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王的神國

  大地的震動停止了。

  夏伯倫面前，五光十色、閃耀生輝的精神海洋看不見了。

  他還置身於，碩大的核心控制間建築物內。只是，現在他和整個王都虹堡都被拖入了另一個位面。

  未等他做出反應，少年碧綠的瞳眸中，就映射出傑克斯重新拉起手閘的畫面——

  沉重的手閘在戰士手中如小孩的玩物。傳奇法術結界【虹堡大迷鎖】被重啟了。

  像是一場盛大落潮之後的重新漲潮，空氣中瀰漫的魔力在逐漸恢復，用不了十幾分鐘，重啟的迷鎖就能恢復全部功能。

  但為時已晚。

  夏伯倫看向前方的地面。

  星穹女王，伊芙琳·仲冬，正躺在地上，生死不明——或許她本來就已經死了，在戴上冰雪王冠之時意志就已獻祭給了天上的王。

  剛才，列王之王用伊芙琳的軀體完成了一次神降，這具華麗的傀儡因為超負荷暫時陷入了昏迷。

  夏伯倫用腳輕觸女王，研究能否用【瀆神者】驅散女王陛下身上[5-08]。但馬上，他的神秘學知識便告訴他，伊芙琳的真正的靈魂已經被替換，他即使發動【瀆神者】也只會製造出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該怎麼處置女王陛下呢？夏伯倫想。

  他沒有機會想了。

  因為下一秒，鮮血就濺到了他的身上。

  夏伯倫詫異地轉過頭，看見傑克斯將沾滿女王鮮血的長戟抬起。

  ——他沒有猶豫地手起刃落，殺死了自己的姐姐！

  當紅色的液體濺到衣裳上，夏伯倫果斷地激活手中如墨的【背叛者之牙】，匕首在空中猛劃出一道漆黑的裂痕。這黑色的裂痕似乎有無與倫比的吸力，一團虛幻半透明的靈魂從女王伊芙琳的屍體上吸出，被吸進裂痕中。

  【背叛者之牙·囚魂】

  夏伯倫知道，星穹女王伊芙琳·仲冬的靈魂是異常項目[5-08]的造物，已經不是原來安洛和艾莉婭的母親了，所以沒有任何負罪感。

  【獲得經驗值】

  當伊芙琳·仲冬被殺死和囚禁靈魂，【知識逐人】再度發動。這次殺死的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對手，因為等級明顯比夏伯倫高，才有了一點經驗。

  傑克斯收起沾血的長戟，轉過身：

  「伊芙琳還活著時，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施法者。她在登基前知道了秘密，明白登臨王座會遭遇什麼。但她沒有退縮。作為交換，王答應會放過我和兩個孩子。」

  一邊說著，魁梧的戰士一邊走下階梯。

  「但現在，王的所作所為，讓我明白，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祈求神祇的憐憫。」

  另一邊，小魔鬼梅菲見夏伯倫用【背叛者之牙】將靈魂吸走，出於地獄魔鬼的視角讚嘆有加：

  「真不愧是主人啊！一眼就知道最珍貴的戰利品是什麼：一位君主加上龍脈術士的靈魂，在地獄裡可謂價值連城！」

  夏伯倫沒有理會新魔寵的獻媚，無意識地抬了一下頭，正好看見了天花板上，有一個碩大的浮空玻璃球。

  此時，玻璃球已經碎裂了一小半，露出猙獰的口子。

  當這個大玻璃球還完好時，裡面或許封印著什麼東西。夏伯倫想。

  然後，他也跟著傑克斯走下階梯。

  唯有蒂羅爾·詭影呆呆地佇立在原地，左看看夏伯倫，又看看傑克斯，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龐大的信息沖昏了她的大腦——

  這個戰士男人到底是誰？他們就這麼容易地殺死了女王陛下？夏伯倫還用匕首吸收了女王的靈魂？等等，她的委託算結束了嗎？

  下一刻，蒂羅爾馬上意識到，自己作為虹堡第一最強最出色殺手，在整個職業生涯中達成了一項何等偉大的成就——

  她參與對星穹王國女王的刺殺行動，並取得了成功！（儘管她全程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蒂羅爾啊蒂羅爾，整個詭影家族的老古董，都會驚嘆於被你的成就！蒂羅爾想。

