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2023-09-04 20:14:22 作者: 江將絳/夏小正
她湊到祝余面前,笑容明媚,「聽容容說你和傅驤很熟,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祝余神色冷漠,「我不認識他。」
清泉中學很不出名,但是清泉的傅驤很出名。
他們初中不太好,升學率不高,管理也亂,剛進青春期的少年好鬥耍橫,荷爾蒙泛濫。像祝余這種成績好,長得乾淨好看,帶點自命不凡的清高,又討女孩喜歡的男孩子是很容易被人看不順眼的。
但他從沒被人欺負過----因為傅驤坐在他身後,而且一直坐在他身後,有時候甚至他走到哪裡,傅驤就會跟到哪裡。
那時候他們開玩笑,全校都跟在傅驤屁股後頭,只有祝余,傅驤跟在他屁股後頭。
聽了這話,蔣藝懷疑地看向聞歆容,聞歆容急著辯解,「你怎麼會不認識他,他一直坐你後面啊,老跟著你走,你忘……」
祝余目光陰沉地看著她,「他跟你比較熟吧。」
聞歆容一愣,她跟傅驤完全不熟,偶爾她去找祝余,傅驤都會對她投來陰冷的一瞥,毛骨悚然。
但是祝余這麼說無疑給了她莫大的臉面,跟傅驤熟識好像成了一種榮耀。她上高中之前其實並不怎麼喜歡傅驤,受教師家庭的影響,她只把傅驤當一個玩得比較開的混混,沒想到上了鹿鳴,有那麼多人認識傅驤。
祝余卻問蔣藝,「你知道梁閣?」
蔣藝怔了怔,熱情地答道,「當然知道,附中的梁閣嘛,他在附中可有名了,附中男生很聽他的。我聽附中的人說梁閣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打架很兇,不知道怎麼來我們學校了。好像是因為17班一個女孩子,我去看了,不怎麼漂亮啊,梁閣那麼帥!」
「他騎的那輛公路車,Pinarello的。」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聞歆容,「上次張卓不是講過嗎?光車架就七萬多,前天早上我進校門正好看見他也騎著車進來,像陣風一樣從我面前帥過去了。」
像陣風一樣從我面前帥過去了。
聞歆容果然從對金額的艷羨到忍俊不禁。
祝餘一直沒有講話,直到分岔路口才和她們道了別,蔣藝很熱情地向他揮手再見。
他獨自走在濃重的夜色里,影子拖在地上,由長變短,又由短變長。
晚上十一點半,祝余坐在書桌前理清思緒,該怎麼收拾爛攤子當好這個班長,肯定不能一蹴而就,但既然答應了,就該全力以赴做好,他討厭讓別人覺得他無能。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他爸那時候還健康,是個懿恭秀美的青年,總是清淡地笑著,給他念林海音的《城南舊事》,裡面說「不要怕,無論什麼困難,只要硬著頭皮去做,就闖過去了。」
他做事很少後悔,可他現在仍然後悔當初答應了聞歆容,如果沒在一起,就不會中考前一天被傅驤堵在教室,中考不會失利,聞歆容也不會覺得有他做男朋友丟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就不會有。
他也後悔今天一時較勁而攬了班長這個爛攤子,又輕率地答應了項曼青坐在梁閣前面----家裡有錢,性格暴力,腦袋聰明,這種人危險又可怕,一定不能走得太近,最好一句話都不要講。
梁閣肯定不至於是另一個李邵東,但感覺會是另一個傅驤----他現在只想到這個名字,都隱隱感覺胃部燒灼,透出想要乾嘔的欲望。
而且梁閣明顯討厭他,一對視就厭惡地別過臉,再是一靠近就猛然起身離開,那種明晃晃的嫌惡,像他是什麼髒東西。
既然這樣,為什麼又答應項曼青呢?
越想越躁亂,他嚴重後悔起來。
第六章 丟筆
期中考後兩天,班上來了個新同學,辜申班降下來的,而且是自己申請降下來的,坐在倒數第二組的最後一個,和梁閣只隔一條走道。
叫霍青山。
這個名字祝余很熟悉,不止同學的交談,也常在廣播聽到,優秀的人里總有他,亂紀的人里也總有他,女朋友總換,總那麼漂亮,總之是個風雲人物。
他長得高挺,只比梁閣稍矮一點,眉眼風流,唇角上翹天生自帶三分笑,一咧嘴能露出藏在左側的虎牙,是屬於少年的輕佻又朝氣的英俊。
一下早自習就很哥倆好地搭住梁閣的肩膀,「梁閣,你見著我怎麼一點也不高興,是不是怕我搶了你風頭?」
梁閣在做題,抬起眼帘看他一眼都欠奉,他也不在意,繼續親親熱熱地跟梁閣哥倆好。
祝余端直地坐在前面,連背脊都顯得一絲不苟,他本來是很能隔絕噪音的,可霍青山實在太能吵了,他永遠有話講,就算梁閣嘴都不張,他一個人也能唱一出雙簧。
祝余總是做著做著題不自覺就聽他們講話去了,等意識過來已經上課了,一直聽到第二節 下課。因為下雨,不要做課間操,他竟然聽到有人來問梁閣數學題。
他們學校進度快,基本期中考試之前都已經學完了必修一,數學開始學必修二,感差一些的人立體幾何學起來比較吃力。
梁閣理化生三科加一門數學,通通屬於制霸級,四門能有三門年級第一,好得很邪門。
梁閣拿鉛筆在卷子上畫了條輔助線,在幾何圖旁邊寫,「證AG⊥BC。」又把卷子遞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