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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哦。」又推了推眼鏡,「霍青山,是跟她一起摔的嗎?」

    祝余點頭,「但霍青山一點事都沒有。」

    周敏行沒有再問,艾山下完早訓,看到黑板上的作業通知,立刻扒拉祝余要作業抄,祝余端坐回去,不借。

    艾山不依不饒,上身趴在課桌上,不住地扯他校服袖子,「不是吧祝觀音,怎麼了突然,是不是前天我把你頭看成球的事,還是一米八才能開瓜?別生氣了,輕重緩急,先把我作業的事解決!」

    你還有臉說?

    祝余回過頭,艾山聒噪的腦袋就被人從後面往下一按,叫喚一聲,梁閣利落坐回到座位上,覷著他,「自己做。」

    因為六月中旬高二就要學考,梁閣回了學校。

    複課第一天的語文課,項曼青就對他表示熱烈「歡迎」,「喲,這不是梁閣嗎?好久不見,你來上語文課啊,稀客呀。我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你看看,真對不起,老師都沒好好打扮,我不知道你今天要來上課。」

    項曼青擠兌人十分有一套,班上樂得好一陣捧腹。

    梁閣這學期上的語文課可能還不到十節,競賽遠不至於這樣忙,確實他是在躲語文課,或者說「逃」語文課,上午有語文課他上午就去機房,下午有他就下午去機房,難怪項曼青生氣。

    她又說,「你沒走錯吧?這是語文課堂啊。機房空調壞了?要不我給維修部打個電話?把你熱成什麼樣了,都來上語文課了!」

    班上爆笑聲迭起,祝余都忍不住要笑。

    梁閣從她開始調侃就站起來了,立在那,眼神低低的,「沒壞。」

    「那真是奇了怪了,機房空調沒壞,你怎麼來上語文這種無關緊要的小課了呢?」

    梁閣垂著眼,嘴唇抿一抿,「對不起項老師,我會認真上課的。」

    項曼青睨他一眼,像是終於糗夠了他,「行了。」轉而問其他人,「上次最後一名的小組是哪組?」

    課堂時常要分組討論,五六個同學分在一組,按平時答題作業和考試情況計分排名。

    同學們答是第三組,第三組的同學們又喪又臊,因為最後一名的組要表演節目。

    可項曼青說,「不對吧,我算的怎麼是第六組啊?」

    第六組就是祝余他們組,他當即反映,「沒有啊老師,我們組是第二。」

    「梁閣都沒考,你們怎麼是第二呢,他零分啊。」

    「梁閣也算嗎?」

    項曼青拍板,「怎麼不算呢?當然算,下節課你們組表演吧。」

    他們幾個關係好的坐得近,於是也分在了一組,霍青山和簡希不在,就只剩他和梁閣還有艾山三個。

    他們的表演還是命題懲罰,艾山先前還覺得有趣,沒什麼大不了,知道項曼青要他們表演什麼並放話「要沒跳好,以後每節語文課你們都上來跳」後,一直郁恨地怪梁閣,說這完全是梁閣和項曼青的私人恩怨,他和祝余純屬被殃及的池魚,又出餿主意,「還是梁閣上去徒手劈個瓜吧,不然祝余再女裝一次?」

    最後三個高高的男孩子還是在一片鬨笑聲中低眉臊眼地跳了《兔子舞》,又灰溜溜下來,才總算過了這劫。

    學考的題非常基礎,給分也松,只要及格就算合格,但梁閣太久沒學語文了,本身底子薄弱,還是有點危險。

    「為什麼這個『凱旋而歸』是對的?」梁閣抬起眼問他。

    祝余接過卷子,這類題型早就不考了,但還是耐心和他解釋。凱旋而歸確實語義冗餘,「旋」有歸來的意思,但細想這類情況很多,好比反覆推敲,推敲本身就有反覆的意思,這叫羨餘。凱旋也詞彙化為一個與原來短語同構的偏正式複合詞,日常中,凱旋而歸是習慣用語,習慣用語不講道理,但是考試的話,這套卷子答案不嚴謹。

    梁閣靜默地看著他,眼神又黑又空,是一種文盲的放空,「你好有文化。」

    祝余都笑了,「你有聽我的話嗎?」

    梁閣「嗯」了一聲,捏著他指尖把他一條手臂豎擱在課桌上,午休時間長,教室里人不太多,梁閣側著臉枕在他手腕和掌根的位置,眼瞼覆下來,懶懶地,是我已經睡了不能再聽了的意思,還曲解他的意思,「我一直很聽你的話啊。」

    頭頂風扇呼呼旋著,祝余不自然地轉頭看窗外,說得這麼乖。

    梁閣作文也常年一塌糊塗,八百字寫不滿,項曼青讓他實在不行寫記敘文,小孩作文都能勉強打個36分,再不濟32分,總好過議論文寫400字後面半個字都編不下去。

    「誰讓你寫什麼雙縫干涉實驗?還光子,狹縫,延遲擦除……你是真想教會閱卷老師怎麼做實驗啊,寫了九百多個字實驗報告,最後打個省略號加一句『這就是山頂的風景』,剩十個格子,你竟然還記得點題,很好。」

    項曼青說著都讓他氣笑了,心平氣和地再次給他輔導了一次作文。說完,她又翹起二郎腿,左手撐臉,饒有興致地側仰著頭看他。第一天報導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男孩子帥得過了頭,但梁閣寡言,又悶,是那種看起來就很獨的性子,誰想到前擁後簇的,哪裡都好,偏偏是個語文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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