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民不敵官

  蘇哲嘆息聲：「劉老頭你過來，此事，本官定是會給百草村一個交代。」

  「爹，您就聽蘇大人的吧。」劉大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您若是殺了無後大師，您也就成殺人犯了啊。」

  劉老頭瞪大眼睛，裡邊有不甘心和不情願，最終他還是放下手，頹喪的轉身往回走：「罷了，罷了，誰也靠不住。」

  他徑直走出外頭，蘇哲跟上去。

  顏如玉環視四周，嘆息聲也跟蘇哲後頭。

  曹宗毅帶林凡幾人下山將百草村的屍首處理，且將此事往上報。

  洛陽寺大門前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再往前走就是懸崖， 劉老頭孤零零的坐在懸崖邊，淚流滿面：「老婆子， 繡兒啊，我不能幫你們報仇了。」

  「劉老頭。」蘇哲走到他旁邊，坐下：「節哀順變。」

  劉老頭低著頭不言語，在他身邊的人，能濃烈的感受到他滿腔的憤恨和不甘。

  顏如玉向來不會安慰人，吶吶的站在後邊不知所措，後面他乾脆跟邴中一起去找兇手。將女屍仔細的研究個遍，希望能從中發現蹊蹺。

  「蘇大人，您進去吧。」劉老頭沙啞著聲音。

  蘇哲恩了聲：「既然你們知道洛陽寺的僧人是這番模樣，為何早前不報官。」

  劉老頭苦笑聲：「有誰會聽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曾經村裡有一姑娘名為翠花，本再過半個月她就要嫁給同村的二蛋。沒想到夜裡入了僧人將她給玷污，翠花尋思被二蛋給救下。她不甘心，便去了城裡報官，跟那府引說告洛陽寺的僧人。非但沒得到說法，還被罰了五十大板。」

  「後來呢。」蘇哲問。

  「後來啊。」劉老頭抬眼看著遠方，「翠花不過年方二八， 五十大板下來已經是丟了半條命。二蛋家也是在重情義之人， 出了銀兩救治，最後還是沒能活。翠花一事過去，原本想告發洛陽寺的人，都褪去了念頭。不顧如何，過的再苦難，還是想活著。」

  蘇哲唏噓不已：「活著，就得忍。」

  「何嘗不是呢。」劉老頭扯了扯嘴角，滿是苦味兒。

  「你放心， 我定是會為你們村里人翻盤。」蘇哲正色道，「劉老頭和你兒子暫且就跟著我，待事情水出石落後，再做打算。」

  劉老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蘇大人，還能有希望嗎。」

  「自然。」蘇哲堅定的點頭。

  夕陽灑落在二人身上，將影子拉出無限拉長。

  夜裡，邴中和顏如玉都在蘇哲的房內，他們神色有些凝重。

  「怎麼，究竟是發現了什麼，讓你們二人這幅神情。」蘇哲在旁側煮茶。

  顏如玉看著鎮定的蘇哲，自嘆不如：「蘇大人你明明知道真相，為何一點也不怕呢。 咱們這相當於處於虎山啊， 一不小心就會被獠牙給毒死。」

  蘇哲斟了一杯茶捧著仔細喝：「其實此事，急切也無用， 不如順其自然。」

  「厲害。」顏如玉豎起大拇指，「也不知那曹大人可有在百草村發現何端倪，以他那腦子，定是不行。」

  蘇哲好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

  「曹大人如何會放過他爭功之事，向來稟告結果之人，都是他。」顏如玉大口喝茶，又燙著舌，他齜牙咧嘴，「我等閒人，還是退開吧。」

  「你倒是佛心。」蘇哲笑了笑，給邴中也倒了杯茶。

  邴中接過道謝又蹙眉道：「主子，屬下有一事不明。」

  「直說無妨。」蘇哲看向他。

  「佛家講究慈悲為懷，那為何洛陽寺的僧人們能歹毒到如此。」邴中緊皺著眉，嘆口氣，「他們日日都在誦經念佛，且有香客捐贈銀兩，不用為任何發愁。 」

  蘇哲啜口茶：「邴中莫要低估人性，究竟是成為聖人還是惡人，通常得看人的內心究竟想什麼。」

  邴中若有所思：「那主子你是想成為聖人還是？」

  此話一出，連顏如玉也好奇無比，眼巴巴的看著蘇哲。

  蘇哲垂下眼眸，抬起頭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這便是我的相處之道，不無緣無故害人，也不善心泛濫。」

  「高明。」顏如玉讚嘆，「以後我就想跟著蘇大人你混了，不知您是否會嫌棄於我。」

  蘇哲笑：「我以為咱們二人已經是了。」

  顏如玉一愣， 隨即哈哈大笑。

  翌日，雨露微曦，日頭升起將水露蒸發。

  蘇哲讓邴中保護好劉老頭父子，他和顏如玉硬闖洛陽寺的修煉之地。

  所謂這修煉之地只有成為大師才能進去，如無後的愛徒無盡也不能前往。此也叫做弟子們的禁地，非大師無可進入。。

  「蘇大人，顏少卿，你們還是回去吧。」無盡帶著一眾僧人在境禁地的門口阻攔二人。

  蘇哲冷呵聲，將他來之前，武宗所給的一塊令牌拿出：「見此令牌，當見聖上。怎麼，你們連聖上也要攔住？」

  無盡臉色一變，緩緩跪下；「無盡不敢。」

  「給本官讓開。」 蘇哲抽刀，凌冽的看著四周還頑固不靈的僧人們。

  無盡閉眼：「讓開。」

  「是。」僧人們聽從的跪倒在地。

  進入禁地後，顏如玉嘖嘖不已：「看來這無盡小師傅的實權要比我們想像中的多啊，那些僧人連死都不怕，只聽無盡的。」

  「恩。」蘇哲點頭，「這洛陽寺要比我們想像中的水深。」

  這禁地也無特別之處，曲徑通幽，竹林遍布。

  無後和清靜二位大師見過，還有同歸和落塵二人，直到如今都未曾露面。

  他們二人帶著人進入禁地一事，無盡匆匆去佛堂。

  無後同清靜盤坐在最前方， 一個敲著木魚，一個閉目養神專心念誦。

  「師傅。」無盡入內，徑直走到無後身邊，湊到他耳畔密語。

  無後敲著木魚的手一頓，聲音停下， 背後的僧人微睜開眼，又閉眼繼續。

  「師傅，遮蓋如何是好。」無盡有些著急的問，這還是他首次在眾人面前流露無措神情。

  「殺了他們。」無後說完，繼續敲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