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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他哥一口飲盡杯底的蜂蜜水,被甜得蹙起了眉,又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昏頭了。」
梁閣名字一叫出來,班上大部分人都抬起了頭,興沖沖地,有人笑著問他,「梁閣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梁閣視線投到最後一組時怔了一瞬,攢了下眉,祝余立刻埋下臉,梁閣眼神在教室里梭巡片刻後說,「我弟病了。」
梁閣很寵愛弟弟,祝余知道的,今年九月梁榭升小學,祝余還憂心,「那他的頭髮要剪掉嗎?」
多數公立小學都對儀表有要求,男生不許留長髮,比如梁閣讀過的A大附小。
梁閣騎著公路車,「不剪,他喜歡。」
「學校不是不讓男生留頭髮嗎?」
梁閣說,「去讓留的學校。」
祝余心跳快得喘不過氣,幾乎穩不住心神,緩了會兒才想起用餘光悄然看窗玻璃上傅驤的影子,見他正後倚著,也看著教室前方,辨不出情緒。
祝余慌得口乾舌燥,垂著眼,感覺心臟在一下下撞著喉口。
怎麼辦怎麼辦,玩脫了,他的計劃不是這樣的,應該是梁閣在b市光芒萬丈地選上信競國家隊,而傅驤神經病發作不知死活去搞葉連召。
傅驤從不承認祝余在他眼裡有什麼不同,非說和其他蠢貨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祝余更蠢一些。
但傅驤是這樣的,就算他把祝余當垃圾,他能一腳把祝余蹬到地上起不來,但別人碰都不能碰。
不行,不能讓神經病把矛頭對準梁閣,又偏偏是這種時候。
班上有些躁動,梁閣剛回來還沒換上校服,但確實天生是做紀律委員的料,說了句,「安靜。」
也沒再看祝余,就徑直回座位了。
他們先前就有意在人前疏遠,於是課間梁閣也沒來找他,祝余雖然面上裝作寫題,但幾乎所以注意力都在那邊,看梁閣低頭寫字,利落地轉筆,不時有幾個人和他搭話。
一直到吃飯時間,他還沒想好該怎麼是好,不敢在教室耽誤。去他媽那拿飯時下了雨,冬天的雨寒而涼,冷雨疏疏,他媽那正是客忙的時候,又怕他吃飯受了風,叫他帶回教室去吃。
這會兒傅驤和梁閣應該都不在教室,應該還有不少人不去吃飯,沖泡麵或者吃餅乾。他提著保溫桶匆匆望教室去,前門正有兩個人出來,等那兩人走了,祝余看清教室,瞳孔急縮,登時僵在當場。
教室里只有三個人。
梁閣坐在座位上,後搖著椅子,側過臉在看窗外的雨。
傅驤也坐在座位上,正左手托著臉笑意盈盈地望著祝余,似乎在等他進來。
還有一個女孩子,正低頭在書包里掏著什麼,教室里靜悄悄的,只走廊上走過三兩個男生有嬉笑的打鬧聲。
祝余怔在門口,被傅驤盯了許久才低著頭進來,他坐在座位上,打開保溫桶開始悶頭吃飯。
他背後有起身的動靜,傅驤踱過他身邊的過道,落坐在他前桌的椅子上,梁閣也看了過來。
掏東西的女生摸出一個蘋果,跑出去了。
教室這個空間裡只剩他們三個人,祝余焦灼得胃都開始絞痛,幾乎想逃,根本不看傅驤,只低著頭一口一口吃飯。
傅驤左手撐著臉饒有興致地看他吃飯,吃得很快,而且多,從小到大都差不多這個樣子,呼嚕呼嚕。
他看著祝余笑起來,眼睛狹長,幾乎有些溫柔,「小……」
卻又停住,不再說了,他笑著移開視線,往後一瞥,眼神遽然和梁閣對上了。
傅驤斷眉挑了一下,笑容漸漸隱淡下去,一瞬不瞬地和他對視著。梁閣沒什麼情緒,像只是無意投過來一眼,可他天生看人那樣子,眼神又淡又空,比傅驤的傲慢還要多一分冷漠,像在看你卻又像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
傅驤幾乎立刻被這雙眼睛裡的輕視惹火了,他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差點要笑。
忽然,後門傳來吵鬧的動靜,是班上一夥男生吃完飯回來了。
梁閣率先漠然地錯開了眼,眉蹙起來,說了句,「什麼東西?」
旁邊的周韜沒聽懂,「什麼?」
他氣壓很低,「來了個什麼東西?」
周韜半天才醒悟過來,駭了一跳,連忙低下身小聲答,「你說傅驤啊?」
傅驤也收回視線,站起身,左手撐在祝余桌上,像隨口說起,「葉連召?」
祝餘一瞬間興奮得幾乎顫慄起來,心思百轉千回,牙關緊了緊,已經做了權衡。
他看著傅驤,像是慌張,「你怎麼……」
傅驤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坐回到座位上,再沒說什麼。
所幸這天傅驤再也沒抽風似的上來看他,和平時一樣,坐在後面看似和祝余並沒什麼交集,只偶爾有新結識的人來找,才愛答不理地出去一趟。
祝余暗中的注意力又開始往最後一組最後一桌傾注,看著梁閣轉三角尺,刷題,「嗯」「啊」地和人說話,不時還往這邊看。
好像瘦了一點,每次梁閣出去集訓都要瘦,卻還是那個樣子,高高挺挺的,祝余心裡嘆氣不停,想怪他又想親他----不是叫你別回來嗎?
梁閣是豬!
好想你。
到晚自習下課,班上的人斷斷續續走了,梁閣和幾個人一起出去的,往前面那個樓梯走了。祝余等了會兒,收拾書包,沒走後面那個樓梯,因為還有可能遇上,他直接往實驗樓那邊走,傅驤慣例跟著他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