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最有可能的人

  只見一道灼眼的紅光發散開來，映襯著天空中本就有的紅色。

  聖卿的傀儡在這一剎那耀眼得如同爆裂的新星。

  大華炎法那帶著暴戾之氣的黑焰噴射到傀儡身上，然而，傀儡竟然毫髮無損。

  「這不可能！」絕風驚叫起來。

  然而聖卿傀儡的秘法還未結束，一陣血腥氣從傀儡身上湧出。與此同時，聖卿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他如同虛脫一半，軟到在地，然而他的目光仍然倔強地停留在傀儡的身上。

  能讓一切墮落腐壞的黑焰忽然被傀儡吸的一乾二淨，伴隨著血霧縈繞的傀儡，似乎有悲哀的悼歌在喁喁吟唱。

  「快逃！絕風！快逃！」商鵬恨不得自己站在絕風的位置，可因為傀儡強大的力量，他被禁錮在原地，不得動彈。

  劍唯心也感受到了強大的威壓，或許因為不是魔族人的關係，他所受到的影響就小了很多。只是，他並不知道這個秘法到底有多可怕，也對商鵬這麼緊張感到一絲莫名。所以，唯一一個可能出手相助的人因為信息不足的原因在狀況外，這也就從根本上扼殺了聖卿逆轉絕風的可能。

  逆轉！

  黑色火焰被逆轉了！

  那個妖嬈的傀儡一下子被黑焰吞噬，一點抵抗都來不及施展，頃刻之間化成了一堆木屑和氧化發黑的金屬末。

  「不！」絕風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傑作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摧毀，整個人就像跌入萬丈深淵一樣。然而，秘法仍未結束！

  黑色火焰自傀儡的那堆灰燼中冒出，沿著一條無形之線，朝絕風的方面延伸過去。

  「聖卿住手！不，絕風快逃！快逃！」商鵬不顧形象地咆哮起來，只喊了自己字，聲音就徹底啞了。

  他想讓聖卿住手，可是秘法已經發出，又怎麼可能終止？兩人都已發出了自己的術，現在一切都無法挽回。

  「大華炎法……」絕風呆呆看著自己的術朝自己撲來，「不，不，你應該認識我，你應該認識我的……啊——」他被黑色火焰撲到，卻並沒有像傀儡那樣腐壞。黑焰湧入他的大腦，像是在侵蝕著什麼。絕風抱著自己的頭，因為劇痛而瘋狂得喊叫起來。

  劍唯心站在一邊，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在他的視野中，絕風的藍條上限就這樣一點一點地下降。雖然只是一點一點，可是速度並不慢，伴隨著藍條上限的下降，絕風的吼叫一直在持續。直到降到0，絕風慘烈的吼叫聲才平息下來，而那時候，他已經疼的不省人事。

  「絕風……絕風！！」商鵬撲過去，抱起心愛的徒兒，流下了淚。

  「師兄……」聖卿的臉色蒼白，他趴在地上，目光中帶著萬分懊悔。

  剛才他只是一時不服輸，拼著命啟動了傀儡設計中暗含的秘法·逆轉之鏡，他也是第一次嘗試這個秘法，並不知道它到底有怎樣的威力。

  賭氣而拿出的必殺技居然真的傷害了自己的師兄……

  聖卿後悔不已。

  雖然師兄也看不起他，可畢竟聽師傅的話，對他照顧有加。他怎麼可以這樣忘恩負義？

  商鵬伸手將昏迷的絕風抱起，頭也不回朝回去的路上走著。

  「師傅……」聖卿趴在地上，輕喚了一聲。

  商鵬的腳步遲疑了一剎那，卻又堅定不移地抱著絕風，朝前走去。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而聖卿的心也徹底冰冷。

  「師傅不要我了……」聖卿已經停止了哭泣，雙目中透著死一般的無神。

  劍唯心：「不，等等，我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的藍一下子清空了？」

  聖卿坐了起來：「大華炎法是將一切東西剝奪生機。生機不僅僅是生命，也是活力，行動能力。就好像這片土地，如果土地被大華炎法的黑焰污染，這片土地會寸草不生，直到它被自然瓦解風華。而秘法·逆轉之鏡……這時一個將對方咒語反彈的秘法。」他的聲音很平很平，好像已經對生活絕望了似的。給劍唯心解釋這些，就好像在供述自己對師兄犯下的罪孽。

