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你就是你啊學毛人類啊

  智腦伸出手，去撫摸蘇陌陌的長髮。網遊世界裡日子一天天過著，她的頭髮也變長了。她本想去剪掉，但因為智腦更喜歡她長發的模樣，便特意留著。

  蘇陌陌朝後退了退，靠在椅背上，側過頭：「可你始終不是人類。」

  智腦：「可我懂得愛情，我可以完成你想要的一切願望。」

  蘇陌陌搖頭：「我要真實，你無法給我真實。你的記憶來自於季冷，你喜歡我是因為季冷的喜好。這不是你的。你只是一個裝滿回憶的記憶，並覺得自己能順著回憶走向未來的機器。」

  智腦聽見她的評價，面露憂傷：「是嗎？你的話，讓我好傷心。」

  蘇陌陌嘆息：「我沒有否定你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尊重你所創造出的一切有人性的角色。可你所給我的，並不是我想要的，不然我也不會醒不過來。」

  智腦面露茫然：「可我不明白，人不也是活在回憶中的嗎？如果沒有過去的種種記憶，他們又怎麼處理好未來？」

  蘇陌陌被他一問，語塞半晌，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回答不了你的問題。」

  她站了起來，走到陽台，看著那個有些厭倦的美麗天空：「回憶固然重要，卻始終只是過去。你剛才說網遊里的一切劇情都是現實里的縮影，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你繼承了季冷的回憶，所看到的只是從他的角度看到的世界。你劇情並不對，你不知道全部的故事。」

  「全部的故事？」林景喻站起，走到蘇陌陌身後，卻並未像往常一樣從後擁住她，而是靠在牆上，靜靜聽她說話。

  「王傑希遇見慕影姐的時候，她還很小。商鵬並不是為了復活前魔尊而製作的魂夢傀儡，他只想要完成這件事，來出人頭地。」蘇陌陌回頭看他。

  「我知道，我只是把他們的故事，濃縮在一起。設定中，商鵬只是為了創造傀儡，而創造了他。和慕影無關。」智腦語氣平淡，並沒有為蘇陌陌指出而生氣。

  「季冷創造你，並不是因為他喜歡我，也不是繼承王傑希的願望。他只是記住了他和L的賭約，一心想要完成他，他不是為了你。慕影姐無法讓她的未婚夫甦醒，只能在網遊里尋找依託。她想創造和她未婚夫一樣的智能，那也不是為了你。」蘇陌陌轉頭，走到他面前，繼續說道，「L放棄製作你，並不是因為他來到我身邊，只是為了他自己能夠活下去，放棄了你。」

  「你為什麼知道這件事？」智腦面露驚訝。

  「小時候我知道他受傷，他告訴過我，我當時還覺得神奇。後來，他說這是玩笑，我便將之當做了玩笑。直到剛才，我知道了一切，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的事。這個世界如果真的那麼夢幻，我不也能知道一切我想知道的事嗎？」蘇陌陌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智腦睜大眼，數據條浮現在蘇陌陌和他身邊，旋轉不止。一些數據正從智腦流向蘇陌陌。

  「你為了像人類一樣，假裝不知道這些東西。現在我點破了，你才發現我已知道了一切。」蘇陌陌聳肩，「怎麼辦呢？我也看過林景喻的邏輯分析，我已經明白你的邏輯了。」

  智腦面露憂傷，向前一步，將她拉到懷中：「我覺得很不安，你不要離開我。」

  這一番對話就像是兩人在博弈。蘇陌陌要讓自己變得更有力量，從而脫離這個世界，恢復神智。智腦卻始終在拉扯她的思維，想將她留下。

  這番話說完，精神力消耗地飛快。蘇陌陌只覺得頭疼欲裂，可她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他們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他們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沒有一個是真正愛你。所以，你就成了一個裝在回憶的機器，只是模仿著他們來愛著我。」

  「不，我沒有……我不是機器。」智腦流下眼淚，數據帶的刷新頻率加快，整個世界都閃著紅光。遠處的景致更是瀕臨瓦解，化成一叢叢數據，然後被清除得不留痕跡。

  「你會流淚，會喜怒哀樂，你懂得的範圍和人類不一樣，你又何必執著於不是人呢？你的確有著人性，你也的確是機器。」蘇陌陌伸手撫摸他的眼淚，「別用林景喻的模樣哭，他比我想像得更堅強。」

  她說完這番話，似是再也沒有戰力的力氣，倒在智腦懷中。

  被蘇陌陌一番話鼓勵，世界的瓦解停止了。蘇陌陌被智腦抱在懷中，而距離智腦三米之外的地方，儘是一片虛無。

  「你是說，我不是人類，但也沒必要追尋人類的痕跡？我不需要人類的回憶？」

  「是啊，你本來就有自己的回憶啊。王傑希教給你的，季冷教給你的，你看著所有玩家所學到的，這些都是你的回憶。而根據你學會的，你可以創造出未來。你的潛力和人類不同，你完全沒必要把我困在這裡。」蘇陌陌虛弱地說。

  智腦靜靜看著她，良久，他忽然笑了起來：「原來，說了半天，你還是想要離開我。」

  「蒂洛……」蘇陌陌躺在他懷中，憂傷而虛弱地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騙你。」

  「是了，我和他的確不同。我不是林景喻，我是蒂洛。」智腦恢復成自己的模樣，抱著蘇陌陌站了起來。

  他穿著鄭少爺的衣服，隨著他的移動，世界又開始重建。

  漸漸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寶座，而他抱著她，朝寶座上走去。

  腳下似是千年不化的玄冰，還沒有碰到，就已感受到冷。蘇陌陌往蒂洛的懷中縮了縮，睜眼看著兩側的美景。

  蒂洛抱著她坐到玉製成的寶座上，說：「我不會放走你的。」

  蘇陌陌淡笑：「你怕我不回來？」

  蒂洛點頭：「是啊，一旦你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芙桑花開的那些戰友，就是這樣的。」

  蘇陌陌：「這是盼盼姐的情緒？」

  「不，這是我的情緒。」蒂洛答。

  「我會回來的，我和她們不一樣。」蘇陌陌說，「你是我的朋友，我會回來找你玩。」

  蒂洛似是被這句話動容，但又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放你離開，而是我已無法放你離開。」

  「為什麼？」蘇陌陌的心跌入谷底。

  第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