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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梁閣沉默片刻,走到他身前來,掌心虛虛落在他發頂,朝自己那方比劃了一下說,「長高了。」

    祝余低下頭去,悶悶地「嗯」一聲,明明梁閣說對了,他卻矛盾地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恐怕還是憂慮更多。

    他們站在公交站牌那等車,祝余有點後知後覺的不自在,所幸沒有等太久,公交車就來了。車上人雖然不是太多,卻也已經沒了座位,還有許多鹿鳴的學生,還有人拿著小冊子在背。

    他們拉著吊環並排站著,公交繼續前行,車身有輕微的搖晃,人也跟著微微搖晃,偶爾會輕輕碰一下,梁閣間或垂下來看他一眼,旁邊有女孩子小聲背書的聲音,除此之外明明什麼也沒有,祝余已經覺得曖昧得喘不過氣了。

    「今天月考。」

    祝余神思不屬地點頭。

    梁閣忽然問,「要打賭嗎?」

    祝余茫然地看他,「什麼?」

    「賭誰考得好。」梁閣垂下眼和他對視,眼神黑魆魆的很鋒利,「輸的答應贏的一件事。」

    祝余有種被他困住的錯覺,他沒有回答,一是他在消化這件事,二是在權衡。

    他這個人並不能很快進入一個新狀態,或者說接受新壞境,他需要一個過渡的適應期,不管是高一剛進入高中,還是這次分科後,他都有力不從心的茫然感,何況他理科短板明顯。

    就算上次期末考他第四名,梁閣六十四名,他仍然直覺答應很不明智。

    梁閣像洞悉了他的猶豫,又說,「我不會提過分要求。」

    祝余躲避似的移開了視線,別過頭去。

    梁閣看著他耳後那顆小痣和皙白的脖頸, 傾下身在他耳邊說,「很怕我嗎?」

    耳邊溫熱的氣息讓祝余登時瑟縮,應激反應般立刻就出了汗,還驚得差點踩到旁邊的人,一系列反應後才訥訥回嘴,「哪有怕,我什麼時候怕你了?」

    梁閣看見他眼珠在眼眶裡倉惶地亂轉,「現在。」

    祝余喉結滑動,和他對視時欲蓋彌彰地挺直了脊背,聲音都不自覺揚起來一些,「我沒有怕,我一點也不怕。」

    「既然不怕。」梁閣直起身來,逕自拍了板,「那就賭吧。」

    什麼呀?

    祝余感覺這次月考實在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

    月考是隨機分的考場,坐祝余後面的是個乾瘦的男生,他剛坐過去,後面那人就踹他椅子,賊頭賊腦地探出頭和他商量,「你是十班的吧?答案給我看幾個行不行?」

    祝余沒有理會他,結果考試期間那人一直在後面蹬他椅子,祝余不勝其煩直接舉起了手,後面恨恨罵了聲「媽的」,立刻低著頭不再作亂。

    監考老師走了過來,祝余敷衍了過去。

    連續幾場考試都很不趁手,很沒有題感,題型又新穎,做起來很煩躁。

    他還記得國慶放假前化學老師說,「這次月考的化學選擇題是我出的,很簡單,我對大家要求也不高。」

    班上已經開始歡呼了,化學苦手祝余暗暗鬆了一口氣。

    方杳安接著說,「全對就行。」

    祝余此時焦頭爛額地看著試卷,痛苦地閉了下眼睛,這叫很簡單嗎?

    騙人!

    月考結束後有大掃除,教室里鬧哄哄的,好些人都在對答案,嗚呼哀哉地說題目好難。祝余倦懶地回到教室,沒看到後桌的王洋,「王洋去哪了?」

    「胖胖掃環境區去了。」

    高二都成熟了些,班級融合也更快一些,王洋任勞任怨地拿著三個掃帚走在兩個女孩子後面。他們環境區面積不算小,清理起來很麻煩,為了快點完工回教室,打掃得很快,各自都出了些汗。

    王洋走在後面,看見前面說話的任晴,任晴是新分進十班的,五官不算特別漂亮,但有股古靈精怪的活潑,她坐在王洋旁邊,性格很好,還給他取了個新外號叫王洋洋。

    王洋有時候會偷偷地看她,任晴正嘻嘻哈哈地笑,她可能有些熱了,幾下脫了校服外套,露出裡面透色的T恤,能清晰地看到女孩子的內衣,王洋一眼瞥到腦袋裡頓時嗡嗡作響,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旁邊的女生察覺了,「王洋還在這呢,你就脫衣服。」

    任晴意識過來可能也有些羞窘,臉頰微紅,旋即故作大剌剌地說,「王洋洋怎麼能算男的啊,他只是一個胖胖!」卻還是把校服穿上了。

    王洋沒有說話。

    艾山吆五喝六地喊人下去打球,

    祝余剛問完,艾山就過來了,勾肩搭背攬住他們就往外走,「走啦走啦,考完了打球了!」

    祝余之前為了躲梁閣已經好久不和他們一起打球了,但現在也沒必要再躲了。

    下來的人很多,分了兩隊,祝余和梁閣不在一隊。梁閣今天格外地惡劣,兩次運著球和他對上。

    第一次微微喘著氣,邊運球邊看著他眼睛,「考得好嗎?」又說,「我還可以。」然後在他愣神的功夫就繞過他上籃了。

    第二次梁閣出了些汗,攻他防守時隔得很近,竟然好整以暇地問他,「要球嗎?」卻又不等祝余反應就抄著球從他身側過去,「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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