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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祝余在寫題,王洋看見他停了下筆,卻沒有抬頭,沒握筆的手緊了緊,似乎想迅速拿過去。
后座的新同學忽然開口,並且直接伸出手,「什麼東西?給我。」
王洋愣了愣,還是友善地把橡皮給了他,「橡皮。」
這是上周模考前,他橡皮不見了,祝余借給他的橡皮,他忘了還。他想藉機來和祝余說話言和,他非常喜歡祝余,他先前一直自認是班長在班上最忠誠胖胖的擁躉,他不想祝余和他鬧矛盾。
傅驤把玩了一下那塊平平無奇的橡皮,然後拉開窗,直接扔進走廊上的垃圾桶,笑著告訴王洋,「他不要了。」
王洋都懵了,去看祝余,糯糯地,「班長……」
祝余看著他,好像看見初一時那個胖胖可愛的同桌,旋即低下眼,無所謂地說,「我不要了。」
王洋無助地站在那裡,教室的其他人聽到動靜,除了前桌的姚郡,都望了過來。
王洋走了。
站著的傅驤瞥到祝余課桌,掃見他那筆字,多看不上似的嗤笑了一聲,「還在寫文衡山。」
一直等到下了晚自習,放學回家,傅驤落後祝余兩步,忽然說,「你還當了班長?」
祝余低頭往校外走,語調平靜地回答他,稱得上溫和,「高一剛進來的時候,班主任非讓我當的,現在不是了。」
傅驤恍神了片刻,他都沒想到祝余會回答他,他已經記不清他們多久沒有這麼平和地講過話了,確實是長大了。
他笑起來。
傅驤跟著他跟到小區門口,祝余進到小區,他還跟著,進到樓里,他仍然跟著。一直到要進門的時候,祝余才回過身看著他,眉微微蹙著,眼底沒什麼情緒,臉在樓道的燈光下玉一樣靜穆清曜,「你不回家?」
傅驤忽然想起他們初中的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教語文的囉嗦中年男人,咬文嚼字,又呆又酸腐,特別喜歡祝余,說他,「性如白玉燒猶冷。」
全班都好事地回頭來打量祝余,傅驤輕慢地托著腮望著眼前他端直的後背,雖然看不見他臉,但也能想像到他此時寵辱不驚的沉靜樣子。
還「性如白玉燒猶冷」,傅驤不屑地冷笑,誰知道他前兩年,還成天嘰嘰喳喳,又吵又蠢,見誰都腆著張笑臉貼上去,像個下三濫的蠢貨。
傅驤又想起今天他那筆溫潤秀勁的文徵明,倒真有點字如其人的意思了,雖然他不太看得上文衡山,但確實秀挺漂亮。
傅驤沒再說什麼,轉身就下樓了。
祝余看著他下樓,直到樓道里再沒有腳步聲,才噁心得劇烈顫抖起來,傅驤稍微靠近他一點,他就覺得空氣黏稠得難以喘氣。
一模一樣,過了這麼久,除了更高了,傅驤和以前一模一樣,甚至要更加危險,他那晚看見傅驤的剎那,幾乎以為看見了一隻陰魂不散的惡鬼。
他為什麼回來,他怎麼沒死?
祝余目光漸深,拉開門進去。
林愛貞還沒回來,祝余回到臥室,閂上門,放了書包,和梁閣打電話。
霍青山和艾山都不在,簡希答應了不說,他祈禱沒人和梁閣私交甚篤到告訴梁閣班上每天的情況。幸好梁閣沒問那些,應該是不知道的,說完一些瑣事,他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下周,我過兩天回去一次?」
祝余情急之下立刻說了「不」,又連忙放緩語氣,「你一併參加完冬令營再回來吧,懶得飛來飛去了,其他人不是都開始上課了嗎?等下影響你國家隊選拔怎麼辦?」
就算梁閣說「沒什麼影響」,也被祝余故意無視地揭過去,「反正學習第一,我們都不要鬆懈。」
梁閣情緒明顯低下去,「那得什麼時候才能見?」
祝余聽出他不高興,稍許有些赧然地哄他說,「我給你那個,好不好?」
「哪個?」梁閣靜了稍瞬,又說,「現在?」
「你方便嗎?」
他聽到耳道里梁閣的呼吸明顯重了些,梁閣喉結攢了一下,似乎已經開始動作,聲線低磁,「你叫我名字。」
祝余臉腮紅了一紅,舌頭潤了下唇,竭力想像自己情動的樣子,開始還生澀,漸漸自如起來,「梁閣……梁閣,好疼……別磨我舌頭……」
結果真把自己說情動了,他跟著如法炮製,情火在寒夜隔著手機燒得熱火朝天,祝余神色昏聵地半闔著眼睛,意識都茫然遠去了。
外邊有窸窣的動靜,應該是他媽回來了。
祝餘一只手捂住嘴,牙齒抵住下唇,呻吟還是低弱地瀉出來,他抬起臉,細細地哆嗦,「梁閣,梁閣……」
他繃直腳尖,又癱倒下來,梁閣那邊還沒停,喘息低而重,像瀉在他耳邊。
一直等到兩方鏖戰方歇。
「應該視頻的。」梁閣嗓音還低著,有少年青澀的磁性,微喘,「想看你舌頭。」
祝余身上半褪的情熱又轟然燒起來,他幾乎能想像出梁閣此時黑亮的充滿侵略性的眼睛,惶急地掛了電話。
玫瑰色的紅霧還散在他臉頰和脖頸,雙目自含兩分春,太熱了,祝余匆匆拉開門要出去洗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