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天光大亮

  一灘灘深紅色的血窪，從殘碎的屍體中流出，漸漸匯聚成了一條紅色小河。

  潺潺流淌在宗廟內外層之間的甬道上……

  當這條從兩側延展的血線，終於首尾相連。

  成了一個圍繞大秦老宗廟，中心大殿的紅色圓形時。

  上空那道，微弱不堪的氣運華蓋，頓時一震！

  隨即漫天烏雲，居然生生被這氣運華蓋，沖開了一條裂痕！

  那裂痕之深邃，直透烏雲向背！

  而那被厚重烏雲遮擋的強烈陽光。

  竟趁勢而落，瞬間就透過裂痕，散落到了雍城的上空！

  細細的陽光，從上而下，猶如連接天地的階梯。

  直直落在大秦老宗廟的門前，靜待那位大秦，命中注定的王。

  走向他的及冠之地。

  「呂政小兒！今天我嫪毐，誓與你同歸於盡！」

  眼見近千城防軍，成了笑話一般。

  被嬴政拿著自己府上的巨闕，肆意屠戮。

  嫪毐終於明白了眼前局勢的岌岌可危。

  想來雍城之外的一萬伏兵以及長信侯府的七百多門客，應該全都凶多吉少了……

  「嫪毐，寡人現在先不殺你，留你一時半刻之後，保證讓你死得其所。」

  走到老宗廟大殿，漫長階梯下面的嬴政。

  看著那道從天而降的天光，把那頂秦王頭冠，照的透亮。

  嬴政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

  只不過這絲微笑，在嫪毐看來，卻著實面目可憎！

  「你這姓呂，姓嫪，又姓嬴的三姓雜種，我如今為你假父，你今天若是敢殺我，可別怪整個趙氏，與你做對！」

  並未理會嫪毐站在台階上面的叫囂，嬴政回頭看著趙姬，說道：

  「娘，趙氏今後如何，就憑你一句話……」

  「政兒，只要娘在，趙氏一族今後永不叛秦。」

  面如死灰的趙姬，看著在自己身邊一身威嚴的嬴政。

  以及那個在高台上，蹦跳著如同猴子一般的嫪毐。

  心中真是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手指輕輕一點，一道沛然劍氣。

  凌空而起，瞬間就到了嫪毐的面前。

  隨即嫪毐的舌頭，就像是被無數螞蟻，反覆撕咬一般。

  一陣極致的瘙癢之後，便是洶湧澎湃的痛！

  「啊！你這妖……人嬴……政！對我做……了什麼？！」

  劇烈的疼痛，使得剛才還活蹦亂跳，胡亂叫罵的嫪毐。

  瞬間如同滾地葫蘆似的，兩隻手不斷扒拉著自己的舌頭，在地上打起了滾。

  眼看嫪毐失勢，站在不遠處的兩個贏姓族叔。

  登時各自抄起了身邊的椅子。

  幾步就衝到了倒在地上的嫪毐身前，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此時的嫪毐，就像是一座人皮大鼓被人不斷的敲擊。

  嬴政走上台階的每一步，都有巨大的咚咚聲伴隨左右……

  「自三皇五帝，開人間盛世之始。至大周八百年壽數已盡，天下被妖人蠱惑，致使五百年戰亂不斷。期間各國雄起衰落，氣運滋生又滅，盡數歸於稷下學宮，以供妖人驅使。實乃天下之大不幸。今日吾承天地至高存在，系統聖意，行及冠之禮，執掌大秦虎符。待一統天下之時，必是剿滅稷下學宮之日，屆時吾嬴政，必還天下一個永久的太平！」