  幾個人快速地走下樓梯。

  當他們終於走出了巨型建築，和兩個孩子會和，衝到了799層欄杆的邊緣，透過邊緣，可以看到自己和整座城市都已經置身於何處——

  ——

  整座奧術之城都已降臨至列王之王的神國，【鋼鐵王庭】！

  在這裡，星穹王國的子民不得不直面一位強大真神本源的力量，和他所向披靡的軍隊。

  天空中烏雲密布，黑壓壓的一大片，如鋼鐵般的黑雲層迭碰撞，藍色的閃電在層雲間躍動不休。

  在未被層雲掩蓋的更遙遠的天空，一個黑色的太陽懸掛在天幕上。

  他們順著欄杆往下望去，目光透過了千層都市數百層的高空，勉強可以看見下方的景象。

  一望無涯的鋼鐵大地上，極盡奢華的漆黑宮殿和漆黑金字塔林立，一座座鋼鐵堡壘和鐵石修道院聳立著。鋼鐵鑄就的層迭山巒綿延不休，猩紅色的鮮血之河奔流不息。

  鐵石般的大地迴蕩起上萬的戰靴轟鳴，密密麻麻的黑點在鋼鐵地面上蠕動著，投石機、戰車和火炮遍布軍陣。

  覆甲的人類和大地精排出整齊的隊列，胯下的座狼磨著牙齒；一隻只山丘巨人、霜巨人、火巨人、雲巨人高舉兵器，高唱軍歌；五色巨龍、夢魘之馬、佩利冬角鷹、飛空艇，一個個翱翔天際的單位劃破昏暗的天空；九重地獄的諸多大魔鬼和王交好，派遣它們的地獄軍團加入王的部隊。

  數艘由魔法驅動、由黑鐵鑄就的空天母艦高懸空中。這鋼鐵巨船的外觀詮釋著粗獷、豪放的定義，不拘一格的管道在空天母艦表面上穿行，像是暴起的青筋，上百個炮塔從鋼鐵甲冑上伸出。

  每一艘空天母艦都是一座空中的要塞，由飛行怪物和飛空船組成的飛行編隊保護著它們。一隻只巨人和將士站在母艦之上，引吭高歌。

  將士中，有瑞歐力行星的英豪，也有來自億萬里外其他星球的勇士——王的威名不局限於瑞歐力一顆行星，還過去的時代里，也曾在群星之間被傳頌。一個個不同星球的文明，都曾臣服於王的神座前。

  這一支巍峨之師，由生者和死者靈魂（祈並者）共同組成。士兵中有從活人信徒中揀選的驍將，也有千萬年來無數恢弘戰役中死去的英靈——他們死後的靈魂穿過了位面的隔閡，以祈並者的形態轉生到了王的神國。

  這些英勇戰士們還活著時，將自己的所有青春貢獻給正統的軍事訓練：嬰兒時代聽到的童謠是衝鋒的戰歌，舞蹈的步伐中則是軍事列隊的鏗鏘腳步。死後，仍將繼續拿起武器，為王進行永恆征戰。死亡才是永恆聖戰的開始，人世的數十上百年，不過是無休兵役中微不足道的起始階段。

  列王之王神國中的黑日軍團，是一位強大真神的利刃，足以令無數惡魔主君麾下無能的烏合之眾聞之顫抖。

  ——

  「千層都市的軍事力量，能夠對抗列王之王的黑日軍團嗎？」夏伯倫本想這麼問，但是最終覺得這個問題太過可笑，沒有說出口。

  感受著整個城市的戰慄，夏伯倫倚著欄杆，伸出一根手指。

  與生俱來的力量正在指間匯聚。

  是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片鋼鐵鑄就的神國，在他的指間，像是一張薄薄的宣紙。這層宣紙距離破碎，只差那輕輕地一戳。

  但是，倘若【鋼鐵王庭】就此破碎，又有什麼能解釋這一奇蹟？

  「可以等個十來分鐘，等傳奇法術結界【虹堡大迷鎖】完全恢復，讓至少一部分人相信，接下來奇蹟來自於迷鎖的自發性反擊。」夏伯倫想。

  就在這時，夏伯倫、傑克斯、艾莉婭、安洛、蒂羅爾身邊，一道炫目的強光閃過。

  在光芒中，一個挺拔的男人出現了。

  他身著精緻的附魔胸甲，顴骨突出，五官剛硬，眼眸中噙著唯有身經百戰的將軍才有的冷酷。

  戰爭法師，維克托將軍，傳送抵達虹堡799層。

  剛傳送落地，維克托就看見一邊旁的傑克斯3人。

  作為一位認識3人，但不清楚[5-08]的內情的高級軍官，維克托明顯一愣。

  「三位殿下竟在這裡？女王陛下是否安然無恙？」

  維克托知道，這3位王族因為某事一直在隱藏身份，這些年來對3人也多有照料，卻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他們。

  傑克斯面色發暗，這位銀龍後裔戰士聲音冷酷如不化的寒冰：

  「你自己去看看吧。」

  在身上【加速術】的作用下，維克托急速衝進了核心控制間，身後拖出一連串殘影：

  「陛下！」

  唯有蒂羅爾·詭影一臉茫然：

  殿下？什麼殿下？這群人到底是誰？等等，剛才過去的是維克托將軍嗎？我在報紙上看過他！

  見維克托將軍遠去的背影，夏伯倫翻身上馬：

  「我需要回一趟800層的亘古之光神殿！去找今天值班的兩位奇械師——蜜雪兒和小白龍霜晶。」

  （祈並者：理解成人死後靈魂進入到天堂、地獄等死後世界的英靈形態就好，一些天使魔鬼就是祈並者變成的。這些靈魂在轉生的過程中會重新長出魂肉一體的物質肉體，通常會失去生前絕大多數的力量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