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捨棄

  武宗狠狠的颳了一眼劉瑾，踹了一腳谷大用，「給朕滾出去。」

  谷大用總算聽見這句話了，磕了兩個響頭，手腳並用的就想爬出去。

  「沒聽見朕的話嗎？滾出去。」

  就這樣，兩位位高權重的太監，就這樣「滾」了出去。

  宮廷中沒什麼秘密，在豹房也沒有。

  八虎何時吃過這個虧，消息一經傳出，不過一個時辰，半個京城都知道了，這兩位是滾著出的武宗的書房。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出了武宗的書房之後，谷大用連忙爬起來。躲開身邊的親隨的攙扶，也不顧自己的臉面和身上的腥味，扯著劉瑾的袍子抹眼淚，看了看四下，低聲道，「劉瑾，你幫幫我吧，如今就只有你能幫我了。」

  劉瑾望向四周，拎著谷大用就把他扶了起來，「你是想在這裡和我探討此事嗎？」

  有劉瑾這句話，谷大用腳也不軟了，立刻就站起來和劉瑾走了。

  他想，他和劉瑾都是八虎的，以前也是同患難過的。同富貴後，有些利益上的摩擦，也曾急眼眼紅過，不過這都不傷害他們原本的感情。

  就算他們沒有了原本的感情，這件事劉瑾也有插手，甚至是提起這件事的起頭人。

  劉瑾沒理由不幫他。

  劉瑾府宅內。

  「你近期還是把能處理的人處理乾淨，你自己的人清楚什麼人應該處置，什麼人不應該處置。」

  谷大用換了一身衣服。剛坐下就聽劉瑾如此說，收起平常的跋扈樣，乖巧的應了一聲。

  「東廠和錦衣衛南鎮撫司幫你做了許多的事情，不能把他們再拉扯進來了，他們能幫你的很少，這點你要明白。」

  谷大用一聽劉瑾這句話有些不對，但還是答應下來了。

  對谷大用如此聽話很是滿意的劉瑾，掀開杯蓋，壓了壓浮起來的茶尖。

  「我會幫你拖延住周僉事的手腳，你行動要快一些。」

  總算說到了重點上，谷大用精神振奮，茶都顧不上喝了一直等著劉瑾說如何幫他拖住周僉事的手腳。

  但劉瑾卻沒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僵持了一刻鐘，谷大用才慢慢明白過來。

  劉瑾是想捨棄他？

  你挑起的事端，如今事發了，要捨棄沒什麼用的棋子給你扛著這要塌下來的天？

  做夢都沒那麼美好。

  谷大用用他許久都沒用的腦子琢磨了一下如今的事態，形勢和武宗的聖心偏向，

  他在劉瑾送他出府，谷大用望著府門逐漸關上，腦子裡浮現了一個計劃的大概構造。

  他站在劉瑾府前看著那牌匾，冷笑一聲，「咱家雖跋扈貪財，可沒想動過您老的位子，今個兒是您老逼我的。」

  蘇哲在家盤算著常老闆水手的動作，想起了酒蒸蛤蜊，烤扇貝，辣炒蛤蜊這些菜，就忍不住流哈喇子。

  在家流哈喇子也止不住餓。

  蘇哲想起了被他遺棄在角落的平底鍋。

  做個厚蛋燒什麼看的也好。

  想著蘇哲就騎著馬優哉游哉的去醉仙樓了。

  剛到醉仙樓，就看大堂有幾個熟人。

  「張蘇老闆，許久未見，近來可好？」賈參起身朝蘇哲拱拱手。

  蘇哲這才想起來，這是在金陵找常老闆之時遇見的賈員外，「許久未見，賈老闆可是又富態了不少啊！」

  「最近生意好做了不少，吃得有點多。」

  畢竟身邊都是懂這行的，賈老闆也不好謙虛到那裡去。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蘇哲既然遇見了他們，少不了要客套兩下，就在賈老闆對面坐下，「怎麼不上樓上雅間？」

  「張蘇老闆最近生意紅火，雅間早就滿客了。」

  賈老闆喝了碗酒，夾了一塊排骨，「我們剛剛在聊八虎其二，一位天子身邊執筆，一位西廠一霸，今日竟被天子下令滾出書房。蹭了一身泥不說，還被天子震怒嚇尿了。當年八虎是多麼的威風，如今，哼！」

  明朝的稅收制度有很大的漏洞，前期對民眾很是寬容，稅收不多，國庫每年進帳就那麼一點。

  到了後期需要打仗的時候，大量收取稅收。

  如今的正德年間還算好的，但因為八虎提議增稅收被採納。

  商戶對八虎等人沒什麼好感就來自於此。

  不過沒什麼好感他們也做不了什麼。

  他們只是小小的商戶罷了。

  「你可知道他們為何被皇上趕出來？」有一人就問了，「那劉瑾和谷大用不是權勢很大，很得皇上恩寵的嗎？」

  「伴君如伴虎，這種靠著皇上喜歡上位沒什麼真才實學的，如何能站穩腳跟。」鄰桌的一位讀書人笑了一聲，接上話，「劉瑾恨極了內閣那幫不是彈劾他就是和稀泥的閣老，但他能拿那幫閣老如何。楊閣老被他貶官了，之後聖上不又提了上來嗎？」

  讀書人搖著一把花里胡哨的摺扇，優哉游哉道，「肚子沒點墨水你當他能穩坐掌印太監多久？就連內閣都彈劾他沒做掌印太監的資格了？再說了，周家是什麼世家，他一個宦官還想與之抗衡？」

  本來只是討論兩位太監被趕出武宗的書房。

  那書生三兩句討論到國政上了，在場的人有誰敢迎合，都沉寂下來。

  那書生見沒人迎合他，自討沒趣付了錢就走了。

  等書生走後，幾個人低聲討論，「好像是因為聖上給了他很大的權利，所以劉瑾和谷大用跳腳了。」

  「有多大的權利？北鎮撫司不是有不問聖上就能抓捕提審處置的權利嗎？」

  「對平民可以，對劉瑾這些可行不通的。聖上給了他抓捕提審這些的權利，搜查和違令者當場仗殺之權。」

  賈員外湊近他們，低聲道，「就京城中的防衛越來越嚴了，就連駐守在不遠處的軍隊都嚴陣以待起來了，可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蘇哲摸著腕骨，面上沉重，但心裡卻笑開了。

  他只是提議周僉事利用欽天監消失的斷言去做個文章什麼的，武宗應該會答應周僉事，給他一定的權利讓他查沉船還是別的案子都順利一些，沒成想是如此大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