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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最開始她坐在梁閣周圍,很熱情地跟梁閣搭話,跟在梁閣身後跑,臉頰有不自覺的紅,存著些昭然若揭的少女思春的心思。
雖然常被簡希嘲諷「死人臉」,但梁閣在附中確實極受追捧,說校園偶像眾星拱月毫不為過。
她是忽然之間被孤立的,似乎毫無緣由,最開始是她拒絕過的一個男生和人說上過她,又有人說職高那邊人人都和她上過床,傳她是校妓,多少錢就能上一次,各種狎昵噁心的謠言沸沸揚揚。
謠言是不需要經過證實的,只要有人傳就有人聽了一嘴之後開始以訛傳訛,「校妓」這麼聳人聽聞又低俗下流的事一傳出來全校都暗自沸騰了,是「校妓」額!
梁閣那段時間在準備noip,並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回學校上課的那天,在班主任的指示下,陳凇雪在給講台上給全班道歉。
她低著頭嘴唇微弱地抿動,臉色蒼白,不知道有沒有哭,說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我會反思自己,希望大家原諒我。
她這樣可憐,放低姿態,卻仍然沒有獲得冷眼旁觀的同班同學的原諒。
祝餘一直覺得初中遠比高中可怕,尤其十三四歲,他們暴戾、衝動、混沌、是非觀尚未成型,受荷爾蒙驅使,以暴力和反抗規則為榮。
群體對一個人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尤其是心理脆弱得好似花骨朵兒的青春期,她那時候已經不坐在梁閣周圍了,梁閣也沒特地留意過她。
她在那種惡意濃度超標的群體中壓抑而陰暗地過了幾個月,竭力縮小存在感,終日恍恍惚惚,靠努力才夠得上中等的成績更加一落千丈。
她不知道怎麼辦,渺茫地求助班主任,班主任對差生不再有耐性了,「大家為什麼不喜歡你?為什麼那麼說你?叫你多反思一下你自己!我怎麼知道你清不清白?!」
情緒到了一定程度死就完全不可怕了,她麻木地出了辦公室,直接就從三樓跳下去了。
視頻被放到了網上,引起軒然大波,眾說紛紜。
年輕群體多的平台比較共情,市場下沉些的平台很多都在指責她不懂父母培養的苦心,或者是為什麼不反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世界上多的是愚蠢又自以為是的人,對別人的苦難高高在上指點江山仿若當世諸葛亮,那種狹隘又冷漠的愚蠢讓人齒冷。叫人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那些人不自知的壞與蠢。
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作為導火索的班主任公然在家長群里發了一句,「我問心無愧。」
發完後十多個家長在群里排隊回復,「老師教訓的是,請老師多多管教!」
「老師教訓的是,請老師多多管教!」
……
把梁閣他媽氣得肺管子都躥火,在群里把那幾個排著隊吹捧老師的一個個艾特出來指名道姓地罵。
「罵了很多髒話。」梁閣說。
罵得很髒,簡直把人祖宗十八代從墳里掘出來潑糞罵。
而且罵得非常有韻律感,讓人看了她那些髒話都忍不住跟著在腦子裡念出來。
祝余想了想,「你媽媽不是大學教授嗎?」
他倒不是覺得大學教授不能罵髒話,他就是想這件事鬧得那麼大,聊天記錄傳出去可能對他媽影響不太好。
「嗯。」梁閣沉著地點頭,「所以她拿我爸手機罵的。」
祝余:「……」
梁閣他爸是部隊的。
「你別在附中念了,附中根子都爛了,什麼狗家長,狗班主任,教得出什麼好東西!?」唐棠氣頭上還遷怒兒子,「我說你怎麼越看越不順眼了,我還以為是你越長越像梁譯元,原來是附中這個破學校,狗老師把你教歪了!」
越來越不順眼的梁閣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吃冰棍。
因為唐棠的怒火,他中考前都沒有再去學校了,「反正理科也不用學了,語文什麼的學也學不出什麼名堂,你就待家彈琵琶吧。」
梁閣不太喜歡琵琶,不是因為在大眾印象里琵琶偏向女性樂器,是因為他媽少女時代暗戀的是他大伯。他大伯跟他爸是兩個極端,非常溫潤風雅,琵琶聲錚錚悅耳,是少女旖旎的夢,「我在台下看他,就覺得這輩子都是他。」
她因此認定大帥哥就該彈琵琶。
更可怕的是,他爸那麼「不要臉」且善妒的人竟然從無異議。
當然這些他沒有跟祝余說。
他確實是因為陳凇雪而沒有直升附中的高中部,卻絕不是因為陳凇雪來鹿鳴的。
原來是這樣。祝余垂下眼,看著兩人前行的步伐,下意識調成一致,他清澈地笑起來,「幸好你來了鹿鳴。」
要不然,我就不能遇見你了。
晚自習前,祝余又去了文學社,他最先去文學社只是新奇,漸漸地,又發現學長學姐都很好,而且像愛護小樹苗一樣愛護他。
他進去時學姐正在看下午的採訪視頻,一把將他拉過去,「你好上鏡!臉小小的真好看!」又說,「你們班帥哥真多,一眼望過去,個個都適合早戀!」
被社長鎮壓後,苦逼兮兮地又開始找選題,她再次點進貼吧,驚愕道,「學校怎麼回事?這帖竟然還沒刪?這麼高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