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章、梨花不再

  李大牛將鐵柱殺人的事徹底瞞下，就如此平安無事的過了一段日子。

  將故事聽到這兒，蘇哲喝了一杯茶，他正色道：「如此說來，你是殺人滅口。將這唯一知情的李大牛給殺了，你就無了後顧之患？」

  「不錯。」鐵柱點頭，「之後我回了梨園，繼續唱戲。但心底總是不踏實，前幾日我去了趟李家，起了心思，再也壓制不住。」

  蘇哲唏噓不已：「這可是你從小的玩伴，如何能下此狠手。」

  「不知。」鐵柱低垂著頭，「如今我招了實情，蘇首輔壓我入大牢吧。」

  「自然，殺人犯法，做錯了就得承擔後果。」蘇哲呷口茶。

  當天下午官府便來人，將鐵柱押住。

  村民們都震驚無比，他們想破頭腦也沒猜到，這兇手居然會是鐵柱，實屬於令人太不可思議了。

  當蘇哲也要帶著洛詩詩回去時，子衿在村口等著，她伸出手攔截。

  「子衿姑娘，你有何事？」洛詩詩將窗簾打開問。

  「首輔夫人。」子衿神色見有些擔憂和焦急，「民女可否同蘇首輔說幾句話。」

  洛詩詩點頭，她看向蘇哲柔聲道：「相公，聽聽她想要說什麼吧。」

  「好。」蘇哲欣然同意，他出了馬車看向子衿。

  子衿往上走了幾步，輕聲道：「蘇首輔，鐵柱他會被斬殺嗎。」

  「會。」蘇哲毫不猶豫點頭，「一命還一命，此為律法。」

  「是。」子衿低落不已，眼見蘇哲就要轉身，她忙道，「蘇首輔，民女還有一事相求，不知您是否能同意。」

  蘇哲一挑眉：「直說無妨。」

  子衿從兜里掏出一把碎銀：「這碎銀是民女存了許久的，聽聞這桃花酒十分昂貴。也不知這些能不能夠買上一壺的，若是能，還請蘇哲能送給鐵柱。」

  「本官知曉了，這碎銀拿回去吧。」蘇哲瞭然頷首，「在他行刑之前，這酒定是能喝上。」

  子衿千恩萬謝，目送蘇哲離開。

  桃花村李大牛死並不惹人注目，但牽扯到梨園的台柱子梨花，此引起京城全百姓的參與。

  三日後,鐵柱處斬之日到達。

  再要砍頭之前，蘇哲攜一桃花酒去了刑場，那酒香濃烈的讓圍觀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吞咽唾沫。

  「蘇首輔。」曹宗毅忙迎接出去，「您怎的來了。」

  此次的監督主判官是曹宗毅，知道是蘇哲破的案，心底對蘇哲一向都是崇敬不已。

  蘇哲笑道：「受人所託，不知可否耽誤一些時間。」

  「當然。」曹宗毅點頭，他向劊子手搖頭。

  劊子手舉起的大刀緩緩落下，站在一旁看蘇哲踏上台。

  鐵柱微抬眸看著蘇哲，神色間波瀾無喜，反而是釋然道：「蘇首輔，您怎麼來了。」

  「受你舊人所託，贈這桃花酒，當做送別。」蘇哲蹲下，他自顧自的拿出二個酒杯，斟酒在裡邊，「來，嘗嘗。」

  鐵柱被鬆綁了一隻手，這當然是由於蘇哲在的原因，他接過酒杯低頭一聞：「此酒很是香，還隱約透著桃花香氣。許此就是桃花樹下的一壇壇桃花酒吧，可真真是醇正無比。」

  「不錯。」蘇哲輕呷口，同他交談，「你很快便要離開這人世間，心底可怕。」

  鐵柱仰頭將酒喝完，不羈的扯了扯嘴皮子：「又何懼之，人間尚且是煉獄，去地下反而是種解脫。」

  「你還未告訴本官，你這第一個人殺的人，有何愁和怨。」蘇哲問道。

  鐵柱默默喝酒，片刻後回道：「此說來話長。」

  「那便長話短說。」蘇哲繼續給他斟酒。

  鐵柱抬頭深深的看了他眼，開口：「村里曾有一人是好龍陽之癖，我因皮相長得好，自幼就被盯上。可稱之為孌童，備受玩弄。待逐漸長大，心裡對他的怨恨越是積壓，到最後滅了他。」

  「原來是這樣。」蘇哲默然，他大喝了一口酒，「他死的也不冤枉，只是這李大牛，你不該殺。他是真將你當成兄弟，否則不會替你隱瞞如此之久。」

  鐵柱咧開嘴一笑，笑著笑著就掉下了淚珠， 他悲哀道：「我何曾不知，但我控制不住心底的惡魔。」

  「本官懂，一路走好。」蘇哲點頭，他起身背著手，大步離開。

  曹宗毅見狀，將手裡的木牌扔到地上。

  相應，劊子手抬起手，刀下頭落。

  備受世人讚譽的戲子梨花，就此隕落。據說這梨園因此事一個月未能接戲，他們聯想不到溫文爾雅的梨花怎胡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定是官府搞錯了吧，但一聽是蘇哲親自破案，他們心底有沒底。

  直到蘇府來人請梨園去蘇府一趟， 這戲班子的廖師傅是緊張不已，心底都打著鼓。他為梨園的創始人，這梨園便是他親自帶著一步步如京城，名聲鵲起再受重視。

  「小人見過蘇首輔。」廖師傅站在正廳里，直緊張的咽口水。

  蘇哲笑：「廖師傅入座，莫要緊張。本官找你前來，是受已故去的梨花所託。這是他此生的積蓄，一部分留給了伍氏，剩下的說是給你。」

  廖師傅愣住，他雙手接過，手指尖都有些發抖：「這。」

  離開蘇府後廖師傅還有些渾渾噩噩，他沒想到鐵柱居然會做出此舉，感動之餘又有些惋惜。鐵柱恐會成為他這輩子以來最傑出的徒弟了，沒想到居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大人，您為何還會幫那鐵柱。」兵戎在旁側不解問道。

  蘇哲輕嘆口氣：「人活一世有眾多無奈，這鐵柱便是其中的一可憐人。死後能幫就幫，不過舉手之勞。」

  「大人說的是。」兵戎點點頭。

  過了晌午，柳媚兒和穆青悄然無息的入了蘇府書房。

  「大人，屬下發現在出關口一島嶼上有一堆海賊。」穆青道，「他們掠奪霸占來往船隻，這其中一人便是蘇子柒，為一女子。」

  蘇哲頷首：「穆青覺著，當如何。」

  「讓柳媚兒去使美人計，此法子可比咱們單打獨鬥強多了。」穆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