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眾矢之的

  「段尚，你被摔傻了，趕快住口！」

  「父親，我什麼時候摔傻了？你為什麼要跪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段尚滿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你……你……」

  段順怎麼敢從自己嘴裡說出兒子「謀逆」這個詞，急的滿頭都是冷汗。

  段順心裡還想著，兒子既然給段珪送了重禮，段珪不應該把事情做絕吧？

  「來人，把段順和段尚拿下！」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段珪也不想演下去了，陰惻惻的下達了命令。

  四名侍衛立即衝到了段順和段尚面前，把兩人按在了地上。

  「你們想幹什麼？趕快放開本公子！」

  段尚奮力掙扎，見掙脫不開，對著段珪大吼道。

  「段珪，你憑什麼要讓人拿下我們父子？」

  段珪冷笑著問道。

  「段尚，本欽差問你，當今天下，誰是當權者？」

  「當今天下的當權者，不就是中常侍之首王甫，和百官之首，我爺爺太尉段熲嘛？」

  段尚的語氣里，帶上了自傲之色，以為說出這句話，就會讓段珪嚇得尿褲子，然後立馬放了自己和父親。

  呃……

  大廳里眾人全部都震驚的目瞪口呆。

  一時間，整個大廳里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簡直就是落針可聞。

  就連欽差段珪都驚駭的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段尚見到自己說的話，震懾住了眾人，自傲的說道。

  「段珪，你只是個小黃門，只要王甫一句話，你就會完蛋。你還愣著幹什麼？趕快放開本公子！」

  呼……呼……

  段珪大口喘了幾口粗氣，轉頭對書吏問道：「你都記下了嗎？」

  「大人，小人都記下了？」

  書吏額頭冒汗，慌忙拿起筆寫了起來。

  眾人全部像看死人般的看著段尚。

  原本對他還有一絲同情之意，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

  趙苞跪在地上，滿臉都是苦澀。看來，這次段家在劫難逃了啊！

  段順徹底癱軟在了地上，對聯的事情，還能以段尚被摔傻了為藉口。

  現在段尚又說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還把王甫和段熲牽扯在了其內，這就是把事情捅上了天。

  段家雖然有擁兵自重的心思和做法，確實沒有謀逆的心思。

  段尚只是個少年，喜歡吃喝玩樂，對政事一竅不通，怎麼會有謀逆之心呢？

  段尚那樣說，只是要提高自己的地位而已。

  段尚見到自己的威脅沒有起到作用，又看到了眾人怪異的目光，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段珪，你到底想幹什麼？」

  「本欽差問你幾個問題！當今天下，穿蒼青色軍服的是什麼軍隊？」

  段珪恢復了冷漠的神情，冷冷的問道。

  「朝廷南軍和北軍穿的就是蒼青色軍服。」

  段尚是段熲的嫡孫，從小就學習兵法知識，當然知道這些了。

  段珪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段尚，你寫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

  段尚以為段珪在問文比的答案，準備按照答案再說一遍。

  「住嘴……住嘴……嗚嗚……」

  段順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了兩聲，緊接著哭泣了起來。

  段順心裡很清楚，兒子段尚惹了大禍，只有京城的父親段熲才能救段家。

  如果段順知道，段珪前來涼州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找段家的麻煩後，就不會這樣想了。

  「堵住段順的嘴！」

  段珪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只要段尚當眾複述了木板上的內容，段尚的謀逆大案就鐵板釘釘了。

