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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少年幼事

2023-11-16 00:35:09 作者: 思無邪
  可惜無論他如何使勁都掙脫不了,這些富家子弟們,吃喝玩樂的不少。但樣樣要學的也很多,能文能武,自小便有師傅所教。

  完全不是這些山野出的小子能比擬,楊國凡諳熟其道理,他就是不服氣,憑什麼柳如是能得到蘇哲的都是賞識。

  說來也奇怪,這楊國凡一邊敬仰著蘇哲一邊又很討厭。這都歸咎於楊尚書時常在國公府誇讚蘇哲,聽得多了,楊國凡心底對他可是記憶深刻。

  「楊兄,你過了。」程如墨將手搭在楊國凡的肩膀上,逐漸用力。

  楊國凡猛地將手放開,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你居然為了這小地方來的村夫,背叛我?!」

  早就注意到這邊動靜的蘇哲剛好過來,聽到這句話,他詫異的看了眼二人。

  心下很是震驚,沒想到啊,古人居然如此會玩。

  程如墨漲紅了臉:「楊兄莫要胡說,都是同窗,何苦互相為難。」

  「大人。」柳如是鬆了松肩膀,對著蘇哲作揖。

  楊國凡這才注意到蘇哲來了,他倨傲的哼了聲,仰著頭就走,只差二鼻孔對著人走路了。

  程如墨嘆口氣,轉向蘇哲拱手作揖:「在下程如墨見過蘇大人。」

  「無需多禮。」蘇哲笑呵呵道,壓根沒將楊國凡的臉色放在心上, 在他眼底,這群都是十四五歲的小屁孩。

  程如墨心底暗蘇大人的脾氣可真好,又笑著為楊國凡解釋:「蘇大人莫要生楊兄的氣,他生性傲慢,但無壞心。對大人您也是心生敬佩,見您對柳兄賞識,他不高興起了嫉妒之心。」

  柳如是站的筆直,微微垂眸也不知在思索什麼,整個人給人感覺便是能沉得住氣。

  用通俗點的話誇讚便是:「這是個能幹大事的人!」

  蘇哲有些驚訝,他何其聰明,意會到其中的緣由,頷首笑:「本官知道了。」

  程如墨又跟他聊了幾句, 自覺不再打擾,告辭去追楊國凡。

  「你現在還在柳巷子住?」蘇哲看向柳如是。

  柳如是一怔,點頭:「是。」

  之前蘇哲給他尋了一個宅子,環境甚好,但柳如是沒搬過去住,還是在老地方。柳巷子是京城的西南處,在那處的只有二種人。一是乞丐,二是窮人。

  柳如是接受了蘇哲的銀兩,因他家還有等著銀兩救命的老母親。

  蘇哲對他的底細了解的十分清楚,他笑道:「你是隴南人。」

  「是。」柳如是聽到這,終於有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心卡在了嗓子眼上,「大人莫不是在怪我不識抬舉。」

  蘇哲搖頭:「非也非也,有骨氣的文人,本官也十分讚賞。但你我既已達成共識,何嘗不接受另一番好意呢。」

  這句話的衍生意思,其實也並未其他。

  但邴中莫名就想到了一句話:「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何必呢。」

  柳如是臉色一變,許久未說話。站於寒風中,細涼風吹入衣襟內,冷的發顫。他並未多餘的錢財去置辦衣裳,故到了深秋還是簡單的布衣, 甚至還有幾個大破洞,只是被他個給有意藏住了。

  他又何嘗不知,自己就是受著那點可憐的自尊心罷了。再且這蘇大人為百姓愛戴,並非奸臣,能跟如此賢能之才結識,如何都是他不虧。

  心思百轉,柳如是跪倒在地:「是柳某不知好歹。」

  「起來,跪著作甚。」蘇哲淺笑,親手將他攙扶起,「本官認識一名醫,他不喜待一處地方,遊覽四方。幾日前他經過隴南,本官便讓他前往你家中給你老母親治病。昨日已傳來書信,你母親病已好。」

  柳如是震驚, 彎膝又是要往下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家大人從不無緣無故為難人。」邴中眼疾手快的將他攙扶起,「你也莫要覺著愧疚,大人是帶自己人人很好的。夫子也說你資質不錯,想必定能在殿試高中。」

  蘇哲揚起嘴角,心下感慨邴中跟了他一段時日,總算是不沉悶。聰明了不少,都知道替他說話了。

  柳如是也是個聰明人,他懂其中的道理,當下便點頭:「大人放心,此次,柳某真心實意的想要跟從您。」

  「如此甚好。」蘇哲笑道,「柳公子同本官去打烊酒館喝口酒如何?」

  「卻之不恭。」柳如是徹底放開心扉,整個人眼底的陰鬱都少了。

  打烊酒館臨近傍晚邊不再賣酒,但對於蘇哲可不是。

  掌柜親自下廚炒了幾個下酒菜,笑吟吟的端上桌:「客官們,吃好喝好。」

  桃花酒的蓋子一打開,醇正的濃烈酒香蔓延開,邴中倒了三大碗笑著說:「柳兄,此酒名為桃花酒,乃是大人親自釀製。初春有桃花,萬物復甦,這酒也恰是濃烈。你定是不要喝三碗,否則必倒。」

  不過十五歲的少年,聽得很是認真,他對打烊酒館的桃花酒早有耳聞。聽說要三兩銀子一壇,如此貴酒,他想都不敢想。

  蘇哲看出他的小心翼翼,並未點出,笑道:「今日清揚夫子同本官說,你在白鹿書院甚少說話。」

  「是。」柳如是珍惜無比的喝口酒,太過濃烈嗆得他咳嗽起來。

  邴中哈哈大笑:「看來柳兄不是很會喝酒,慢慢練。」

  柳如是滿臉通紅,見蘇哲看著自己,遲疑會兒他解釋:「我娘曾經是個秀才之女,深知門楣要讀書才能改變。但她下嫁於村里莽夫,整日只知道勞作,不肯出銀兩我去上學。他倆次次爭執都是為了我,久而久之我便不願去上學。」

  「後來呢。」邴中聞言很是有感觸。

  「但我娘不願,再加上我五歲便展露才華,村里人都喊我為神童。」柳如是喝了口酒,似懷念又似慨然,「我七歲便參加鄉試,本該是第一。但當時那縣的一太師覺著不能傷仲永,故意讓我沒中。此後我遭受到村民們的嗤笑,更是家裡人的恥辱,我爹打罵交加。唯獨我娘,護著我繼續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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