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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喉嚨像黏在一起了,後背手心都是冷汗。
他無端回想起寒假時和梁閣玩那個大熱的手遊,他幾乎沒接觸過這類操作複雜的遊戲,剛開始玩笨拙又緊張,甚至分不清視野和移動,手忙腳亂。梁閣像看穿他的慌張,「如果你害怕,就叫我的名字。」
他不想那麼沒用,可危險時脫口而出,「梁閣!」
他聽到耳機里梁閣低低地「嗯」一聲,「馬上。」
每次都這樣,有時他甚至不知道梁閣在哪裡,就看見對面被梁閣冷靜利落地一擊爆頭。
「梁閣。」
「馬上。」
他沒想過會這樣依賴一個人,明明是在遊戲裡,可他覺得特別安全,什麼也不用怕,因為只要叫梁閣的名字,梁閣就會出現。
他甚至覺得梁閣就在他身後,手把手教他開槍,強大又沉穩,萬無一失的可靠。
----如果你害怕,就叫我的名字。
「梁閣。」他在這種無助中,幾乎是應激地,悄悄在心裡叫了一聲。
他深呼了口氣,漸漸放空自己,再不如人也要開始演講了,他抬起頭來。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穿著春季校服外套,高高挺挺地站在觀眾席最後,隔得很遠,祝余看不清他的神情,只依稀看到少年英挺神秀的輪廓。
梁閣一路跑過來,還氣喘不勻,先利落地抬起手朝他招了招。
祝余有一瞬間的失神,紊亂的心緒一下鎮住了。
他站在台上忽然笑起來,迢迢地凝望著,眼裡星河搖晃,又誠摯又羞澀。
整個人都穩下來了,像之前對著梁閣練習過上百次的那樣,演講詞清清朗朗地流瀉而出,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就已經結束了,他說完謝詞下台,腳底還隱隱發麻。
下台時被霍青山被知會的那群人又開始瘋狂鼓掌,還帶著一群囉囉,掌聲雷起,不管成績怎樣,排面肯定是最大的。
祝余出後台時,梁閣已經在外面了,祝余見到他又笑起來,「梁閣,你是我的召喚獸嗎?」
一叫你,你就出現了。
梁閣沒有聽清,不解地斂了眉:「嗯?」
祝余卻又不解釋,「你怎麼來了?不是在考試嗎?」
梁閣稍作思量,眼神不知道看哪,虛虛倚著牆,放空又隨意,「啊,考試太緊張,我就跑了。」
「緊張得跑了?」
梁閣說,帶了點夷悅的上聲調,「對啊。」
明顯是在逗他。
梁閣把奶酪棒給他,他是跑過來的,身上和手心都很熱,怕把奶酪棒熱化了,只提著個角拿著。
祝余靠在他旁邊,從禮堂打開的大花窗看得到外面蔥鬱的櫸樹新枝,春日清和,他把奶酪棒含進嘴裡,眼睫覆下來,「你膽子這么小的。」
回教室的時候,語文考試剛結束,一群人蜂擁涌在門口正要去看他的演講比賽。
下午語文考試剛開始二十分鐘,梁閣起身說去廁所,結果一去一小時,氣得項曼青抱著手站在教室門口冷笑,就算憋死一個也不讓他們出去了,提前交卷都不行。
祝余整個人下雨一樣灰敗,一聲不吭地回到座位上。
「喲?這怎麼了?結果怎麼樣啊?」
梁閣拿著祝余的獎品,一本黑色硬殼筆記本,「三等獎。」
霍青山批評他,「三等獎不錯啊,有獎呢,怎麼了祝觀音,別要求那麼高,不准難過!」
祝余轉過臉來,還挺凶,「每個人都有獎。」
只有一二三等獎,沒有參與獎,安慰獎,三等獎已經是最差的獎了。
「啊?那有分數排名嗎?他排多少?」
梁閣說,「倒數第二。」
「嗚。」祝余再次被會心一擊,腦袋鬱卒地磕下去,像灘史萊姆一樣難過地黏在了課桌上。
第三十章 兄弟
但祝余很快抬起頭,泰然自若地抽出缺考的那張語文試卷,「一個演講比賽而已,沒什麼。」
「祝觀音你不要難過……」
祝餘風淡雲清地笑,「沒有啊,比賽輸贏很正常。」
晚上沒有回家,直接去小廣場,春寒料峭,早春薄寒仿佛侵人肌骨,他在這種寒冷里圍著小廣場跑了快有十圈,仰頭靠著體能攀登架的柱子,仍忿然不平。
他一想到當時站在台上被那黑壓壓的觀眾怵得開不了口,都覺得難堪又沒用,再也不能這樣丟臉了。
他心裡其實是不太看得起英語的,所有科目中他覺得英語是最簡單的,根本不怎麼花功夫,他敢說今天這要是場筆試,沒什麼人能考過他。他是偏應試型的人才,他不在乎英語口語,無外乎是因為高考不考,高考要是考,明年他絕對一等獎。
他又較勁起來,英語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殖民語言嗎?
第二天早自習前項曼青發了語文試卷,所有人都沒念分數,單單念了梁閣,「梁閣,22分,把整張卷子抄一遍。」
「好。」
祝余覺得自己倒數第二的名次,都對不起梁閣抄的這張試卷,平復下的心緒又躁鬱起來。
早自習下課英語老師就把他叫過去了,她知道他演講拿了倒數第二,原是想激勵開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