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江南天麻

  離開紫雲寺已有十餘日的蘇哲停棲在牛角村，這村落是距離邊疆最近的地方，村民們都十分的驚慌，唯恐這股戰亂沿襲到村子裡邊。

  「相公。」洛詩詩一身素衣，面紗將她的容顏掩住。

  蘇哲將信看完，轉身露出微笑：「一路勞累，詩詩可還撐得住。」

  洛詩詩堅定的搖頭：「自然是可以的，相公去何地，我便去哪裡。」

  「好。」蘇哲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髮絲，眉眼間略流露出了一絲凝重。

  洛詩詩素手微抬，放在他的額間將他的微皺給撫平：「出了何事。」

  「江南發生天麻，周班已前往去了。」蘇哲看向遠方，順勢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嘆口氣：「朝臣如今有不合之意，受苦的皆是百姓也。」

  洛詩詩聞言也是嘆口氣：「相公莫要心煩，當下之際理應想對戰西域之事。江南天麻，想必周總管會想到法子處理好的。再者，程姑娘也在暗處幫忙。」

  蘇哲頷首：「但願如此。」

  此時，正在江南蘇城的周班，可真是著急的頭腦發昏。

  這蘇城的百姓都以為是蘇哲前來，一個個都在城門口接應著，結果發現是周班，心底那個著急。

  周班在衙門裡查看得天麻的人數，程芳草在旁邊整理紙張，一邊道：「周總管也莫要總著急，凡事都有個開端。通常你皆自詡為首輔大人的徒兒，此次不如也順勢噪聲。」

  「話雖如此，但我始終不是。」周班深深的嘆口氣，又看向外頭，「如今我師傅應當已經到了邊疆。」

  程芳草聽得好笑，這話說的倒是很自相矛盾，她微斂笑意，起身去了外頭。

  衙門外邊聚的都是得天麻的百姓，捕快等人正在驅趕，所用的方式十分簡單粗暴。直接走前架起就往外拖，身上都帶上了紗布，手也包裹的十分嚴實。

  「你們這些狗官，草芥百姓之命！」得病者絕望之餘大喊，「我們要見蘇首輔。」

  捕快很是嫌棄的看了眼，往後退了幾步：「你們可就別鬧了，天麻可不是能輕易醫治好的。你們也別怪衙門驅趕，若是此病源擴散開，遭罪的可就不止是十幾人了。」

  得病的百姓如何會聽此言，他們所心心念念的不過是自己的命罷了，如何能顧及他人。

  衙門幾十米開外都沒人圍觀，除了門口的熱鬧，其餘地方都十分冷清。未能得上天麻者都守在家中不出來，唯恐這股風落及到自己身上。

  得病的眾人使勁往衙門裡邊擠，捕快等一眾官兵不斷的用長戟和劍擊退這些人。

  二方僵持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程芳草出外一見這畫面，額頭上的筋不禁跳了跳，她正色道:「各位請聽我一言。」

  突然的發聲令現場都安靜下來，得病的百姓和捕快等人都停下動作，看向她。

  「程姑娘。」捕快上前，煩躁的撓撓頭道，「你就別來添亂了。」

  程芳草一個冷又帶著銳利的眼神過去，捕快利索的將嘴給閉上，他突然心底涼颼颼的。

  「我為周總管的婢女，自然是對他的能力有所周知。」程芳草環視一圈，見大伙兒都在看她，這才開口，「周總管是蘇首輔的徒兒一事，想必大伙兒都不清楚，但若是你們打聽一下。定是能知道京城的周總管，向來都是喊蘇首輔為師傅的。」

  底下一片啞然，似是信了幾分。

  捕快連忙附和：「不錯，這周總管就是蘇首輔的徒兒，想必能力也是極為卓越。」

  程芳草在旁邊淡然看著，心知這蘇城的百姓也是民風彪悍，不然怎會上衙門來鬧事。換之角度而言，也可能是走無投路，想要豁出去一把。

  最終，周班將得天麻的百姓都集中在一間屋子裡隔絕開，且招攬全城的大夫想這對策。

  得天麻者等同得絕症，毫無解救之法，此病不僅會傳染他人。隨著病情的推移，身上的肉會變成腐爛，甚是出現小傷口流血。

  包括臉上也不放過，就算最終命大痊癒，這臉上也會有麻子，故而稱之為天麻。

  周班盡腦汁間，蘇城終於迎來了一位名醫，名為孫宇飛。

  此人為藥王孫茂思的徒弟，年僅二十，醫術精湛，聲名在外。如此厲害的大夫來了這蘇城，可謂是令惶惶等死的百姓，有了絲希望。

  龍虎客棧，周班站在外頭躊躇了許久，最終選擇踏入內。

  掌柜一見是穿著官府的人，忙喜笑顏開的迎接上去，還未等他開口，周班已經掠過他直接往二樓去。

  程芳草在後邊恨鐵不成鋼的搖頭，她在掌柜旁邊停下，笑著問：「聽說客棧來了名醫，不知他在那個房間。」

  「二樓右側最邊上。」掌柜忙道，他大概明了官府來人，為的究竟是什麼。

  程芳草點頭道謝，踏上樓梯跟上。

  周班站在樓梯玄關處懵逼，他要去那間房找人？

  「周總管，右側最邊上。」程芳草站在他身後，開口。

  周班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忙點頭上去，站於房門口，他敲門。

  「何人。」孫宇飛的聲音傳出，聽上去便知十分年輕。

  周班咳嗽聲：「孫大夫，本總管奉皇命前來蘇城處理天麻一事。聽聞孫大夫路過此地，特來拜訪，尋求幫助。」

  話音落下，鴉雀無聲，就當周班以為要強行進屋時，門開了。

  孫宇飛坐在凳子上盯著周班看，拍了拍旁邊的凳子：「周總管，坐。」

  周班順聲坐下，同時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孫宇飛。不得不說，確實看上去年輕，倒像個十五六的少年郎。

  「孫大夫，蘇城百姓正遭受天麻的苦楚中，我家大人想請您出山。」程芳草尊敬道，她在江湖上打磨爬滾久了，很是清楚這種年紀輕輕又天賦異稟之人，心性都傲氣。

  孫宇飛低頭抿口茶水：「聽聞周總管是蘇首輔的徒兒，不知此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