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分手其實也可以是HE

  一路狂奔，街上的NPC都投來奇怪的目光。

  來到綠晶洞府時，似乎快要下雨了。

  頭上陰雲滿布，淡墨色的雲層蜷縮在一起，隨著高處的風的吹動，而不斷變換姿勢。雲層壓得很低，即使站在空曠的草原上，也不免有些壓抑。

  天要塌下來似的。

  這種改變在大任務里經常會出現，可現在的任務只是剛開始，在較低級的副本任務里只是頭一遭。就連見多識廣的劍唯心也驚訝萬分。

  難道雲卷墟封真的觸及到了什麼隱藏任務嗎？

  因天色的暗淡，綠晶洞府里發光的植物和動物們的瑩光，就變得明顯了。

  陌陌的心砰砰亂跳，周圍真實的環境和背後跑的氣喘吁吁的少爺，讓她不由自主地就想代入到這個虛擬的情景中，去做一些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

  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觀，為了收益而想得到完美的結局……

  這樣，真的好嗎？

  我不在乎什麼裝備，哪怕是犧牲一點裝備的屬性，哪怕現在這麼做，並沒有多餘的收穫……這些都無關緊要啊。

  綠晶洞府里，瑩兒陷入彌留之際，反而化作人形。

  少爺進入洞府，一眼就望到躺在地上的瑩兒，跑過去將他抱在懷中。羸弱的瑩兒，很瘦很輕，輕的就像一縷青煙，仿佛稍加用力箍緊雙臂，她就會消失不見。

  「少爺……」瑩兒的嘴裡吐出細若蚊蠅的字眼，每一個字都說的極為費力。

  「瑩兒……」少爺抽泣起來，「為什麼那麼快，為什麼那麼快我們就要分離……我、我連星辰大海都沒有畫完……」

  「已經……來不及……了……」瑩兒費力地睜著眼睛，注視著少爺，仿佛想要將他的容顏，映在骨子裡。她伸手想去摸少爺的臉頰，手臂卻無力抬起。

  少爺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說：「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樣，我們能多一些愉快的時光……」

  「不……已經……很多了……」瑩兒沒有哭，臉上反而浮現出淡淡的微笑，「和少爺……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過得……很快樂……

  「我……只是一個……螢火蟲……我來給……少爺報恩……又怎麼……敢再拖累你……變成你命運的……變數……我是妖精……而你是人類……我們……註定無果……

  「我只希望……來生……我能再一次……撲進少爺的……門窗里……再次……遇到少爺……」

  「瑩兒……」

  「到時候……少爺請不要……來救我……讓我看著……你的樣子……不記得我的樣子……不再傷心……不在……哭泣……」

  瑩兒拼著最後一絲信念，用元神之力訴說著，她說了好長好長的話，等將所有心事都說完之後，終於合上了眼。

  她的臉上保持著微笑，眼角卻落下一滴晶瑩的淚。

  少爺想要伸手抹去，才剛伸手，一陣風吹過，瑩兒的人形不再，連螢火蟲的本體也消失了。

  溽暑之氣被風帶到綠晶洞府的更深處，散落下一片帶有瑩綠的光輝。

  再過一陣子，會有一株小草，在那片泥地里，破土而出。

  少爺跪在原地，悲傷許久。

  陌陌站在一邊，根本沒有勸慰的意思，而她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劍唯心輕嘆一聲，拍了拍陌陌的肩膀，然後走出洞府。

  又等了一會兒，悲傷過去，少爺起身，臉上卻帶著釋然的微笑。

  「謝謝你，雲卷墟封。」少爺並沒有給她什麼禮物，也沒有任何系統提示說有隱藏任務完成。

  陌陌沒有為此而糾結什麼，無論是不是有獎勵，她都會這麼做的。在她看來，即使兩個人沒有在一起，心結卻都已經舒展，就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想到這裡，陌陌只怕他還想再找她，多說了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她或許會重生，卻再也不記得你。」

  少爺點頭：「我會將這段感情留在心裡，雖然不在一起，她卻在安安靜靜地輪迴，也不再記得我們的過往……這也很好。」他嘆了口氣，仿佛將一切悲傷和回憶，都已放下。

  「那之後，你想做什麼？」陌陌此時完全已將任務置之度外，她就像一個朋友，朋友走出悲傷後，她出於人道和友誼，在用自己的言行溫暖這個朋友。

  「其實，桃木道士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他以前也說我筋骨奇佳，很適合修仙，只是我放不下爹娘。經歷過了這些事，我願意當他的徒弟，去學更多的東西，而不是將自己局限在這個宅子裡。再次謝謝你，雲卷墟封，你幫了我那麼大的忙，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請一定記得來找我！」少爺拱手作揖，深深彎腰，以表敬重。說罷這些，便離開了綠晶洞府。

  陌陌晚一步出了洞府，見到了依在石壁上，仰望天空的劍唯心。

  「有什麼收穫嗎？」

  「沒有。」陌陌淡淡地說，「我下了，再見。」

  「再見。」劍唯心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不見。

  ……

  陌陌雖然怕蟲子，卻喜歡美好的事物。

  螢火蟲環繞在周圍，綠色光芒飄忽游移，四下寂靜無聲，只有風拂過草坪所產生的很輕很輕的響動。

  劍唯心蓋著陌陌給的仙術士白裝，對任務的進展毫無察覺。他已入熟睡。

  只剩自己和劍唯心兩個人，又在如此浪漫而幽靜的環境下，雖是在網遊里，陌陌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獨處啊，這就是獨處啊……

  如果是天衡在，她肯定會感嘆那麼好的機會一定要做些什麼。

  可惜劍唯心睡著了呢……

  他的呼吸綿長而輕柔，陌陌趴在他身邊，一臉幸福地聽了一會兒。借著螢火蟲的微光，她仔細地觀察著平日裡無法接近的劍唯心。

  好近，近在咫尺。

  近到能聽得見他的呼吸。

  他是不是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夢到了這滿是螢火蟲的浪漫場景。

  真的喜歡他嗎？

  好像是真的喜歡呢……

  陌陌忽然有些發愁。

  可是，他總是那麼冷淡，那麼疏遠……好像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似的……

  他會喜歡上自己麼？

  劍唯心似乎夢到了什麼，忽然皺起眉來，翻了個身，夢囈般的發出幾個音節。

  夢中的音節，往往難以辨認。

  可陌陌卻覺得自己聽懂了。

  雪殤……

  他說的是雪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