  他居然真的做了……

  他居然贏了師兄，可是師兄的下場卻……

  「也就是說，他的傀儡動手傷你的傀儡。你的傀儡將術反彈，而反彈後的殘餘傷害了他？」劍唯心問，「那他之後會怎麼樣？」

  「或許……一輩子都不能用魔功了。」聖卿癱坐在地上。

  饒是打算圍觀到底的劍唯心也不免有些動容，這些魔族人也並非無情無義。他們與人一樣，有著強烈真摯的情感，只不過是某些原則和信仰不同而已。如今絕風在他面前受此重創，就好像將一個驕傲的少年一下子剝奪了。可聖卿更可憐，他當時並不知道這樣做會傷害到絕風，他只是想贏而已。

  紅色的天空中忽然下起雨，紅光映襯下，如同整個世界在流血淚。

  聖卿在傀儡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風雨沖刷著地面，將絕風傀儡餘下的那堆灰燼洗盡，沖刷得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

  不一會兒，狂風驟雨都來了，天色也變得黯淡下來。

  聖卿站在風雨中，淋著雨，依舊面對著師傅離開的位置。

  聖卿：「我被師父拋棄了呢。」

  劍唯心搖頭：「不見得，他只是急著去救你師兄了。現在抓緊時間，說不定他還有的救。」

  「不可能，即使他被救活了，他也再不能用魔功了。他一輩子就成了廢人。」聖卿淡淡地解釋著，「大華炎法是不可接觸的，師兄的精神力遭到了侵蝕，黑焰就會永永遠遠附著在他的魔功上。即使他又修煉出了魔功，在修煉成的那一瞬間，就會被黑焰蠶食掉。」

  劍唯心：「……」他本想安慰聖卿，沒想到事情居然真的到了無法轉寰的地步。現在，他看著面如死灰的聖卿，竟然泛起了一陣同情。

  「哈哈哈哈……」聖卿忽然笑了起來：「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我竟然連累了師兄。師父再也不會教我傀儡術了，我也再也實現不了我的夢想……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顫顫巍巍地走了幾步，但因為精神力透支，倒在地上。

  劍唯心忽然說：「可是你贏了他，你比他強。」

  「不，怎麼可能呢？贏一場而已，師兄永遠都是最厲害的……他比我優秀，比我有天賦。」

  因為同情聖卿，他想說一些話安慰他。結果這麼一想，真的被他想到了一些事。

  劍唯心搖頭：「不，你贏了絕風。你師父縱然會討厭你，可是因為你的天賦，他希望有繼承人。何況你是無心之失，並非惡意傷害。你師父埋怨你一陣，又因為絕風受傷，會更加珍惜你。」

  「真、真的嗎？！」聖卿看著劍唯心。

  「不知道啊……但我是這麼想的。」劍唯心聳肩，「你現在要做的，是繼續研究傀儡術，讓你師父看到你的天賦。」

  聖卿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精光：「對，你說的對……師父已經失去了師兄，不能再失去我！」他從地上爬起來，在傀儡的攙扶下，往家裡趕去。

  ……

  「冷芸，冷芸！求求你救救他，他那麼驕傲，如果無法用魔功，他會生不如死的！」商鵬抱著絕風來到了慕容府的門口。

  連著呼喚了好久，慕容冷芸才姍姍來遲。

  她出現在門口，低頭瞅了一眼絕風，眉頭緊鎖：「大華炎法？」

  「是……」商鵬說。

  「進來吧。」

  兩人進了屋，商鵬將絕風抱到床上。

  慕容冷芸伸手替絕風搭脈，問：「怎麼會的？他怎麼可能對自己施展大華炎法？」

  提到這個，商鵬的目光一沉：「誤傷。」

  慕容冷芸根本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兀自分析道：「誤傷？天下可沒有第二個人能施展大華炎法，除非有人用反彈效應的秘法……」她說到這裡，想到了什麼，「難道……」

  「對，聖卿不知從哪裡得到了逆轉之鏡，加之在傀儡身上。絕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阻止絕風的。」商鵬滿是懊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出來要讓他們比試，絕風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我從來都不知道聖卿的好勝心居然這麼強，他竟然是那麼想贏過他，居然不惜耗費全身血氣，和傀儡聯通，運用逆轉之鏡……」商鵬說不下去了，他心裡實在是不好受。

  慕容冷芸看了看他：「聖卿的逆轉之鏡是我給的，只是我沒有料到，以他的能力，居然成功地使用了秘法。」

  「什麼？居然是你？！」商鵬退了一步，不知道該是譴責還是應該有別的想法。

  「是啊，他是那麼想勝利，我又怎麼忍心不照顧他？要知道，他可是最有希望完成傀儡術的那個人。」慕容冷芸看向商鵬。

  商鵬低著頭，沉默不語。

  慕容冷芸開始治療絕風，給他服下了一些丹藥，並以魔功加以療傷。

  幾個時辰之後，絕風悠然轉醒。

  當他看見商鵬一臉悲傷的表情，他猛得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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