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暴風雨前的寂靜

  讓人意外的是，郡守李參帶領郡守府官員前來送行了。

  表面上的一團和氣，卻蘊含著巨大的風暴。

  董卓離開隴西郡後，李參肯定會使用各種手段對董府展開圍剿。

  董老太、董福和董嗣等人會盡力維持董府的權益，董氏肯定會藉助羌人的力量進行反擊。

  而董睿則會採取明哲保身的方式，躲在後面，為自己爭取發展的時間。

  接下來的幾天，可能發生衝突的幾方都異常的平靜，仿佛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

  而狄道城卻進入了異常的繁榮當中。

  有大量的商隊和羌人進入了狄道城，其中大多是出售羊皮和購買高檔皮革的，還有一少部分是與四海商盟合作的。

  董睿與妻子殷湘倩算是相敬如賓，對殷湘玲卻是冷若冰霜，並沒有深入接觸，三人之間的關係短時間無法改變。

  董睿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山谷建設當中，必須在變天之前完成基本建設。不然入冬後，有些項目就無法開展了。

  狄道城周邊的農莊和牧場也都忙碌了起來，必須要在變天之前完成秋收，不然就會損失慘重。

  九月十日，天空忽然陰雲密布了。

  狄道城秋雨來的異常的早，如果雨水變成了雨加雪，那就麻煩了！

  董睿站在窗前，望著天空下落的雨滴，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夫君，天氣有些寒了，快點歇息吧。」

  殷湘倩從婢女手中接過了皮質大氅，披在了董睿身上。

  董睿摸了摸大氅，以往柔軟如絲綢的高檔皮革，已經有些堅硬了。

  殷湘倩感覺到了董睿的神色，疑惑的說道。

  「這種高檔皮革，天冷的時候，好像會變硬啊！」

  天空中出現了雪花，真的要變成了雨加雪，狄道城就要進入大動盪了嗎？

  董睿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近三個月的布局，終於要爆發了！

  ……

  狄道城吳家作坊里燈火通明，數百皮革匠人在作坊里忙碌著。

  吳家家主吳凱帶著兒子吳毅，以及一幫吳家高層走入了作坊。

  「從今天起，你們的薪水再增長兩成。不過，必須加班加點完成手頭的工作！」

  吳凱漲薪的話，並沒有引起工匠們的共鳴。

  因為，吳凱已經給他們漲薪了五次，他們卻連一張皮錢都沒有得到。只能到了入冬停工後，才能結算薪酬。

  而且，這些工匠在辛苦的勞作中，已經麻木了。

  吳凱也沒有在意，帶著眾人走入了庫房，他要看看明日能不能把京城的那批貨運出去。

  吳凱等人走入庫房後，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因為存貨只有出貨的五分之一。

  「庫房主管在哪裡？快把主管叫進來！」吳凱不滿的叫喊了起來。

  吳毅走到了皮革前，無意間摸了一下，他的手突兀的停下了，仔細揉搓起了皮革。

  咦！

  「皮革怎麼變硬了？」吳毅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什麼意思？」

  吳凱走到皮革前，伸手摸了摸，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皮革去除油脂後，就會變得柔軟，到了冬天也是如此。

  況且，吳家得到了新配方後，使用的加工材料和工序都是以往工藝的一倍以上，不可能處理不了這點問題。

  「肯定是加工中出了問題！」

  吳凱僅僅稍稍疑惑，就有了判斷。

  其他人都露出了認同之色，這段時間工匠們確實太辛苦了，出現質量問題，也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把工坊主管叫來！」

  吳凱陰沉著臉，準備對工坊主管來一通恩威並用，必須在保質保量的情況下，完成這次訂單。

  只是，工坊主管沒有來，吳家商號姑藏城分號的掌柜卻急匆匆跑了進來。

  「你來幹什麼？又收到大量皮革了嗎？」

  吳凱露出了不滿之色。

  這段時間，姑藏城分號收到的皮革越來越少，價格卻越來越高，讓他非常不滿。

  「家主，不是收皮革的事情，在下有重要的事情匯報！」姑藏城分號掌柜慌忙說道。

  「那就等一會兒再說！」吳凱有些不耐煩了。

  「家主，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一刻鐘也等不了了！」姑藏城分號掌柜苦著臉說道。

  「哼！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吳凱冷哼一聲，帶著姑藏城分號掌柜走入了辦公室，吳毅也跟了進去。