  沒想到，段順接二連三阻止了段尚說出來。

  侍從立即拿出麻布塞進了段順的嘴裡。

  「段珪，你到底想幹什麼？」

  段尚見狀怒火上涌，奮力掙扎，幾乎就要掙脫兩名侍衛的控制。

  「來人，把段尚和段順捆起來！」段珪臉色陰沉的開口了。

  「趙苞，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出去叫人？」

  段家和趙苞帶來了近百名精銳侍衛，身經百戰的趙苞，絕對能夠衝出去叫侍衛進來幫助。

  「唉！段尚，你的所寫、所說，都涉嫌謀逆大罪了！」趙苞苦澀的說道。

  「趙苞，你胡說八道什麼？本公子寫了什麼？說了什麼？與謀逆有什麼關係？」

  段尚一直生活在武威郡。

  武威郡處於邊疆，又與羌人、胡人、匈奴人各部接壤。可以說是民風彪悍、不守法度。

  段尚作為段熲的嫡孫，又是武威郡第一家族的少主，把太守趙苞都看做了段家的家奴，更加把郡守府的其他官員看不到眼裡。

  因此，段尚在武威郡，向來就把朝廷的律法當作了廢紙。

  趙苞說他的所寫、所說涉嫌了謀逆大罪，段尚只當成了笑話。

  「趙苞，你是說段尚只是涉嫌謀逆大罪嗎？」

  大廳里響起了段珪陰惻惻的聲音。

  眾人感覺一股寒意涌遍了全身。

  段珪要上綱上線了，這次段家在劫難逃了，而且趙苞也完蛋了。

  跪在地上的趙苞，心中冰寒到了極點。

  趙苞原本還想以涉嫌這個詞，為段家爭取機會。聽到段珪這樣說，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怪不得，在京城的段熲會飛鴿傳書，讓段家和殷家聯姻，進而建立起緊密的合作關係。

  那是段熲要段家藉助武威郡和金城郡的力量，尋求自保啊！

  現在，自己再堅持涉嫌二字，就會被扣上包庇段家的嫌疑。

  如果不堅持涉嫌二字，自己就算背叛了段家。

  怎麼辦？

  要怎麼辦啊？

  一時間，趙苞陷入到了兩難的選擇當中。

  刺史劉虔暗嘆了一聲，開口說話了。

  「董太守，你檢舉趙苞和段順的表書寫好了嗎？」

  董卓心中已經笑開了花，事情的發展，竟然與李儒分析的一模一樣。

  既然如此，自己就給段家致命一擊吧。

  「兩位大人，下官已經寫好了檢舉趙苞和段順，違規建立私軍，向羌人、胡人、匈奴各部出售朝廷撥付的武器，勾結太平道的一系列事件。請兩位大人過目！」

  董卓拿起寫好的竹簡，對著段珪和刺史兩人拱手行禮，顯得極為恭敬。

  大廳里的眾人都露出了苦笑。

  董卓忍耐了這麼久，終於開始報復了。

  這一報復，就有可能要了段家和趙苞的命啊。

  坐在後面的李儒，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這才明白過來，段珪為什麼要讓協助文比的人，單獨坐在後面了。

  段珪這是要把雙方的謀士支開啊！

  如果自己在董卓身邊，絕對不會讓董卓寫舉報趙苞和段家的表書。

  原本是段珪要找段家和趙苞的麻煩，現在可好，成了董卓檢舉段家和趙苞了。

  轉眼之間，董卓成為了打擊段家的急先鋒。

  要知道，段熲帶兵多年，在各郡縣和京城都有不少身居高位的門生故吏。

  董卓的一次意氣用事，不知道要給董卓和董家樹多少敵人啊！

  但願，除了董卓的表書之外，董家再也不會牽扯到段家的事情中了吧？

  欽差段珪拿起了董卓的表書，看過以後，都有些心驚了。

  其上的有些內容，錦衣的情報里都沒有。

  看來，董卓也有不少隱藏的力量啊！

  必須想辦法削弱董家在涼州和隴西郡的力量！

  這時，郡丞陳懿走了進來，對著殷華低語了幾句。

  殷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陳懿趕緊離開。

  「殷太守，發生了什麼事？」

  段珪把董卓的表書讓侍從遞給了劉虔，淡淡的問道。

  「欽差大人，陳郡丞說，他已經抓住了誣陷董縣尉的幕後指使。」

  殷華認為，段珪不會關注這個小案件。

  「哦……陳郡丞的速度很快嘛？」

  段珪欣賞的看了陳懿一眼，然後對著劉虔說道。

  「劉大人，咱家認為董縣尉的新式審訊很有效率。那就讓董縣尉參與審理段家的謀逆案吧？」

  「可以讓董縣尉試試。」

  劉虔對董睿非常欣賞，不願意讓董睿參與到這場政治風波當中。

  現在段珪當眾開口了，劉虔只能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對了！董縣尉先要證明自身的清白才行啊！誣陷你的案子，就交給你審了。

  董縣尉，本欽差給你半個時辰夠嗎？」

  段珪面帶微笑，語氣中充滿了鼓勵之色。

  「謝謝欽差大人成全。」

  董睿正想著怎樣幫助賈詡父子脫困呢。聽到段珪這樣說，心中暗喜，立即答應了下來。

  董卓面露喜色，有了兒子參與審訊，段家和趙苞算是完蛋了。

  坐在最後的李儒，暗嘆了一聲。

  段珪的手段就是高明啊！

  在不經意之間，又把董睿牽扯在了其中。

  這下，董卓不但成為了眾矢之的，董睿也成為了眾矢之的！

  這就叫做，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