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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而楊兆琥認為是梁閣,那天梁閣那種明晃晃地輕視讓他想起就火大,恨不能沒事找事和他干一架。
艾山見了苗頭,趕緊做和事佬,「隊長,你別跟梁閣槓上,他媽是A大武術教授。」
楊兆琥斜睇他,「我還怕他是吧?」
艾山識趣地慌忙搖頭,又暗戳戳說,「你知道A大武術隊吧?很牛逼的,金牌不知道拿多少了,連春晚都參加好幾次了。」
楊兆琥沒耐性了,「你他媽說這麼多屁話幹嘛?」
艾山咽了下口水,他當然不能讓球隊和梁閣他們起衝突,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該幫哪邊,兩頭不是人,忍著隊長的白眼接著說。
「A大武術隊都是從小找好苗子然後培養的,很多都是我們本市的,都和梁閣一塊兒訓練長大的。梁閣招呼一聲,他們保准過來撐場子,十幾個世界、全國冠軍,咱們找他麻煩,對上了也不好吧?」
艾山故意誇大其詞,說得神乎其神,但他也確實從霍青山那聽說梁閣是被那群師兄師姐「盤」著長大的,每個都牛逼哄哄非常能唬人。
當然梁閣也不弱氣,初一就拿了少年組的全國冠軍,後來精練散打和MMA,MMA就是綜合格鬥,各種格鬥技,無限接近於實戰,絕不是花架子,真正和人打起來一打一個殘廢。
楊兆琥冷笑,「我找他麻煩,還是他觸我霉頭?」
艾山笑呵呵打馬虎眼,「過去了就過去吧,他也不是沖隊長你,他是沖張志和那傻逼。」
楊兆琥心裡門清,梁閣就是沖他,可他沒反駁,沉吟半晌。
「你們班那個班長,咳……」他彆扭地低下頭,言語含糊又支吾,「那個,他,他有沒有什麼姐姐妹妹什麼的?」
「啊?」
從那天到現在,楊兆琥已經又輾轉反側數個夜晚,就算艾山疑惑又明確告知了他「祝觀音是獨女吧?可能有堂姐妹,親的應該沒有。」
他渾渾噩噩,決心要切斷這段源自可笑誤會的畸戀,說做就做,半夜詐屍一樣跳起來,跑到樓下公園把寫的酸詞情書全給燒了,燒到一半碰上尋哨的保安以為他在燒紙錢,又以為他在縱火,嚇得屁滾尿流差點把他逮去局子。
他只好拿著那些酸詞又回去了,自己半夜看了一遍都覺得難受又難堪,心酸流淚。第二天早上繼續那股子行屍走肉,準備早起去學校把滿腹的怨氣失戀的痛苦全發泄在早訓的隊員們身上。
結果好死不死在校門前的小攤吃早餐,就見祝余站在自己常吃的那家煎餅攤前,登時眼珠子都要黏在祝余身上。
還是祝余率先察覺,他對楊兆琥沒什麼惡意,只覺得這人呆呆的,他走到楊兆琥面前,「隊長,你吃煎餅嗎?」
他學著艾山叫他隊長。
他一下隔得太近,楊兆琥身體裡再次湧起那種迷亂的暈眩。
楊兆琥確信自己當時對他一見鍾情就是因為見色起意,單純地因為美色,導致就算如今知道了他是男的,他也無法抗拒誘惑,是他十幾年來對於未來伴侶夢寐以求的那種漂亮。
「你、你怎麼在這?」
祝余笑起來,淺淺的恰到好處,「這是我們家攤子,隊長你要吃什麼?」
他是那種內斂的男孩子,端方正宜,笑起來周身光暈都溫柔。
楊兆琥覺得自己是海上迷途的水手,祝余就是用相貌和歌聲蠱惑水手的海妖,姿容昳麗,聲音美妙,何止要為他赴湯蹈火。
他強自鎮定,勉力壓下磕絆,手忙腳亂地找話題和他攀談。
祝余突然被人扯著後領輕輕拽了一下,他一回頭。
「梁閣!」
一嗓子叫得清脆而朗潤,尾音上揚,好多人的視線都聚了過來,他分明還是端直地站著,但楊兆琥總覺得他已經開始蹦蹦跳跳了。
梁閣叼著支冰棍,騎在公路車上單腳觸地,不馴地看著他。
祝余又笑起來,要不是這兩種笑隔得這樣近,楊兆琥都不會如此直觀地察覺,他方才朝自己笑得很精緻漂亮,心神怡曠,像專門笑給人看的。
這回笑得眼梢都要更彎一些,腮上起了些霧一樣的隱隱的紅,喉間有仿佛氣音的笑意,帶著點小孩兒似的毫不設防的嬌憨。
原來他真正笑起來是這樣的。
梁閣的視線在楊兆琥身上毫不停留幾乎是漠視地掠過去,禮貌地對林愛貞點了點頭,「阿姨好。」又利落地朝祝餘一偏下頜,「走。」
「媽,我走了。」
連林愛貞都笑著說,「高興的那樣兒。」
楊兆琥看著他們一同走了。
梁閣把祝余的書包拿過來,掛在車把上,他騎得很慢,只踩半個圈,配合祝余的步伐龜速前進。
祝余問,「你怎麼這麼早吃冰棍,這什麼冰棍?」
梁閣很喜歡吃冰棍,一年四季都不落下。
梁閣說不知道,路上隨便買的。他單手騎著公路車,勻出只手捏著冰棍柄讓祝余咬一口。
祝余湊過去借著他的手在冰棍左下角咬了一口,淡紅的嘴唇微微抿濕了一些,顯得飽潤。他嘗到海鹽混著檸檬的味道,很清新涼爽,像迎面有春天的海風,眼睛都更亮了,「好好吃,我還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