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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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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下課後,他們難得像其他早戀小情侶一樣偷摸著尋了個僻靜的去處,從天橋穿過去到了綜合樓二樓最盡頭的樓梯間,頂上的聲控燈已經熄了,他們並排坐在台階上,可以看到綜合樓外蓊鬱的香樟樹和遠處天空幾顆閃爍的細星。
祝余烏眼珠在半昏的光線中炯炯地審視著他,警惕又狐疑,「你為什麼那麼會接吻?你之前也沒有談過戀愛呀,你和誰親過嗎?」
原來是這個。
「祝滿滿同學。」梁閣的手撐在台階上,上身閒適地往後仰,懶懶偏過臉看他,好像是笑的,「我從前年就開始暗戀你。」
莫名地可憐又色情。
祝余差點就被這顆酸甜的炮彈擊倒了,但他勉力保持清醒的思維,繼續拷問,「那你怎麼知道自己很會接吻?」
「我不知道啊。」梁閣說,「我準備親完,你喜歡我就說我很會接吻,你不喜歡我就說我也不會。」
梁閣一隻手移到他們之間,危險地湊近了,「你好像很喜歡?」
祝余有一點點羞恥和無措,脊背貼上樓道的牆壁,面上還沉著,恥於承認,「我沒有。」
「你不喜歡?」
祝余昧著良心較勁,「我不喜歡。」
他說完眼珠往下瞥見了梁閣薄紅的唇,梁閣更近了一些,呼吸相接,梁閣右手捧住他半邊臉,拇指輕柔地摩挲他飽潤的下唇,還沒親他,祝余自己就把嘴張開了,舌頭都探出個尖來。
根本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梁閣低低笑著吻住了他。
祝余周身頃刻間就浸滿了梁閣身上那種清新的馥郁,梁閣的右手移到他後頸時輕時重地撫摸著,另一隻手摟著他的腰,壓在牆上側著頭吻他,舌頭進得好深。
祝余以前看視頻或看其他人接吻,總覺得唾液混合舌頭亂攪,髒兮兮的噁心,但他真正親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想,只覺得快活又舒服,舌頭都像要被梁閣含化掉,渾身無力,腦子都被親融了,思緒混沌一片,眼前有金光浮動,如在夢中墜雲端。
人都是感官動物,被詬病為「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尤其是,祝余當然也是。
梁閣咬著他下嘴唇輕輕地磨,祝余又痛又舒服,鼻腔不自覺地發出些哼哼的音調,攥著梁閣的腰側幾乎要哭。
黑暗滋生出無數的旖旎與靜謐,雜沓的喘息和黏重的勾纏聲在樓道里迴響,模糊地,聽得到由遠及近的腳步和說笑聲,逐漸清晰,四瓣黏合的嘴唇仍密不可分,頭頂的聲控燈乍然亮起來。
兩人遽然分開。
祝余嘴角的口水都還沒擦,已然正襟危坐,佯作和梁閣探討的模樣,洋洋灑灑脫口而出,「世界多極化和非西方力量的上升是時代前進的方向,世界各國人民嚮往和平穩定、要求發展進步、主張合作共贏是推動歷史發展的動力……你說是嗎?」
這學期要學考,這是祝余背的政治時政題,仔細辨聽還能發現他聲線里紊亂的喘息。
梁閣:「嗯。」
祝余心口砰砰,只希望這些人能趕緊過去。
霍青山的聲音霍然響起,「你倆烏漆麻黑地在這討論國際形勢呢?勘破了什麼國運天機啊,還得偷著說。」
他們一同轉過頭去,看見霍青山和周敏行還有另外一個男生拿著筆記本在那驚詫地看著他們,應該是競賽剛下課。霍青山生龍活虎地衝過來,有樣學樣蹲在他們身後,笑眉笑眼的,「給我也說說唄。」
四月的祝余格外分身乏術,原本班務、文學社再加上學習就夠他忙活了,又要加上運動會和方陣表演,再者梁閣也不時要去機房,兩人只能見縫插針的早戀。
由於梁閣時常不在,語文成績雖然一直不俗但學習態度吊兒郎當的霍青山成了項曼青的「新寵」,項曼青時不時就要對他發難找找樂子。
今天梁閣又不在,項曼青再次把矛頭對準昏昏欲睡的霍青山,問他昨天作業做得怎麼樣?
昨天的作業是卷子,上面有屈原《九歌》中的一篇,項曼青叫他們課下查好注釋。霍青山直接誤以為是背誦全文了,他滿口應承著說我當然做了,我特熟,我再看一眼。
他一目十行迅速把整篇詩歌過了一篇,抬起頭張口就誦,「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他真就一字不落朗朗地背下來了,全班包括祝余都愕然地看著他,項曼青都被他弄得沒脾氣了,每一屆總有那麼幾個頑劣卻又聰明得讓人沒辦法的學生。
下課之後艾山興致勃勃地問霍青山怎麼記下來的,他是霍青山的同桌,當然知道霍青山課前根本沒看過那篇《九歌》。霍青山故作高深,雙手快速結了一個印,艾山以為他要念個什麼忍術,結果他雙手在書頁中虛空地捧了一捧「知識」,澆到自己臉上,嘴裡念念有詞,「青山大仙,法力無邊……」
艾山笑罵他是假神棍跳大神,霍青山說真的,不信咱們試試。艾山隨便找了套卷子,讓他用這個「邪術」把那篇拗口的說明文節選背下來,霍青山一邊捧「知識」,一邊眼珠飛快地掃過整篇文章,真背下來了。
艾山「靠」了一聲,真就跟著學起樣來,祝余也覺得有趣,笑著捧了知識澆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