  走到台階最高處，天光的中間。

  嬴政伸手，輕輕地把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趙姬，扶到了身前。

  隨後躬身對趙姬，深深施了一禮……

  從旁邊已經停手的族老手中，拿過一尊黑色到極致奢華的頭冠。

  趙姬輕輕把它，戴在了嬴政的頭上。

  隨後身為大秦太后的趙姬。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對著天空喝道：

  「今日我政兒及冠，為天下王！」

  緊隨其後，一名在贏姓族人中，位高極重的族叔，亦同時高喊：

  「吾王及冠，秦王歸位，執掌虎符，可號令天下秦軍，莫敢不從！」

  一前一後，躬身跪地。

  兩位手染嫪毐鮮血的贏姓族老，用行動證明了，嬴姓族人今後的心悅誠服……

  「謝過母后，謝過兩位族叔，今日吾嬴政，及冠禮成，自然大赦天下。爾等趙氏一脈，與一些嬴姓族人，大可不必過分擔心。只要日後，安心輔佐寡人，寡人便不會對他們做什麼……」

  統御天下，恩威並施。

  全靠打打殺殺，便永遠上不了台面。

  這點兒道理，嬴政三歲的時候，就明白了……

  而且如今西廠，督查天下群臣百官。

  諒這幫趙氏與贏姓族人，到死都不敢胡作非為就是了。

  嬴政抬手向天輕揮，重劍巨闕，迎風而起。

  瞬間就遁入到了厚厚的雲層中！

  一道粗壯的閃電，劃破長空。

  隨即整個雍城所有兵刃，全都在一股深重的威壓之下。

  化作了逆天而起的流星，帶著無邊威勢。

  跟隨巨闕的軌跡，一同衝進了雲層！

  「轟！！！」

  巨大的轟鳴，響徹雲霄。

  隨即天光大量，大雨頓熄！

  無邊陽光，頃刻普照大地！

  在雨後的光芒中，那團漂浮在咸陽上空，代表了大秦氣運的黃色雲團。

  仿佛聽到了召喚一般，從遠方化作一道長虹飛來。

  直接就落入到了老宗廟的上空，那代表了贏姓一脈，微薄氣運的華蓋中。

  兩者合二為一，天地清明大亮。

  此時所有大秦百姓，只覺頓時神清目明。

  再也沒了這些年，始終縈繞在心緒中，揮之不去的惱人陰霾。

  「大秦氣運，回落宗廟，吾王禮成！你這排行二十九的廢物，一會兒跟我去拜見陛下吧……」

  抓過裝著青巾先生的紅色網兜。

  東方不敗的身形，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閣樓上。

  只留下了一抹醉人的芳香，隨風飛逝，漸漸飄向了遠方。

  「公公的香氣，還真是沁人心脾……」

  用手抹了一下鼻子，陳慶之很想打個噴嚏。

  可此時嬴政的目光，已經看了過來。

  縱使給他再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在這時候，有半分不合禮數的舉動。

  「慶之，你命人把廣場上的屍首，連帶著那兩座人頭山，一同埋進大秦宗廟的下面吧……」

  仰頭看著在陽光中，終於醒轉過來的氣運華蓋。

  嬴政的心中，不由輕鬆了一些。

  今日自己及冠禮成。

  使得大秦被分割成兩部分的氣運，融合歸一。

  倒也算是沒有愧對列祖列宗的期望了。

  走到一直盤腿而坐，默不作聲的趙高身前。

  嬴政看著地面上暗紅色的血跡，以及那半截舌尖，不由冷聲說道：

  「你就是趙高？法家弟子？想必嫪毐分發下去的丹水，就是出自你手吧？」

  一聲不吭的趙高，微微睜開了眼睛。

  盯著如今已經及冠禮成的嬴政，心裡實在是不甘至極！

  但是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在東方不敗的強大威懾下。

  此時的趙高就像是一隻被卸了腿的螞蟻。

  根本就提不起任何的反抗欲望，只有聽憑處置，任人魚肉的份兒……

  「不說話，也行。我說，你聽著。大秦今後，只有秦府一家最高學府，各地分別設立，隸屬於秦府的私塾，以供天下萬民讀書之用。寡人知道，歷代皇室，全都怕天下萬民開啟民智，但寡人不怕……」

  聽到嬴政這麼說，趙高的眼睛頓時一亮！

  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我知道你認為我做得對……只要你安心把法家絕學，一字不差的留在秦府，我便放你去下面，當一個教書先生。今後只要你安心聽話，你的命，我能容得下……」

  千古一帝，心胸可容天下。

  嬴政的目光，從來不在他們這幫螻蟻的身上……