仰著頭,渙散的眼瞳看著酒玫瑰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眸,費勁力氣的說出這番話。

  說完,不僅覺得疼痛,而且還四肢無力,渾身更是提不上力氣來。

  他能感覺到,胸腔當中的心跳聲已經越發的清晰,跳動的頻率在加快,似乎要從他的耳朵中鼓出來。

  「我的好奇心一向很重,不把心裏面的好奇解開,我要有好長時間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酒玫瑰的性格偏現於完美主義者,同時還有強迫症,而且特別厲害:「所以,你不要逼我了,趕緊說吧,只要你說了,我保證你不疼。」

  酒玫瑰眨了眨眼睛,那雙黑色的大眼睛裡寫滿了真誠的說服力,令人不忍拒絕。

  可池田現在已經對她的美貌免疫了,鬱悶的想吐血:「我我沒有逼你!」

  酒玫瑰微微蹙眉,神情更加不開心:「你現在明明就是在逼我。」

  池田眼睛瞪得更大,一口血吐了出來,思緒紛亂:「我我沒有,是.是你在.在.」

  池田差點被氣死,清晰的感覺到心裏面揪了心的疼,讓他抓狂。

  這個女人,蠻不講理。

  「你是說我在逼你麼?」酒玫瑰覺得特別委屈,磁性的聲音令人難以禁受:「我哪有逼你,明明是你不想告訴我,是在為難我。」

  池田眼前發花,渾身無力的虛脫在地上,不想說話,他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委屈的想哭,或者說被人欺負的想哭,而且還沒有能力反駁。

  身家性命在他人手裡掌握,哪能由他做主,而且即便他想要反駁,身體的力量也難以支持他再多說什麼了。

  池田犯了一個最嚴重的錯誤,那就是和女人講道理。

  和女人講道理,這本身就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說說吧!」

  「說幾句話又不會少塊肉。」

  「別裝啞巴,我知道你還活著呢。」

  「.」

  酒玫瑰的求知慾煥發起來,池田和水青的反抗,非但沒有讓她的好奇心減少,反而讓她的好奇心越來越重,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也沒有什麼目地,只是單純的覺得好奇。

  至於滿足這種好奇心的過程,就不是她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殺人、折磨人,這對她而言就像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可值得猶豫、多想的。

  「酒玫瑰。」池田眼睛裡的血絲越來越多,神智有明顯的減退,多是迷茫和渙散,費力的喘著粗氣:「這件事情,你參與進來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才不怕。」酒玫瑰無所謂的撇了撇嘴,一點沒有懼怕的意思:「究竟是什麼事情我還不知道,有什麼好怕的。」

  如果連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想憑藉幾句話讓她退去,那她也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酒玫瑰了。

  「你是在找死」

  「你才是在找死。」酒玫瑰直接反懟了回去,看向池田的目光頗有些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意思。

  若不是池田身體已經禁受不住更多的毒藥了,她一定不會吝嗇毒藥這種東西。

  池田呵呵一笑,呼吸聲更重:「酒玫瑰,你知道這列火車上都是什麼人麼?」

  「日本內務省各個組織的特務,還有我們特高課,中國還有軍事情報處,中央黨務調查處,無論是誰,參與進來都有性命之憂,更別提你還是獨身一人。」

  「我勸你,還是立刻把我放了,以免事後後悔,悔之莫及.」

  「酒玫瑰,我可是給你機會了,你最好仔細想想,不要衝動下決定。」

  「特高課,就是特高課,你招惹不起。」

  酒玫瑰眨了眨眼睛,對池田的話沒有應聲,而是用手指纏著一縷秀髮,默默地思考著什麼。

  池田面露得色,繼續說道:「酒玫瑰,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在東北橫行霸道,也不過是因為你居無定所,到處遊蕩,並非是日本憲兵司令部忌憚你,如果真是要收拾你,你想跑都跑不掉。」

  「如果你真的耽誤了大日本帝國的計劃,特高課的力量一出,你就會知道一個人和一個國家之間的差距。」

  「.」

  酒玫瑰放下手指,用餘光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說的跟真的一樣,當初你們特高課還不是散播出我的懸賞令,五十萬,聽著都讓人動心,而且還出動一支中隊想要圍堵我,最後還不是讓我安然無恙的逃出來了?」

  「不僅如此,你們日本人好像還死了不少人吧!」

  「哦,對了,鬼迷心竅的中國人也死了不少,不過他們是想要我的人頭,也是活該。」

  作為在東北地域橫行無忌的殺手,酒玫瑰早已經習慣了日本人的追殺,也習慣了鬼迷心竅的中國人追殺,從那樣的環境當中活下來,並且還名聲大振,她豈能在乎池田的威脅。

  就這樣的威脅,連讓她的內心掀起波瀾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你這樣一說,我對你們的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酒玫瑰舔了舔嘴唇,她好奇心濃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就想喝酒,此時她的心裡就跟被貓撓了一樣,貓爪子讓她渾身不自在。

  池田多少也聽過一些酒玫瑰的事跡,此時又見到她的表現,索性也不再威脅了,心中暗罵一聲:「瘋女人。」

  這年頭,只有瘋女人才能不在乎特高課、內務省、軍事情報處、中央黨務調查處這幾大勢力吧!

  「一個毫無根基的瘋女人,只要特高課找到她的弱點,輕而易舉就能摧毀她。」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