  「家主，你看看這個。」

  姑藏城分號掌柜從包裹中拿出一塊碎裂的皮革，放在了吳凱面前。

  吳凱翻動了一下碎裂的皮革，疑惑的問道。

  「是誰把我們的高級皮革損壞成了這個樣子，真是暴殄天物啊！」

  「家主，這是一名西域商人，購買了我們的高檔皮革後，翻越祁連山的時候，出現的問題。不是一件皮革出現了問題，而是全部都出現了問題！」

  姑藏城分號掌柜慌忙解釋道。

  「哼！這幫該死的工匠，薪水都給他們漲了一倍了，他們還要偷奸耍滑，等到年底核算的時候，一定要把這些損失從他們的薪水中扣出來！」

  吳毅翻動著破碎的高檔皮革，肉痛的說道。

  要知道，一張高檔皮革的售價在五千錢啊！

  吳凱臉色陰沉的可怕，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怒吼道。

  「立即把工坊主管叫來！」

  「家主，且慢，您先聽在下說完。」姑藏城分號掌柜慌忙阻攔。

  「說！」

  姑藏城分號掌柜從包裹里拿出了一件破裂的皮質坎肩。

  「家主，這件皮質坎肩是一個月前的樣品，在下聽說那個西域商人的貨物出現問題後，在下就穿上了這件皮質坎肩去了現場。

  那個地方在山口，到處是積雪，非常寒冷。在下身上的這件坎肩，先是變硬，活動了幾下後，就斷裂了。

  等在下回到商號，皮質坎肩並沒有變軟，還發出了難聞的異味，接觸皮膚的地方，還使皮膚上出現了很多皮疹。」

  姑藏城分號掌柜擼起了衣袖，露出了大片的紅腫。

  「什麼？怎麼會這樣？」

  吳凱心中大驚，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吳家經營皮革生意近百年，有著豐富的經驗。

  吳凱作為家主，當然精通其中的秘密，立即感覺到問題可能出在配方上。

  吳家拿到配方後，經過了大量的實驗和檢驗，都沒有發現問題。

  工坊主管曾經提出了冰雪實驗的事情，當時吳凱也同意了。

  只是，運送冰塊的馬車在路上出現了問題，沒有把冰塊運來狄道城。加上運送冰塊的成本太高，吳凱就沒有再讓運送。

  其中，主要的原因是，配方里的很多原料，與吳家祖傳加工方法中的原料相同。

  因此，在吳凱的潛意識當中，認為使用新配方加工的高檔皮革，不會出現冬季皮革變硬的情況。

  「這只是個意外，不可能影響到全部！」

  吳毅心頭一顫，立即提出了反駁意見。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吳凱的眼睛中露出了寒光，看的姑藏城分號掌柜有了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家……家主，在下感覺到事情重大，讓心腹把那個西域商人控制起來了。除了在下，在下的五個心腹，還有西域商人外，沒有人知道。」

  「這件事絕對不能外傳！」

  吳凱的語氣很陰冷。只是他心裡很清楚，如果配方真的有問題，高檔皮革的質量問題會大規模爆發出來。

  現在的情況是，吳家加工的皮革，接到了近十億錢的訂單，已經發了五億錢的貨物。

  一旦貨物出現了問題，肯定會引起巨大的風波。

  狄道城的吳家會完蛋，吳家各地的商號，以及京城的吳家商號都會完蛋。

  要知道，郡守府、隴西郡的各級官員，世家大族，還有很多商賈都給吳家借了錢，

  而且，吳家還在狄道城發行了近兩億錢的皮錢。

  吳凱越想越害怕，一旦這件事情爆發，吳家不但會一無所有，吳家人還會死無葬身之地！

  怎麼辦？

  應該怎麼辦啊？

  吳凱面容扭曲，雙眼猩紅，腦海里在急速的思索著對策。

  過了好一會兒，吳凱猛的站了起來。

  「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吳凱對姑藏城分號掌柜說完後，臉色恢復了正常，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作坊里的主管和工匠，被吳凱恩威並重的訓斥了一通，並沒有發現吳凱的任何異樣。

  「走！回府！」

  吳凱低沉的說了一句後，快速走出了工坊。

  吳毅一直低著頭，用以掩蓋驚慌的神情，緊緊的跟在了父親的身後，他的腦海里一直在思索著配方的事情。

  那名西域人在允吾城出售了配方，為什麼沒有在其他地方出售？

  那名西域人是故意陷害吳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